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中旬,粉红桃花已遍地绽放。

    这一个月的时间里,蓝家军很少正面迎击敌人,多是隐藏于丛林之间埋伏、突袭三国。

    蓝千宸分成的六个大队渐渐的形成了两个大队,蓝家军一大队,封月国将士一大队,分别驻扎在乐雁山上的两个地方。

    某一日,蓝千宸在临时搭建的帅帐里闭着眼睛熟睡,蓝清儿则替他盖上一件大氅,然后坐在一旁看着一本兵书。

    过了不久之后,帐外忽然响起了吵杂的脚步声和爽朗的笑声,紧接着,凌安川等人掀开帐帘进来了。

    蓝千宸被这些声音吵醒了,他睁开有些茫然的眸子,恍恍惚惚的开口,“发生什么事情你们这么高兴?”

    罗然嘴快道:“探子刚刚传来消息,郑遇将军又打了一场胜仗了。”

    “这有什么稀奇的,”蓝千宸打了个哈欠,“最近大家都老打胜仗啊!”

    “我们高兴的是到目前为止,三国虽然没有处于劣势,但是已经丝毫占不到我们的便宜了。”凌安川挑眉嘻嘻哈哈的笑道:“如今我们隐匿于丛山峻岭之间,实力已经和三国旗鼓相当了。”

    蓝千宸的眉间仍有些疲惫,不过他却是勾了勾唇笑得无害的问道:“如今三国若是想要来消灭我们蓝家军这一大队,是不是只有从溪川谷这一条路进来?”

    “是啊,”凌安川回答:“只有溪川谷一条路可以直接到达我们这里,其他路都要从我们的背后绕过来。”

    蓝千宸眯了眯眼睛,指节叩击着桌子,一副思索的模样。

    片刻之后他眉间的疲惫顿消,两只脚极为不老实的搭在了桌子上,唇角微微上挑仿若花色,笑得纯良道:“本少爷跟你们打一个赌怎么样?”

    李飞虎大大咧咧笑道:“少将军要跟我们打什么赌?”

    蓝千宸勾着唇笑了起来,“就赌只要三国的大军进入了溪川谷,我就可以使得他们全军覆没。”

    众人面面相觑,都露出了一副见了鬼的神色。

    隐剑笑道:“少爷,你当真有把握可以让进入溪川谷的敌军全军覆没?”

    “这不太可能啊少爷,溪川谷虽然地势险峻容易埋伏,可是怎么也不可能让敌军全军覆没啊!”罗然插嘴道。

    凌安川也撇撇嘴道:“蓝千宸,可再也没有一个九峰山可以让你炸开了。”

    “你们赌是不赌?”蓝千宸挑了挑自个儿狭长的眉毛。

    凌安川也不甘示弱的挑了挑眉,“赌就赌,谁怕谁啊!”他豪气干云的问:“赌注是什么?”

    “你们都不相信我可以让进入溪川谷的敌军全军覆没,要是我真的让进来的敌军全军覆没了我就赢了,要是我没有做到你们就赢了。”蓝千宸眯着眼睛想了想,笑嘻嘻的道:“很简单,咱们就赌银子,本少爷坐庄,你们下注就是了。”

    凌安川哼了两声道:“小爷怕你输了没银子赔偿,会赖账。”

    蓝千宸被这话刺激的有些炸毛了,瞪着眼睛道:“笑话,本少爷像是会赖账的人吗?”

    “少爷,”罗然翻了翻白眼,“你的银子全部都给了从苍鸣关撤离的老百姓了,你已经是身无分文的穷光蛋了。”

    一口老血差点被气得吐出来,蓝千宸恨恨的剜了罗然一眼,“本少爷就算是身无分文的穷光蛋了,也不会赖账的。”

    “那可不行,”凌安川嬉笑道:“你要是输了没钱赔,我们不亏大发了。”

    隐剑接过话狭促的笑了笑道:“这好办,少爷要是真的输了没钱赔,可以将离疆给当了,离疆可是个无价之宝。”

    凌安川哈哈大笑,“这个主意好,妙极了。”

    蓝千宸狭长的眼睛里笑意深深,他竟是格外好脾气的说道:“好啊,要是本少爷输了就将离疆给当了,当了之后赔偿你们。”

    “少将军真是爽快,”李飞虎哈哈笑道:“那我老李下注五百两银子。”

    蓝千宸当即就乐了,立马朝着一直安安静静的蓝清儿道:“清儿,记下来,每个人下注的数目都记下来。”

    蓝清儿抬眼淡淡的笑了笑,倒是真的温顺的取了纸笔,垂眸记录。

    “你们三个呢?”蓝千宸的表情有些得瑟,“下注多少?”

    罗然翻了翻白眼,“五百两银子。”这已经是他的全部家当了。

    隐剑笑道:“我也下五百两银子好了。”

    凌安川的表情同样有些得瑟,他悠悠道:“小爷下注一千两银子。”

    “吆,”蓝千宸挑衅的笑了起来,“这是你的全部家当吧!”

    凌安川挑眉,“小爷有的是银子。”

    “没看出来啊!”蓝千宸皮笑肉不笑。

    李飞虎忽然笑了笑,好奇的问:“蓝小姐下注多少?”

    蓝清儿微微一顿,失笑道:“我也要下?”

    “那当然了,”凌安川连忙道:“你也下了注,这场赌局才更有意思啊!”

    蓝千宸却是不乐意了,“清儿,你别听他胡说八道。”

    “哎哎哎,”凌安川笑了起来,“我哪里有胡说八道了,我说的可是正经八百。”

    蓝千宸不理凌安川,朝着蓝清儿道:“清儿,我可是很有把握能够让进入溪川谷的敌军全军覆没的,你要是跟着他们下注,可是会输银子给我的。”

    “输个屁!”凌安川不乐意了,瞪眼道:“输赢都还没定,就想着收银子了,蓝千宸你也太自负了。”

    “本少爷这是自信,”蓝千宸嘻嘻哈哈的回击,“你懂个屁!”

    蓝清儿笑道:“我下注两千五百两银子。”

    “你哪来那么多银子?”蓝千宸瞪眼,“你要是输了,可真的要给我两千五百两银子的。”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她笑了起来,“总之到时候愿赌服输就好。”

    当即蓝千宸也没有了话反驳她,更没有什么话不许她下注,只想着即便她输了,他也不会真的要收她的银子。

    三天之后,敌军果然出发前来剿灭蓝家军,果然也是要经过溪川谷的。

    这场战是蓝千宸亲自带着蓝家军前去的,凌安川等和他打赌的人他一个也没带去。

    蓝千宸前往溪川谷了,蓝清儿等人在大帐里等待消息。

    蓝清儿起身,眼睛望向远方,淡淡说道:“溪川谷之战,应该已经打响了。”

    凌安川的心里隐隐有些怪异,他面露疑虑的问道:“蓝小姐,你素来是聪慧无双的,又是格外明白蓝千宸的心思的,你知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溪川谷之战他会有格外的把握让敌军全军覆没?”

    蓝清儿微微笑了起来,“他的自信来源于,地利。”

    “地利?”凌安川等人都不明白这话的意思。

    “溪川谷两面环山,头尾都是异常狭窄的道路,仅仅能够同时容纳三个人并肩而行,而溪川谷的中间部分却是异常的宽阔,能够同时并肩行走十多个人。”她缓缓解释道:“溪川谷南面的高山峻岭中,有一湖名曰望月湖。三百多年以前望月湖湖水泛滥之时顺着山崖而下流入溪川谷,经溪川谷后一直奔流向前而肆略了尾羽城百姓的庄稼,庄稼颗粒无收而导致了尾羽城百姓的生活青黄不接,那一年因为望月湖湖水的泛滥而饿死了许多的百姓。自从以后,尾羽城的百姓总是怕望月湖湖水泛滥祸至庄稼甚至祸至Xing命,便每隔十年都要派人修筑望月湖。后来尾羽城的百姓在当年湖水泛滥的地方修了一堵厚厚的宽大的泥壁,用了五根极粗的铁链将泥壁缠绕固定住,不让望月湖的湖水越过泥壁而泛滥成灾。”

    凌安川皱眉道:“这个跟蓝千宸让敌军全军覆没有什么关系?”

    “望月湖总是经人修筑,从未有人敢砍断那五根铁链。”蓝清儿浅笑道:“到如今,望月湖已经积蓄了三百多年的风霜雨水,此次溪川谷之战,阿释便是等到敌军全部进入溪川谷之时将那五根固定泥壁的铁链砍断,让望月湖积蓄数百年的湖水冲脱泥壁的束缚顺着山崖而下流入溪川谷,水淹敌军。”

    罗然接话道:“可是望月湖的湖水奔流向前,尾羽城的百姓仍然会被殃及。”

    “阿释早已命了一万士兵在距离溪川谷尾部一千米处挖开了一条深十米,宽二十米的渠道,并在这条主渠道上另开了数条支流渠道,每一条渠道的终点都是沧溟江。”

    隐剑惊道:“望月湖湖水一旦冲破泥壁的束缚,湖水便顺着山崖而下流入溪川谷,然后湖水便会沿着主渠道流至各个支流渠道,但每个渠道的水都被引流到了沧溟江,决不会殃及到尾羽城的百姓。”

    “溪川谷之战,敌军定然无法料到阿释会冒天下之大不违砍断束缚望月湖的五根铁链,让湖水冲击到溪川谷水淹敌军。敌军防不胜防,当他们发觉湖水涌向自己时已经来不及撤离,即便他们其中的一部分士兵能够向北面的山崖上撤离,也终是难逃丢失Xing命的厄运,因为阿释会在北面的山崖山埋伏弓箭手。”蓝清儿缓缓笑道:“所以进入溪川谷的敌军,一部分会死于湖水的冲击泛滥中,另外一部分会死于蓝家军的箭手之下,阿释所说能够让进入溪川谷的敌军全军覆没,便是如此。”

    众人一时无语,都陷入了这样一场高明的算计中。

    蓝千宸啊,这个仅仅二十出头的男子,虽然狂妄张扬、稚嫩浮躁,却并不是那种不学无术、嚣张跋扈、养尊处优的王侯公子。

    这个年轻的、张扬的少将军,十四岁便征战疆场、沙场为王,他没有摆高人一等的架子却又桀傲不羁,他狂妄张扬却又目光独到,他浮躁稚嫩却又深谋远虑。

    天下人不敢想不敢做的事他都敢,他不仅会成功的不损一兵一卒而使得敌军全军覆没,而且从此以后还可以造福尾羽城的百姓,让尾羽城的百姓不用每十年便劳民伤财的去修筑望月湖,提防望月湖的侵略。

    蓝千宸,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卓越的帅才,怎样让天下人失色的、能睥睨苍生的帅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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