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辆马车缓缓的行在大道上,前面的马车上都是粮食和蔬菜,由蓝家的几名家丁驾车。

    最后面一辆马车的驾车之人是,是隐剑。

    马车内的少年和少女并肩而坐,一黑衣桀骜不驯一白衣纤尘难染,均是风华无双。

    “怎么没带上罗然来?”她有些不解,以往来南希村,蓝千宸都会带上罗然来的。

    蓝千宸哼哼两声:“让他办事去了,这一阵子都不会出现了。”

    她漫不经心的望向窗外:“什么事这样重要,竟会让他去?”

    蓝千宸好似被她这话问住了,漂亮的脸庞有些怪异。他似乎是有些为难,脸上的表情是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的纠结。

    想了片刻,他挑眉:“也不是什么大事情……”可是话还没有说完,蓝清儿却打断了他的话。

    “我只是随口问问罢了,”她的脸上没什么多余表情,“阿释,你不必告诉我。”

    蓝千宸顿了顿,却终究没有说什么。

    他伸出手指隔着碧色帘子指了指外面:“隐剑是……”

    蓝清儿淡淡的抬眼:“他本是江湖中人,一年前受到仇家追杀没了半条命,我和师傅碰到不醒人世的他就将他救了下来,他心中感激我和师傅,就一直待在了我们身边。”

    少年摸了摸光洁的下巴笑了笑:“难怪我感觉他应该是个练家子,原来是江湖中人,想必内力和功夫都是一等一的好了。”

    “对付十几个士兵应不成问题。”

    少年欢喜的笑道:“那功夫一定是不错的,有他在你身边保护你,我和爹娘就放心了。”

    她的眸子像冷月一样疏离,垂首低头没有了言语。

    少女看着他轻轻道:“阿释,给我讲讲你在苍鸣关时的事情吧。”

    蓝千宸转脸望着她,声音很是清闲愉悦,眉目间顿时露出了浓浓的孩子气:“我在苍鸣关的时候没有老头子的管教训斥简直是逍遥自在,我爱干什么干什么,没有他管着我,我整个人都轻松无比。”

    青葱五指掀开车帘,她的目光静静的看着车窗外的世界声音平淡如水:“关外的马革裹尸让你觉得这样的逍遥自在,看来你很是排斥爹这样严厉的管教你。”

    “其实也不完全是这样。”少年想了想解释:“我在临阳时就不愿意老头子老是管着我,他管着我就像管自己的士兵一样严厉,我特别不自在。到了关外后,一开始还觉得特别的逍遥自在,过了些日子就觉得没意思,整天打打杀杀的,偶尔做梦都会梦到老头子瞪着眼教训我,日子久了闷了,倒也有些怀念他训斥我的时候。”

    他说完这话便挠了挠脑袋,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两分别扭,哪里有人在关外杀敌会觉得待得久了闷了会有些想念被训斥的?

    她本是静静的听着,可见他竟然有几分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那双眸子终于有了一丝温情。

    少年见她很是认真的听着便继续说道:“临阳城内繁华,这高官贵族云集之地人心复杂勾心斗角,我们将军府也卷入了这些阴暗的勾心斗角中。苍鸣关外虽不如临阳城内繁华,可每个人都是真Xing情真汉子,人心都干净纯粹得很。相比之下我更喜欢关外的马革裹尸,塞上豪情。若是清儿去了关外生活,想必也会喜欢上关外的长河落日,大漠孤烟。”

    蓝清儿淡淡拢眉:“有人说我不适合住在关外,说我适合住在江南。”

    “江南啊,丝竹缠绕小桥流水,是个好地方。”他手托下巴作出思索状:“可我觉得以清儿你的Xing格还是住在塞外好,塞外的豪情万丈会影响你,会变得很快乐的。”

    “难道你觉得我现在不快乐吗?”

    “也不是不快乐,只是觉得清儿你很少笑,Xing子太淡漠了。”他低眉沉思:“太淡漠,感觉不到你是真实的存在,好像总有一天你会离开。”

    蓝清儿的神情有些恍然。

    半响后,她的声音平淡无波:“马车里闷,你这Xing子待不住,出去骑马吧。”

    蓝千宸一笑,她真是了解自己。

    他何其幸运,有这样一个善解人意的妹妹。

    不过少年却出乎她意外的摇了摇头:“我陪着清儿。”

    狭小的马车里因这句暧昧不明的话暖度仿佛也上升了,可这个略带邪气的闲适少年却显得很粗心,他仿佛什么都没有发觉,只悠悠然然的笑着,难见的谦和温雅。蓝清儿听了这话却也只是秀眉微敛,神情寂寥,也仿佛未曾听见。

    她Xing情寡淡身体羸弱,少年都看在了眼里:“清儿,你可以先睡一会,脸色都白得不正常了。”

    果然,她脸色显略苍白没有红晕之色,整个人柔弱苍白,极是羸弱不堪。

    她的身体本就不如平常人,劳累不得,伤心不得,坐在马车里也常受颠簸之苦,眉目间倒出现了疲惫。

    她认真的看了看他,然后垂下眼靠在车窗格木上,不过片刻便呼吸轻匀,像个睡熟的孩子不知烦恼事,但那容颜宁静却依旧透出了三分冷质和疏离。

    少年想了想,忽然伸出手臂揽过她的双肩,身子微微向后,自己靠在了车窗格木上,让少女轻轻的枕于自己的胸膛上。

    他并没有其他的心思,只是马车颠簸容易让她醒过来,靠在马车上也不会舒服,让她靠在自己的胸膛上,会舒服一些。

    他忽然叹息,蓝清儿,他这个同父异母的聪慧的妹妹,自从星术先生逝世后一直很难过,可在人前却那样坚强。

    此刻,她即便是睡着了也还是这样的疏冷清贵,让人心疼。

    只是,少年皱了皱眉头,怎的她身体倒像是越来越不好了?他记得她以前似乎没有这样柔弱,如今这身子骨却是越发的清瘦了。

    他想,难道是因为星术先生的逝世让她觉得难过,心里积郁寡欢,身体也越来越不好了吗?看来,一定要请大夫好好调理她的身体,免得她整日病怏怏的闷闷不乐。

    他想,如果她不高兴的话,他一定要想办法让她高兴,可是,她那样聪明的人,心有七窍,该怎么样才能让她高兴呢?她如果不高兴,他也一定会不高兴的。

    他靠在窗上,双手那样自然的没有任何**成分的轻轻的环着她的纤腰,马车中异常的安静。

    他的神情是极为少见的,少了一份桀骜多了一份华儒;少了一份邪气,多了一份内敛;少了一份慵懒,多了一份温柔。

    黑衣少年面容如玉,神色温柔异常,只静静地敛眉望着熟睡的少女。白衣少女眉目如画,面容详和安静,沉沉的睡在了少年怀里,仿佛这是安心的依靠,能够让她心安。

    一黑一白,一男一女,看上去竟极为协调,构成一幅美丽的,用淡笔勾勒出的田园淡画。

    这样安静美好的画面,没有人破坏,也没有人会舍得去破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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