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前头被踩到脚的待选秀女,“哎呦”一声娇叫矮下身去,好悬没有跌倒,此情形引得附近众人都扭过头来观看,续而听人群中嘈嘈切切私语起来。

    这个说:“哎呀!那不是戍卫军步兵营协领家余三季府上千金小姐的余易秋吗!她可京城里远近闻名的泼辣姐儿,惹了她可有好戏看了!”那个道:“可不是呀!招惹谁不好,偏偏是她!不知是谁这么走霉运。”

    前文回溯,当年梅儿母女逃出京城,在路过木棉花山谷时,曾遭遇过一伙山贼草寇的拦,截险些毙命,幸好被承汉王爷路过碰巧救了下来,之后王爷还在梅儿的言语之下,收编了这伙山贼。眼下这被人不小心踩了脚的,便是当年那个喜欢手持短刀的小贼女余易秋,几年过去,如今他父亲已成了朝廷命官,而她也长大g人,成了京城里辣名远播的骄横小姐。

    为了能够顺利进宫,余易秋可谓煞费苦心,**官员自不在话下,就连皇后也给她巴结上了,真是志在必得。

    果不出人所料,见那余易秋站稳后,使劲儿跺了跺脚,后回头恶狠狠地指着不小心踩了她脚的可怜少女,凶道:“你是哪家的野丫头呀?打哪来的呀?怎么这么不小心呢?眼睛是瞎的吗?瞧你穿的一副穷酸相,就知道是从穷乡僻壤来的,如今我的绣鞋给你踩污了,待会儿本小姐可怎么去面圣啊?如果因此被撂了牌子,你担待得起吗?你哑巴啦?到是说句话呀!”她一面大声斥责,还一面用手指尖用力戳着那少女的肩头。

    被她一顿指指戳戳欺负的秀女,正是广场上姗姗来迟的那位杏衫少女,此女一看外貌便知是个知书达理、Xing情温顺的小家碧玉,被余易秋凶神恶煞的一番抢白后,显是给吓蒙住了,面色一阵红一阵白地怯生歉意道:“我,我姓穆,名玲珑,是打江南松阳来的,方才的确是我不好,不小心踩到姊姊的鞋子,可我,我真是不是存心的,请姊姊海涵,原谅了妹妹的无心之失吧!”

    此杏衫少女正是瑞香山庄的二小姐凝香,来选秀女需报大名,因此她当众说自己叫做穆玲珑,其实,外人并不不知,玲珑从小就被人叫她的闺名凝香长大的。近两年山庄的香料生意一落千丈,家道中落,仆役遣散,母亲病逝,家中开销全靠父亲那点微薄的官饷来维系,甚至女儿来京参选秀女这样头等大事,府上连个路上侍奉的丫鬟也没有。像她这样的境遇,原是可以找个理由退出参选的,可为了能减轻和分担家里的重负,凝香毅然决定千里迢迢只身前来,哪怕落选了也在所不惜,好在京里有她的一位远亲闺蜜可以相逢,此人便是梅儿,可因来得匆忙,至今还未得见。

    凝香初次来京,本就人生地不熟地很是孤立无援,不想却又碰上了余易秋这样的恶女。凝香说着躬身行下大礼,待起身时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心里委屈,眼中已溢了满满一汪泪水,叫人看起来越发楚楚可怜。

    余易秋肆无忌惮地大吵大闹之声,引来了一位宫中御卫的犀利目光,见他轻移步伐靠了过来。

    余易秋发起脾气来,向来都是软硬不吃的,纵然凝香在那里苦苦哀求,她仍是不依不饶道:“哼!装什么可怜呀!倒好像是本小姐冤枉了你似的,不成,你今天一定要给我一个说法!要不然,姑NaiNai我咱能咽不下这口气去!”

    此事的始作俑者花丫头闯了祸后,见余易秋像母夜叉一般,本已吓得躲到一旁,可又见那被自己害到的玲珑小姐实在可怜,心知此祸源于自己,若只是袖手旁观实在不仗义,见没人解围,只得硬着头皮过去对余易秋道:“有什么话难道不会好好说嘛?凶什么凶!瞧把人家妹子给吓的,依我看,只不过是被人不小心踩了一下脚嘛,没什么大不了的,用帕子擦擦干净不就得了?实在不行,赔你些银两再买一双新鞋也就是了!干嘛得理不饶人的?”

    花丫头边说边护在凝香身边,低声劝道:“姐姐别怕,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跟你在一起!”这贩花丫头从徐迹街头,虽还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子,却颇有女侠之风,平日最好帮危扶困、打暴不平,身上虽没什么真本事,可三脚猫的功夫还是有的,她说着说着心中燃起一股豪气,一时也顾不得自己冒名顶替的危险了。

    余易秋打小在贼窝长大,杀人越货之事从来都不当一回事,遇事无理还要搅三分呢,此时见花丫头出面指责自己的不是,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原本她见凝香柔弱一个劲儿赔礼还过好些,不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怒火一下就上来了,见她瞪起眼来,口吐飞沫地冲着花丫头大声喊叫道:“赔!你说得可轻巧,但赔得起吗?我这鞋子可是在京中最好的绸缎庄‘内金生’量身定做的,世上仅此一双,不说价值连城也是千金不换,凭你们这等穷酸家的丫头还敢说赔!怕是把你们卖了也赔不起!不成,本小姐今儿个是断断不会善罢甘休的,不如你们一块儿跪下来给本小姐磕一百个头算是赔罪吧!”

    凝香听了吓得泪水簌簌而下,眼巴巴地看着花丫头不知所措,而花丫头也被她的狂妄气势给镇住了,她下意识地用手摸了摸怀里那锭才得的金**,估摸着自己还真是赔不起,可若要自己因为这点小事就给她跪下磕头,那是万万低不下这个头的,于是声厉色荏道:“你算老几呀?你说跪就跪呀!我们就是不跪,你还能把我们怎么样?”

    余易秋见她们俩儿并不肯屈服跪下,气得大骂一声,举掌便要打人,谁知她才将手臂举到半空,便被人“嘭”地一把给攥住手腕脉门扭住,对方手腕力道犹如钢钳铁箍一般,疼得她“哎呦呦!”地大叫不止,无论怎么用力也挣脱不得,此情形实在是尴尬万分。

    众人定睛看去,见出手拿住余易秋的,是一名身材不高的锦衣御卫,见他唇红齿白、眉清目秀、体态苗条,若非穿着男儿的装束,定还以为是位绝代佳人呢,因此都不尽愕然惊住。

    凝香虽只看到这侍卫的背影,便觉着有些眼熟,悸动道:难道是她?怎么可能?

    听那故意侍卫压低嗓音,对余易秋威声斥道:“皇宫大内,天子眼皮子底下你也敢撒野,难道活得不耐烦了吗?还不速速罢了,若要再敢放肆喧哗,看我不把你抓到大牢里去!”说罢,将她手腕使劲往远处一甩。

    那余易秋自幼习武,尤其善使一对儿鸳鸯短刀,虽不是什么上乘功夫,多年来从未撂下,平日就是几个普通男子加在一起,量也不是她的敌手,不想此时却被人轻易拿住,又丢得连连倒退数步才站稳脚跟,待好容易稳左,只觉得手臂还在隐隐生疼,一看居然红了一小片,暗道:此人好生厉害,恐怕是御前侍卫中的佼佼者,若非他还留着情面,再加上我自己有些功夫在身,不然,这条胳膊怕是就要废了。她见形势不利,哪里还敢多嘴,只得灰溜溜怏怏躲到一旁去了。

    你道这大内美侍卫是谁?可不正是皇上身边的第一宠婢梅儿么!这半年多以来,梅儿在皇上身边当差,可算得上是安享俸禄、事事顺意,她的姐夫宋悦是皇上的亲信近臣,闺中好友逸芙是皇上的私生女,姨母是当今皇太后,皇后是自己的表姐,尽管不够亲近,有这样家世背景的人,怎能不如鱼得水、怡然自得呢?何况她还身怀绝艺,谁都不敢小觑,连不可一世的圣宠宸妃也不得不让她三分。喜事连连的是,她的家兄墨枫在翰林院的职位也渐渐有所提升,这还多亏了梅儿在太医院好姊妹媱儿的父亲林谨山的提拔和重用,总之梅儿现下一切均好。

    此次后宫广选秀女,因宫中侍卫人手略显不足,她便也被内务府借调派来临时帮帮忙,只因内务府一时找不到合适她的侍卫女装,她便索Xing女扮男装起来,由于她常年习武,姿态挺拔,穿起男装丝毫不显阴柔,反而恰似美少年一般的引人侧目。

    方才围观之人看她举手之间便轻易灭了余易秋的嚣张气焰,无不是暗暗称奇,都道这样即俊美又威武的侍卫是哪儿来的?更有些官宦小姐还偷偷动了芳心,其中尤以花丫头最甚,见她一双桃花目,此时正释放出异样的光彩来。

    梅儿往来巡视时,听见这里有人大吵大闹,寻声过来搭眼一看,便认出了贼丫头余易秋和凝香。当年梅儿母女逃到木棉花谷被捕快追到,幸好她使巧计杀了捕快将通缉令藏了起来,为此梅儿才为他们一伙强盗说情被承汉招安,事后,余氏还来主动示好,可梅儿并未领情。此时见凝香被她欺负,哪能袖手,遂过来出手喝止,但并未表露真实身份,是怕人说她公报私怨、徇私舞弊。

    赶跑了余易秋,梅儿故意背对着凝香和花丫头说道:“希望这次小小的意外,不会影响到二位秀女一会儿的殿选才好!轻自珍重,咱们后会有期!”言罢也不等她们还礼,便顾自大步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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