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儿初见师姊时浑然一惊,醉意顿去,见她下意识地握住紫青剑,警觉道:“师姊!你是特意来找的么?还是恰巧遇上了?”

    姚莉笑笑道:“小师妹放心,这大过年的,我又怎么会与你为难的,只因北方太冷,我要回江南去了,能在此遇见你,还真是有缘呀!”

    梅儿见她并无敌意,这才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斟了一杯酒递过去,问年节过得怎样?姚莉说,只要她高兴,天天都可以过年,因此对她而言,过年和往日没多大不同。

    这时,店伙计已将酒菜端了上来,姚莉浅呷了口酒放下,品出是上好的花雕酒颇感意外,笑问道:“想不到,几日不见,小师妹就已破戒还俗了?”

    梅儿面上一红,低声道:“实不瞒师姐,我这还真是第一次在外偷偷饮酒,不想就给您看到了。至于还俗,还真不是一天两天了,那日您在紫霄阁看我穿着缁衣,那不过是因在寺庙照顾母亲图个方便而已。”

    “哦!原来如此!”姚莉见梅儿身着御卫锦袍,很是英姿飒爽,又问:“看来师妹的官职还不小呢!这镶金秀银的,可不是一般的侍卫呀!”

    梅儿自谦道:“这是因在御前伺候,穿着多少有些不同罢了,其实干的都是一样的差事。”

    梅儿的底细,姚莉早就查的一清二楚,因此也不细问,便说话边顾自斟满了一盅酒,浅啄了一口后轻轻放下,又拿起筷子夹了片肉送入口中。

    梅儿仔细环视了下四周,并未见到六爷的身影,可还有些不放心,遂试探着问:“六王没跟师姐在一起么,他擅自逃出皇陵一事,皇上早就知道了,眼下正派梅衣御卫缉拿呢?你们可要小心些呀!”

    “放心,他没来。别看这是天子脚下,可没人奈何得了我赤炎剑,至于什么梅衣御卫,只有她们怕我的份儿,天下之大任我逍遥快活。”姚莉说到这里,放下筷子,反问道:“先别说这些无趣的,到是你呢?你那位生死与共的玉情郎可好呀?他怎么没陪着你在一块儿?而你却偏偏独自在这儿喝闷酒?是不是小两口闹别扭了?”

    “情郎?”梅儿闻言一楞,随即才反应过来她所指的是承玉,顿时羞得满脸通红,忙道:“师姐说的是玉郡王?哎呀!您误会啦!我和王爷可不是您想的那样!这个——!”梅儿一时窘迫,连话都说的不利落了。

    姚莉见她如此认真可爱的模样,不鲸枝乱颤,放肆地娇笑了不止,此举引得店内人无不侧目,先前三位外乡客中虬须汉更是看得垂涎三尺。

    姚莉才懒得理会他人的反应,仍旧朗声说道:“算啦!瞧你这样子,就知道是情窦初开了,也许你们现在还不是情人,可难保将来总也不是吧?!”

    听了这话,梅儿心中泛起一阵酸楚,借着酒劲儿,无奈且又委屈道:“玉王爷身份贵重,岂是我一个小小奴婢能配得上的,哎!如今说什么都迟了,人家都已大婚了,还提他干嘛?!来、来、来,咱们师姊妹难得见上一面,更难得的是我今日破了酒戒,不如就与我来个一醉方休吧!”

    梅儿说着,端起酒壶给自己和姚莉各斟满了一大杯,也不管姚莉愿不愿意,便跟她碰了下杯,随即仰头一饮而尽,接着抓起酒壶满满倒了一杯,还要接着喝,照此下去,定会烂醉不醒。

    客栈里的男客都巴不得有美女喝醉了好看热闹,甚至更有个居心叵测、色胆包天的人打起了歪主意,虬须汉便是其中一个,见他又忍不住,起哄嚷嚷道:“这位姑娘真够豪气!要不要大爷也来陪着你喝一杯啊!”

    姚莉见梅儿如此作践自己,忍不住伸手一巴掌打落她手里的酒盅,娇嗔道:“真是没出息!只有懦夫才会借酒消愁呢!看你这样子,就知道心里是放不下他,王爷娶了正妻那又怎样?!如果你真心喜欢他,无论怎样都可以把人给抢回来!”

    姚莉这一巴掌不知是故意还是无心,杯子落地时,溅起一片酒水,不偏不倚正好洒了那虬须汉一脸。

    虬须汉忽然被酒水一激,顿时恼了,见他胡乱抹在脸上抹了一把,拍案而起就要破口大骂,谁知才张开嘴,便被飞来的一块肉丢进了嘴巴里噎住了,憋得满脸通红,好半天才呕出来,其他客人见了他的丑态,都被逗得前仰后合捧腹大笑不止。

    这无端飞来的肉块,自是姚莉的杰作,用的正是本门绝技之一“拈花弹指”中的第二式的“寒梅吐蕊”,靠听声辩位就可弹无虚发,当年梅儿曾在此处听书时,也曾用这招丢过铜钱,这对于她们师姊妹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

    姚莉连看也不多看那大汉一眼,接着对梅儿道:“怎么样?敢去抢回你的情郎么?”

    梅儿听了面露难色,她入宫日久,规矩礼法尊卑贵贱在心里根深蒂固,当然不敢轻易任意胡作非为。

    “呵呵!谅你也不敢,走!姊姊带你去!”她说着掏出二两银子丢在桌上,伸手拉起梅儿就要往外走。

    那虬须汉先无端被淋了一脸酒水,后还险些被肉块噎死,如此在同伴和少主子面前丢了份儿,怎肯善罢甘休,此时见姚莉和梅儿要离开了,气得抓起随身携带的金刚橛,起身指着大叫一声:“刁婆娘,休走!居然敢戏弄本大爷,留下命来!”说着就向姚莉斜肩带背劈将过去。

    虬须客所使的金刚橛乃是古印度传入藏密佛教的法器之一,长短大小介于匕首和短剑之间,质地坚硬,无坚不摧,长装饰有马头、菩萨、五骷髅等形象,以净除障碍闻名。

    方才还是喧嚣的客栈,被他这一嗓子雷鸣般的断喝,登时鸦雀无声,只听得朔风呼啸而起,这一招真是石破天惊、威力无穷,若是给他一下击中,必定是血溅当场、必死无疑了,客栈里人突见此情形,无不都是张嘴瞪眼、惊愕万分,胆小的甚至就要捂着双眼要往桌子底下钻。

    梅儿虽是半醉,心里还算清醒,耳听得背后煞风来袭,忙提醒姚莉道:“师姊当心!这西北蛮子力气不少。”言罢抬手握住紫青宝剑的剑柄,而姚莉仍是神情自若,似乎全没放在心上。

    眼看着虬须大汉的金刚橛锋刃就要劈到,姚莉身形微转,同时轻抬玉臂,手中洞箫当空划出一道光弧,谁也没看清是怎么回事,只听“哧”地一声,那洞箫早已吐出二尺剑锋,直从大汉臂弯处的曲池Xue洞穿而过。

    那虬须汉方才还如恶虎扑食般的凶猛,不成想,只是眨眼之间,手筋便被人给挑断了,瞬间成了废人一个!

    姚莉嘴角微微一笑,随即抽回洞箫暗藏的赤炎剑,将血水向地上一甩,剑刃光洁如初,随后轻按绷簧收回剑锋,动作一气呵成,叫人看了目瞪口呆。

    再看那虬须汉小臂伤口处“咕嘟咕嘟”冒出黑血,连肌肤也成了紫黑色,明眼人一看便知,姚莉剑锋上是喂了见血封侯的剧毒,见他瞪大双眼,只觉得身子一麻,连叫也没叫一声,身形摇了两摇“扑通”一声摊倒在地昏了过去,金刚橛脱手“骨碌碌”滚到姚莉脚下。

    他的秃头同伴见状大惊失色,忙放下金雕,抓起手边的弯月刀,就想要冲杀过去,谁知被他的少主人抬手不动声色地轻轻按住,一时干着急也动弹不得。

    姚莉看了一眼大汉遗落的金刚橛,对梅儿道:“师妹可知江湖盛传,只要从天山剑派习得一招半式,便可独步中原武林了,咱们师父便是最好的一例,你看他所使的兵刃,便知是来从天山而来的,估计是因难逢对手,便猖狂起来了?只可惜他今日遇到了我,也真够倒霉的。”

    梅儿见师姐举手投足间便可置人于死地,心狠手辣至极,真是闻所未闻,一时也不知说什么才好。

    姚莉转面那两人道:“我乃九难师太门下弟子赤炎剑,今日若非看在你们与我师父同是天山剑派的份上,早要了他是狗命,如今只是废了他一条手臂,好在他中毒还不算深,若及时挤出毒血,服用解药,Xing命当可无忧!”言罢,扔出一小包解药丢在他们的桌上。

    主仆二人听她报出自己的名号,更是一惊,少主起身拱手笑道:“原来尊驾就是琼花会的寇教主,失敬失敬,若从你师父那辈论起,咱们也算是同宗同门了,看来这只是一场误会,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

    少年一面说着一面吩咐秃头快给同伴解毒治伤,秃子听了忙放下兵刃,手忙脚乱地帮着同伴用情水送下,解药入喉,手臂上的黑色立刻减轻,看来很是对症。

    姚莉冷冷地笑道:“呵呵!看你年纪不大,也算是颇有气度之人,不过我眼下还有正事,就不和你在这儿追根溯源套近乎了,如你有兴趣,将来可来江南琼花会找我,我必会尽地主之谊,好好招待贵客的。”

    那少年听了,忙拱手笑道:“如此真是再好不过了,改日小王一定会登门拜访的。”

    姚莉点了点头,还礼道:“恭候尊驾,恕不奉陪了!”言罢抛下众人,拉起梅儿一阵风似地行出店去,后展开凌云功,径直朝着玉郡王王府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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