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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霞到底是不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连她自己也说不清。那天夜里,张静走了以后,她就满心思地想这个事情。说心里话,她把自己又一次地给了一个男人,心甘情愿,没有一点点犹豫。如果说她在当闺女时把自己的处女之身给了沈万才,是为了图谋沈万才的钱,那么给刘心武的苟合又是图谋什么呢?难道就是为了要一个生育二胎的指标,还是为了省下那笔数目不太大的计划生育罚款?也许都不是,那是什么呢?是自己风流吗?自己是个随随便便,没有扎裤腰带的女人吗?现在,就是刚才,自己又把身子给了张静,一个城里人,年轻的酗子,大学生,那么自己有图谋的又是什么呢?她说不清。不过,她的心里却是甜丝丝的,是一种情欲过后酣畅淋漓的满足。这种感觉使她的心情好久都不能平静下来。一个不识几个字的女人,想不到能结识一个粉白细嫩的大学生,和他同床共枕,和他鱼戏水情。她似乎是从一场巨大的胜利中走了出来,带着骄傲,带着自豪,带着那种从未有过的燃烧的心跳,满面红光地舒展着自己的身体。

    身边,张静身体的余温还在,枕边,还留着张静甜丝丝的气息和他那粗重的喘息。她回忆着刚才那让她难以忘怀,神魂颠倒的时刻,脸颊上又红润起来了,身上又窜出了火苗子。

    张静确实醉酒了,开始她吻她,抚摸她。她的动作轻柔得像屋外的夏风,温暖爽滑。他吻她的秀发,吻她的脸颊,她的脸颊上挂着晶莹的泪花,一定是清甜的。他的唇是湿热的,喷发出甜丝丝的气息,从她的脸颊到她的细长的脖颈,到她的胸。她感到她胸膛上的两个细白的小山包一样的东西开始颤抖起来,浑身的每一块肌肉都扑扑地战栗起来了。周身的血液就像奔腾的洪水,冲破了堤岸,肆无忌惮流淌着。她的那个神秘的泉眼沸腾了似的,清水四溢,湿润着四周的萱草,她能感到,草丛里春水在无声地流淌蔓延着。

    她亟不可待,她无法忍受,她呼喊着他的名字,就像春天里的母猫一样地叫嚷着……

    这到底是爱情吗?小霞不知道,她真不知道。她知道什么呢?她只知道自己是真真正正地喜欢这个城里来的男人,自己已经把最宝贵的东西给了他,他也把他的最宝贵的东西给了她。如果现在让她为这个男人去死,她会义无反顾,立马就去死。

    这难道不是爱情吗?

    但是,小霞没有想到嫁给这个男人,她想,就是她爱他,他也爱她,那么他们也不会走到一起,结为夫妻。人家是谁,省城里来的,大学生,长得英俊,他才是戏里的潘安呢!自己咋能陪得上?退一步说,就是配得上他,她也不会因为耽误他的前途。对于嫁给他,那只是自己的一种永远不会成为现实的奢望。今天,他能睡在自己的床上,和自己有了肌肤之亲,成了戏水鸳鸯,自己就知足了,她不会再有过多的奢求。

    小霞的泪水又涌了出来——张静,姐知足了,你给了姐这一次,给姐留下了一辈子都忘不了的念想——姐的心一直跟随着你——无论你到哪里——姐的心一直追随着你。

    上工的钟声响起。咣——咣——咣——嗡——嗡——嗡——

    刘旺个老小子是个打鸣鸡——

    黎明的晨光就像一匹五彩的锦缎,柔和,爽滑,亮丽。小霞起了床,又唤醒沉睡在梦里的女儿。她把女儿送到婆婆家里。婆婆已经做好了早饭,公公捧着一只粗瓷大碗蹲在院子里狼吞虎咽地吃。公公去秀水河工地干活,他上了年纪,刘旺给他派的活儿不是很重,拿一把铁锨平整湖边的堤面。有了活,公公就能挣钱,能挣钱,公公的心情就好多了,失去儿子的悲痛慢慢地淡出了他的记忆里。公公的脸色好多了,青菜帮子一样皱巴巴的老脸开始现出了油亮的光彩。

    你还没吃饭吧?婆婆问。

    没有,起晚了。小霞答

    那就快吃吧,婆婆说着,走进灯光昏黄的厨房给小霞盛饭。小霞是很爱干净的女人,但是她从不像村里的其她年轻妇女嫌弃老人,不愿吃老人做的饭。婆婆做的饭她是吃的,老笨死后,她经常和婆婆一起吃住。

    小霞的婆婆开始觉得老笨这个媳妇是不会长久地呆在家里的,毕竟是一个年轻女人,年轻女人离了男人咋能熬得下去?她也是过来的女人,对于小霞的改嫁,那是坚信不疑的。只不过是早晚的事。可是,通过这几个月的观察,她发现,小霞还能够安分守己地过日子,没事的时候,到她这里坐坐,陪她说说话,她很满足。

    刘心烦过继到胡家给胡家当上门女婿,小霞的婆婆想,这是个两帮光的好办法。她也经常和老笨的爹商量,要不也像胡家那样让小霞招一个女婿。老汉不说同意,也不说不同意,突突嗤嗤的。

    小霞胡乱吃了几口饭,安置好了女儿,就去了猪场。

    罗锅七每天重复着他的工作,就像二驴磨道里的那头青骡子。芷兰没有分派他打扫院子里的地,但是,他还是天天地打扫,门里门外被他扫得干干净净的。

    罗锅七看见小霞骑着车子过来了,停下了扫帚,仰脸对小霞笑了笑。笑的模样和昨天没有什么两样,小霞心里却是突突地跳,脸蛋就像天边的云霞那样红扑扑的。

    张静从她家回猪场,离天明还早呢!他肯定要叫罗锅七的门。过去的人会算,现在的人会看,罗锅七不是个傻子,张静半夜三更地从外面回来,就是个傻子心里也明镜似的。不过,小霞毕竟是小霞,急忙从忐忑不安的中镇静下来。

    七叔,又扫地呀?小霞问。

    扫地,大清早的,闲着也是闲着。罗锅七收起的笑容,问小霞,天天你最早,是在你婆婆那里吃的饭吧。

    我公公一早去干活,婆婆也把我的饭做了,小霞的话语甜蜜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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