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穿越言情 > 念念风华
    顾清远也是个没规矩的,由着自己的姨娘在身边村野泼妇般的骂人,这要传出去了,不光是康平院,连带着整个顾府都没脸。

    念华在心底长叹了口气,压下心里的不耐,还想着提醒他们两句,接着说:“在铺子里学生意,可是比在内院听差强多了。还是家生子?那得是个多愚笨的人啊,自毁了前途,还带累了一家子? ”

    念华端起茶杯,慢慢喝了一口,接着说:“想着那家生的奴才在府里久了,盘根错节都是亲戚,里外要勾搭起来倒是难防。妾身想着??????在咱们院里头,说话办事都要严谨些,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尤其是爷身边的人,说的话办的事,不是爷的意思,外人听见了,也当是爷的意思,一个不妥当,坏了爷的名声不说,还??????”

    念华说到这儿,顾清远还没怎么样呢,罗湘玉听出味来了,当即委委屈屈地偏头往顾清远脸上望去,瞧见顾清远那半拉脸上并没有什么表现,便在抚背的手上加了些力气,“奶奶教训得是,是奴放肆了,不该只顾气恨那些个忘恩负义的人,忘了咱们爷的名声了。”

    她知道顾清远和夫人都并不在意那些面子上的东西,她亲眼看到过,那些读了几天书,自谓清白的人家,拚了命维护的东西,他们舍了,反倒能换来更大的利益。

    顾清远听了罗湘玉这委委屈屈的话,才注意到念华是有责备罗湘玉的意思在里面。罗湘玉是和他相伴长大的人,他知道她跟读书识字的官家小姐比,是粗陋了一些,但是湘玉忠厚本份,一心护他,是个妥当贴心的人,他不爱听人责怪她。

    顾清远当下就沉下脸,拿出丈夫的威严来:“周氏,自你一进屋,不询问夫君,不问候婆母,只顾自己那些蝇头小事,又是什么道理?名声当什么?都说我好,我自个过得不痛快又有何用?休要拿那些当不得嚼用的酸腐玩意说事!” 这话是平常听他母亲念叨的,今日信手拈来,用得十分得心应手。

    念华听了却气得脸通红。自己好心提醒他注意规矩章程,他却倒打一耙,让她成了小人!自己被他们往睦元堂里一请,名声先不说,面子肯定是没有了,他们怎么也不想想,自己今后还怎么在下人面前立威立信?自己的委屈不算委屈,提不得,为大局所想倒成了酸腐迂钝之人了。

    顾府这里,规矩定的不严谨,当家人高兴了就往松里放些,恼了就不按章程一味撒气,这样下去,底下人也不知道哪些事做得哪些事做不得,全看主子心情了。

    念华知道争也无用,如今的处境,她也不敢为自己争辩,羞愤得手都有些发抖。深吸了一口气,扯着帕子站了起来,低了头赔了不是:“是妾身逾越了。妾身并非妄议家事,只是看到一些不妥,就想告诉夫君。”她抬头飞快地看了一眼顾清远,见他沉着的脸缓了一些,想起自己姨娘生前的教导,咬了咬唇又加了一句:”爷别生我气,以后妾身再不会了。”

    听了这话,罗湘赶在顾清远发话前从他身后探出半个身子,柔声打了个圆场:“ 奶奶莫多心,咱们爷最是个磊落不过的,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这才不拘着咱们说话。”顾清远许是讲多了话,刚点了点头,又开始咳喘起来。罗湘玉急忙打住了话头,匆匆替顾清远结了话尾:“ 咱们在爷身边的人多谨慎些也是对的,奴知道奶奶也是为了咱们爷好。”

    念华被她一口一个的“咱们”刺得站立不安,一腔子的血都要喷了出来。她的委曲求全,只换来跟个姨娘的平起平坐。

    罗湘玉带着人在顾清远的床前忙活了一阵子,待他止住了咳,扶他在床上重新躺好。

    念华站在床尾,局促不安,这一天的事,让她连受打击,看清了罗湘玉在康平院里的份量,更显得自己人微言轻,胸中憋闷得站都站不住了。顾清远看了她一眼,转头对罗湘玉说:“湘玉,把信拿与你奶奶。”看着罗湘玉从床头书案上取出一封信来,递与念华,他便转头对念华说:“你也下去歇着吧。”

    顾清远示意罗湘玉递给她一封信,念华接过来一看,信早已经被拆看过了,信封上明明白白写的是“周念华 亲启”。

    罗湘玉斗大的字识不了两个,信必是顾清远拆看的。顾清远认为周念华是他屋里的人,既然人都是他的,书信一类的身外之物,他自然是有权利查看的。见他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念华提也不能提,还得道了谢,行完礼退了出来。

    信是嫡母黄氏打发小妹琼华写来的,只有薄薄一页纸。周家人还在行路途中,还没到达泾阳。黄氏做事一向周全,问了顾家上下人的好,提了几句周家的近况,最后叮嘱念华三餐吃饱,天冷加衣,不要挂念父母。

    尽管没什么有用的信息,念华却心动了。周家的来信,让她忆起自己还是个有娘家的人,娘家里很有几个平时跟她不甚亲近的兄弟,将来或许都会成为她的依仗。

    念华想到留在京城的四姐韶华,四姐的用处比自己大,嫡母一定也联系她了。她也想借着过年,跟四姐走动起来。她们两个如今也算同命相连了,先不去管姐妹间能不能互相帮衬一把,单是想到自己身边有个亲人,也好过自己独自一个熬日子强。

    念华吩咐屋里的丫头去取笔墨纸砚,正斟酌着该怎么用词遣句,有丫头来报,春燕求见。

    春燕是被罗湘玉打发过来传话的。春燕是个老实人,口齿并不伶俐,但是罗湘玉要带的话是下人面子的话,玉姨娘自认为处事妥帖,不为人喜的话,还是安排本分些的人来说更合适。

    春燕规规矩矩行了礼,垂手站好了才说:“玉姨娘打发奴婢来给奶奶带句话,这话是老爷夫人的意思。如今府里有了些变故,怕大爷知道了操心生气,有些事,是瞒着大爷的。象奶奶今日来问的话,以后就不能当着大爷的面问了,奶奶若是想知道什么,背了大爷,只管问我们姨娘,我们姨娘当凡知道的,一定都告诉奶奶。”

    念华听了只气得浑身发抖,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罗湘玉的话似乎并非无理,但是巴巴地赶到她房里来说,却是句句都不敬了,偏她还不能挑理,又只能吞下这口闷气。

    春绿是跟着她进的上房,知道这里面的缘故,连忙赔了笑,把春燕请了出去。

    把人都打发出去了,念华找了条帕子堵了嘴,痛哭了一场,想着自己跟无依无靠之人一样了,在这没规矩,没尊卑的顾家,原来自己姨娘教她的东西,都作不了数了。正在伤心难过,听到春绿在门口轻唤: “ 奶奶,沐浴的水放好了。”念华胡乱答应一声,擦了泪,唤春绿进来,给她准备沐浴的东西。

    进了净房,人高马大的春林正候在门口,见了念华过来,连忙胡撸了一把头脸,赶上前问安:“给奶奶请安! 奶奶好久不在,这院里都听不到故事了。”春绿忙摆手让她快走,春林却大着嗓门说:“如今这天冷得怕人,净房里没生火,奴婢再去多提桶热水来,给奶奶备着慢用。”念华是个伸手不打笑脸人的,只是笑笑点了头。春林高兴地转身快步往厨房去了。

    春林一头扎进厨房,大声叫道:“李嫂子,再打一桶热水来!”

    小厨房里管事的郭妈妈闻听,皱着眉头骂道:“这又是哪个祖宗要?值得你卖着力气还高兴得跟捡了个金宝蛋一样?”“郭妈妈,是大奶奶要用,大奶奶回来了,正洗澡呢。”“哼,我当是谁呢。”郭妈妈不高兴了,伸手点着春林的鼻子说:“方才不是满满地提了两桶吗?咱们的热水可是有定数的,多的可没有。”

    春林也不恼,呵呵笑着,把脑袋从郭妈妈的指尖下移走,“郭妈妈逗我呢!咱们院儿里头,什么时候有了定数了。”一转身,春林伸手从案板上取了块肉片飞快地塞进嘴里。

    “真是个傻子9说以前呢,你当大奶奶为何要去那小院呆上这么久?”郭妈妈一屁股坐下来,接过旁边婆子递上来的小茶壶喝了一大口,“如今夫人不能掌家了,谁都知道我们是夫人那边的人,哼!等着吧,看是谁上来收了我们!”

    “不会吧?这事以前也不是没有过,折腾两天还不是又是夫人说了算。”立刻有人接了嘴。

    “一群傻子!“郭妈妈没好气地说,想到家里的老头子和儿子说的那些事,她又生生把自己想说的话压了回去。外面已经翻了天了,里面还能有多久好日子过?“走着瞧吧!”郭妈妈啐了一口,懒得再理那帮蠢材,只顾琢磨着怎么才能把年下庄子送来的猪腿夹带一条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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