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卿烦躁的揉揉眉心,更是无奈了一分。

    叫她来治病,还不如给自己来一把剧毒来得痛快。

    倒是书若知晓些古方子,只既是连书若都知晓,江南的大夫亦应是知晓的。

    “其病与时气、温、热等病相类,皆有一岁之内,节气不和,寒暑乖候,或有暴风疾雨,雾露不散,则民多疾疫。病无长少,率皆相似,如有鬼厉之气,故云疫疠病。”

    “此病皆因岁时不和,温凉失节,人感乖戾之气而生病,则病气转相染易,乃至灭门,延及外人,故须预服药及为法术以防之。”

    书若闭着双眸回忆了一番,却只记得这几句话。

    “疫病来得太奇怪,按理说王爷应是会防着才是。”书若拧着眉头,一张娇俏的脸上满是无奈。

    她亦是如顾念卿一般,最是擅长解毒。

    只瘟疫……虽是与毒相似,却到底不是毒啊……

    顾念卿三人离京后,燕帝不变从太后处得知消息。只此时京中还在为何人来运送药材而犯愁,养尊处优惯了,便无人敢再去冒险了。

    燕帝很是烦躁的揉着眉心,对着下头争论不休的朝臣翻了个白眼。

    当初将离儿送出京城时,他们倒是痛快得很。

    令狐默与邢易蒙起只淡淡的望着争论的众人,其中当以刘尚书最是活跃。

    想来他亦是知晓,先前何国公蹦跶得太欢,却是被燕帝派去同慕容离一同赈灾,只怕他亦是难逃一劫了。

    “刘尚书。”

    果不其然,燕帝扫了刘尚书一眼。

    刘尚书忙肃然的站在底下,颇为愧疚的捂着胸口闷咳了两声,道:“启禀皇上,老臣这几日身子不适,只怕……”

    “刘尚书病得真不是时候。”令狐默轻笑一声,上前道:“启禀皇上,臣愿与刘尚书大人一同前往江南。”

    刘尚书的脸色变了又变,只往日与他交好的人,却是默不作声的躲在一旁。

    顾相神色淡淡的望了一眼刘尚书,眸中闪过一缕寒光。

    “臣附议,刘尚书大人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顾相上前,道。

    刘尚书冷哼一声,顾相——他还当顾相是当真悲痛欲绝,不再过问朝事,真真的与世无争了。

    顾相心中想的却是,若是刘尚书与何国公将慕容离支出京城,顾念卿便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前往瘟疫盛行的江南了。

    他是顾念卿的父亲,自是要与慕容离站在一头的。

    令狐默眸中闪过一抹笑意,这顾相倒也是个聪明人。

    “臣附议。”邢易淡笑上前,道。

    “皇上,微臣觉得令狐大人是文臣,怕是不能担此重任。”蒙起却是道。

    “刘尚书能去,令狐大人为何不能?”

    与刘尚书交好的朝臣忙反驳。

    只反驳的人却是不曾见着,蒙起眸中极快的闪过一抹笑意。

    他要的便是众人这般反驳,如若不然,令狐默轻轻松松便能前往江南,岂不叫人生疑。

    一番争论后,终是决定,刘尚书与令狐默前往江南,二人手中的事务,暂时交于旁人来处理。

    刘尚书面上满是灰败之色。

    江南……瘟疫……

    令狐默分明是要将他往死里整。

    令狐默确实是这般想的。

    若非刘尚书与何国公,王爷便不会前往江南赈灾。王爷不去江南赈灾,便不会遇上瘟疫,王妃亦不会离京。

    顾念卿一路赶往江南,令狐默准备启程,慕容离却是实实在在的被容芊芊缠住了。

    容芊芊自住进慕容离的府垠,便每日跟在慕容离身后,随他一同前往医馆,以照料灾民的名义,趁机与慕容离套近乎。

    “师兄,容留师兄说你成亲了,你娶的女子,可是京中的贵女?”容芊芊一双水眸微闪,含情脉脉的望着慕容离。

    医馆中的灾民打趣道:“容姑娘与王爷不是一对儿?小人瞧着,你二人倒是般配的很。”

    容芊芊面上红霞纷飞,咬着下唇羞答答的低下头来,却也不曾出言否认。

    “师兄,此番能再见着师兄,着实叫芊芊意外。自爹爹死后,师兄便回了京城,芊芊已有许久不曾见过师兄了呢!”容芊芊面上虽遮着丝帕,却不难见着,双眸中的羞涩。

    慕容离却是淡淡的应了一声,道:“王妃再过两日便要了,届时你可以看看她。”

    她是这世间最美好的女子。

    慕容离面上的寒冰初融,旁人还当他是在为遇着容芊芊而欣喜。

    只容芊芊却是握紧双手,他是在想谁?

    是他那贵女王妃?

    容芊芊嗤之以鼻,却是柔声道:“王妃姐姐是京中大户人家的贵女,芊芊不过是一介江湖女子,说不得王妃姐姐会不喜欢芊芊。师兄,要不,在王妃姐姐来到前,芊芊先搬出来?”

    “容姑娘与王爷是住到一起了?”一旁的中年男子忍不住道。

    要说他亦是觉得容芊芊比那京中的贵女好,容芊芊会陪着慕容离在江南救治灾民,那王妃却只在京中享福。

    不过,听闻大户人家间最是讲究门当户对,便是容芊芊对慕容离有意,亦只注定是不能厮守了。

    中年男子叹气一声,颇为惋惜:“难不成离王妃竟是连一个弱女子都容不下?”

    “不是的,王妃姐姐是京中的贵女,我是怕……与王妃姐姐无关的。”容芊芊红着双眸,颇为哀怨的望着无动于衷的慕容离。

    她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他为何还不曾有一丝的动容?难不成他是当真喜欢那贵女?

    “卿卿不是这般心胸狭隘之人,她的医术,比你好。”慕容离扫了一眼装模作样的将手搭在灾民腕上的容芊芊,冷声道。

    医馆中的灾民还当离王妃不过是个寻常的贵女,却不知她竟还有这等能耐。

    “离王妃当真会医术?王爷莫不是在骗小人不成?”

    慕容离面冷心热,这几日的相处,灾民们亦是知晓,他是个好人,故而相处时却也没了最初的拘谨。

    “王妃的医术自然是极好的。”容留插嘴道:“容情面上本还有一道疤,若非王妃的药膏,说不得容情此生都要顶着伤疤过日子了。王妃在京中,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解毒圣手,若非王爷在江南出了事,她定还在京中替百姓疗毒治伤呢!”

    容留话毕,颇为轻蔑的瞥了容芊芊一眼。

    容芊芊,竟是妄想抹黑王妃的名声,门儿都没有。

    此时容离更是后悔了一分。

    他不曾想到,王爷竟是将容芊芊留在了府中。

    若是不出意外,王妃再过两日便应到了,届时应如何解释?

    “是每日来送药的容情姑娘?”方才说话的中年男子忍不住感叹,道:“容情姑娘面上竟有伤疤,小人却是丝毫也瞧不出来。”

    “可不是吗?容情当初在王妃身边呆了些时日,王妃便特意替她研制了祛疤的药膏。王妃是属下见过最良善的女子,再过两日,她便应来到城中了,届时大家伙儿也能瞧瞧,能叫王爷动心的女子,是何等的倾国倾城。”

    容留默默的抹了一把冷汗,他真的尽力在替顾念卿维护名声。

    只盼着这容芊芊莫要再胡闹了。

    只容留显然是想太多了。

    容芊芊拧着眉头,道:“王妃姐姐擅自离京,是不是与礼法不和呀?”

    她面上带着丝丝天真,双眸更是警告的瞪着容留。

    容留撇撇嘴,他终是知晓了,什么唤作“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容芊芊在江湖中流落多年,怎不说自己与礼法不和?

    “卿卿有离京的自由。”慕容离冷冷的望着容芊芊,仿佛若是她再找茬,他定会将她的脖子扭断。

    容芊芊知晓,慕容离是个何等无情之人。

    若是她再胡闹,慕容离却是想着扭断她的脖子。

    他将她留下,一来是报答师傅的恩情,二来而是为着她的心头血。

    只她再自恃,他倒也不介意,换一个人。

    慕容离诊完脉,便转身离去。

    容芊芊跺跺脚,委屈的望着慕容离的背影。

    医馆中已有人不断死去,只慕容离却是不曾想出救治的法子。

    《丹溪心法·卷一·温疫五》中记载:“瘟疫众一般病者是,又谓天行时疫。治有三法:宜补,宜散,宜降。”

    他已试过补散降,只却是毫无用处。

    仿佛暗处的病源,一直在灾民的身边一般。

    每日死去的灾民,皆被运往城外焚灭。

    慕容离走后,容芊芊亦跟着慕容离离去。只容留却是遮着帕子,望了奄奄一息的何国公一眼,心中冷笑不已。

    何国公,先前百般算计王爷,却不知到头来,却是害了自己。

    “容公子,那离王妃当真这般好?”

    容留回过神来,望着那问话的年轻男子。

    “阿四,离王妃可比容姑娘要好。容姑娘每日只在医馆中待那么半刻,若是王妃来了,王爷在这医馆中呆多久,王妃定会陪着王爷呆多久。王妃是解毒圣手,说不得会知晓如何救大家伙儿。”容留道。

    医馆中的人双眸皆是一亮。

    阿四却是摸着鼻子,低声道:“小人听闻离王还是赫赫有名的神医,便是神医都没有办法,离王妃还能比神医还厉害?容公子可莫要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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