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穿越言情 > 砮道官途
    王明君气势汹汹地说:“刘岩,你这不要再狡辩了,你觉得再狡辩还有意义吗?人家是专家,总比你的技术水平高吧,你不要不服气。”

    刘岩笑了一下,说:“王总,既然你手里有专家提供的分析报告,我倒是很好奇,能不能把这个报告向大家展示一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专家给出的报告。”

    王明君愣了一下,不耐烦地说:“现在报告还不在我手里,等拿过来了,我要亲自把它送到你跟前,让你死的口服心服。”

    刘岩不紧不慢地说道:“说来说去,你到现在也没有见过那份报告。我这里倒是有一些报告,可以给大家提供一些技术方面的参考。首先声明,这些报告,并不是所谓的专家做出来的,是化验室工作人员经过科学分析得出的结果,这些结果全部都记录在化验室的原始记录和质量管理台账上,大家都可以调阅。”

    王明君气急败坏地说:“刘岩,你们化验室做出来的那些报告,根本不能作为判定的依据,我甚至严重怀疑你们化验室工作人员的技术水平,要不是你们那些狗屁不通的分析报告,也不至于酿成如此严重的喷火事故。”

    刘岩说:“这些年以来,化验室的工作人员一直保持相对稳定的状态,我们水泥生产的每一个工艺环节,也都是在化验数据的具体指导下进行的,如果化验室工作人员的技术水平存在问题,那岂不是要天天出现安全事故?”

    见拿不下刘岩,王明君完全失去了理性:“化验室的人员都归你管理,他们做出来的报告,统统都是狗屁,统统都是垃圾,统统都是混蛋。”

    “大家都别激动,有理可以说理,不要搞人身攻击嘛!”杨德义貌似站在中间立场劝架,说出来的话却明显带着倾向性,“骂人是以气焰的嚣张掩盖智慧的贫乏,是那些没有风度没有气度的人才可会干的事,我们都是企业的管理者,怎么能够把自己定位在泼妇和无赖的层次上?以粗俗表现真理,以低劣展示能力,以无知代替内涵,是那些市井小人才会有的表现。如果把刚才这一幕传出去,丢的不是某个人的脸,是整个钧都市水泥有限公司的脸。”

    杨德义的一番话,完全站在了思想者的高度,相比之下,王明君反倒成了一个泼皮无赖。王明君嘴巴咧了几咧想说话,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杨德义又说道:“出现问题,我们必须合理地分析,清醒地思考,看看问题的症结究竟在那里。我先做个假设,假设刚才王总说的话是成立的,化验室的数据不可靠,进一步说,配料方面的确出了问题,那么,这个因素究竟是不是发生立窑喷火事故的关键呢?”

    说到这里,杨德义扫视了一下整个会议室,最后把目光停留在了郑华强身上:“郑厂长,你说呢?”

    郑华强吭吭哧哧地憋了半天,才憋出来这么一句话:“我不知道。”

    杨德义又冲刘岩说道:“刘岩厂长,你说说看。”

    刘岩站了起来,说:“那好,既然郑厂长不愿意率先发表意见,那我就先来个抛砖引玉吧。”刘岩看了一下王明君,继续说道:“我借着杨厂长刚才那个假设往下说吧,配料方案不合理,的确是出现喷火前兆的诱因之一,而这些诱因,只是导致煅烧过程中出现不正常的窑况,并不会直接导致喷火。大家都知道,煅烧工的主要工作职责,就是处理不正常窑况,即便王总说的配料三高成立,从而造成了不正常的煅烧状态,换句话说,出现了喷火的前兆,那这些前兆,究竟都表现在哪些方面呢,今天我给大家叙述一下,我先声明,下面的话不是我说的,是专家说的,是写在专业书籍上的,这些知识,我每个星期至少要带着煅烧车间的员工学习两次。”

    杨德义接过刘岩的话题:“没错,这个我可以证明,刘岩厂长不仅带着员工们学习,每个星期还进行考试呢。”

    刘岩给大家介绍了机立窑喷火之前的几种先兆。

    第一, 随着撒料簸箕不间断的往立窑内撒料,立窑内预热层不断增高,严重时甚至溢出了窑面,而正常的状态是,预热层始终保持在一定高度上,一旦预热层增高,煅烧工一眼就能看到。

    第二, 窑面上烟气稀疏,窑烟上升缓慢,卷曲无力。

    第三, 仪表出现反常状态,数据居高不下。

    第四, 罗茨风机运转异常,声音尖利刺耳。

    第五, 卸出的熟料全部都是红火球。

    介绍完喷火之前的先兆,刘岩继续说道:“所有这些,都是喷火事故发生之前的先兆,如果我们的煅烧工坚守在工作岗位上,如果我们的煅烧工稍加留意一下,哪怕只看到了一种先兆,也会及时采取防范措施,那么,立窑喷火事故也就不会发生了。所以说,立窑喷火事故发生的根本,不是配料的原因,而是我们的煅烧工玩忽职守所造成的,这也是专家说的。我想问一下,在出现喷火先兆的时候,我们的煅烧工们都到哪里去了?他们的眼睛呢?他们的耳朵呢?如果所有的煅烧工都出现了擅离职守的情况,你我就要问问我们各级的生产管理者们了,你们是如何管理生产一线的员工的?你们有没有玩忽职守?”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郑华强,郑华强心里有鬼,低着头不敢说话。

    王明君却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怒气冲冲地说道:“即便是生产管理方面的问题,也不应该是郑华强厂长的责任,也是你刘岩的责任。”

    大家又转向王明君,目光里充满了讶异甚至愤怒——这不是强词夺理吗?郑华强是主管生产安全的副厂长,生产管理方面出了问题,不是郑华强的责任,反倒是刘岩的责任了,这是什么逻辑?

    王明君说道:“郑华强同志虽然名誉上是主管安全生产的常务副厂长,实际上早已经被刘岩给架空了,你们打听一下生产一线的员工,哪一个听郑华强厂长的?又有哪一个不听刘岩的?现在你们水泥一厂的员工,连我这个老总的话都不听了,所有人都听刘岩的,刘岩现在在第一水泥厂,俨然就是唯我独尊,俨然就是老子天下第一。”

    刘岩正准备站起来说话,杨德义却冲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着急,然后杨德义又转向王明君,盯着他问道:“王总,你倒说说看,生产一线的员工不听生产管理厂长的指挥,怎么成了质量管理厂长的责任了?”

    “刘岩越俎代庖,对生产管理方面的问题横加干涉。”

    杨德义笑了,眉毛轻轻地挑了一下,眼神里充满了鄙视:“王总,你既然这样说了,我倒要问问你了,我们是一个管理团队的,需要不需要相互协助?相互支持?如果你把这种协助和支持看成是越俎代庖,横加干涉,那我只能说,你身为钧都市水泥有限公司的老总,也太没有原则性了。”

    王明君被彻底激怒了,跳起来叫道:“杨德义,我不管你如何巧舌如簧,也不管刘岩拿多少专家的大帽子吓唬人,在钧都市水泥有限公司,还是我姓王的说了算,我已经决定了,这次的立窑喷火事故,就是配料不当引起的,就是刘岩一个人的责任。”

    刘岩不得不站起来说话了:“王总,你如果这样说,那我只有请求复议了,这不仅仅是谁的责任的问题,而是大是大非的问题,我请求把有关专家请来,查清事实,还原真相。”

    “你愿意请谁请谁,你不是挺有本事的吗?有本事你把外国的专家也请来嗄,刘岩,我不妨告诉你,你就是把外星球上的专家请来也没用,在水泥厂这一亩三分地上,是我王明君说了算,现在我就代表公司董事会宣布对你的处理决定,从今天起,你被停职了。”

    王明君如此蛮横的态度,看似完全失去了理智,其实他是有盘算的,他就是要用这种嚣张的气焰,来达到自己的目的,除此之外,他真的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趁大家还没有完全醒悟过来,王明君迅速宣布了第二个决定:“从即日起,一厂的质量管理工作,由二厂原化验室副主任葛红然负责。”

    说完这句话,王明君又同时宣布了散会的决定,一个人率先走出了会议室。

    杨德义站在那里愣了好久,思绪才慢慢调整过来,王明君的举动,明显是在以势压人,可他是钧都市水泥有限公司的董事长和总经理,他的决定,就是最终的裁决。

    那刘岩怎么办呢,人家毕竟是国家公务员,是市委组织部派下来的管理干部,王明君虽然有权力罢免刘岩的副厂长和化验室主任的职务,却没有资格剥夺刘岩管理企业的权力。

    这个权力,在市委组织部,在市委组织部没有对刘岩做出任何处分决定之前,刘岩仍然是钧都市水泥有限公司的管理者,既然是企业的管理者,王明君就应该给刘岩安排一个管理岗位的工作。

    杨德义的思路越来越清晰了,王明君这样做的目的,就是要赶刘岩走,他把刘岩推到十分尴尬的境地,逼迫刘岩无奈地离开。

    不行,现在必须找王明君讨个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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