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下的话,仿佛像是一块坚冰遇到火,霎时融化在林闻弦的嗓子眼里,再不敢出来。

    太后身边的张嬷嬷,那是亲信,岂容质疑?

    这,也就是太后派张嬷嬷站出来的意义所在了。

    太后冷冷瞥了眼林闻弦,向来慈祥的她不怒自威,缓缓道:“死者为大,哀家便不多做追究了。”

    孙华忍下沉痛,低头道:“谢太后娘娘。”

    看来,这是要盖棺定论了!

    太后看了皇后一眼,沈皇后露出心疼的神色,“孙姐年纪轻轻,香消玉殒,本宫和太后商量了一下,念在孙尚书为朝廷效力多年的份上,今会请示皇上,追封孙姐为郡主,以公主之礼风光大葬。”

    孙华夫妇感恩不已,跪伏在地,含泪叩拜:“谢太后、皇后娘娘恩典!”

    皇后唱完白脸,太后继续唱红脸,淡声着:“此事再追究下去,只会更荒唐,就到此为止!如果谁敢再多加议论,休怪哀家不讲情面!”

    罢,太后起身,张嬷嬷搀扶着便离开了。

    沈皇后轻叹一声,“秋日宴择日再办,大家便散了吧!”

    众人恭送太后、皇后离开,仿佛做了一场梦似的。

    徐南意的目光落在了那被白布盖着的孙书羽上,心中不知是喜是悲。

    目光一错,便对上了孙华夫妇那仇恨的眼神。

    看来,又树了大敌!

    再往旁边,就是愤愤不甘的林闻弦。

    徐南意冷冷看着她,不管同伙是谁,总之她是逃不过的!

    众人纷纷散去,连话都不曾多一句,看来都是受了惊吓。

    徐南意随着人流出了大殿,缓步走在宫中的道路上。

    午后的斜阳照射着大地,让树影投落在地上,带来一片斑驳的光影。

    徐南意低着头,一步一步踩着叶片的细碎光影,朝宫门漫步着。

    只是过了几个时辰,她的地位一落千丈。

    进宫时人人上前问好,出宫时人人却避之不及。

    刚才静妃和张嬷嬷证明的是,她没有在凉亭里杀人。

    可太后和皇后也都刻意忽略着,正是她身上携带着的清明香,才害孙书羽暴亡。

    她们,都是有意维护她的吧!

    在痛恨林闻弦和孙书羽狼狈为奸的行径时,徐南意更看重这三位对她的维护。

    太后念着她的救命大恩,静妃念在纪青烽和侯府同盟,唯有沈皇后是一贯的慈悲心肠吧。

    幸好啊,幸好此前她有了这些人脉的铺垫,今才不会死的太难看!

    不过……徐南意又想起了一个人,自嘲地扯了扯唇。

    想太多了!

    垂下的视线中,忽然出现一双黑靴。

    顺着黑靴看上去,那是一身蓝色锦衣,是一张冷酷无情的脸。

    徐南意仰着脸,林间的清风吹过来,令她微微眯了眼。

    她唇角漾起柔软的笑容,向来宠辱不惊,声音比那清风还要轻柔。

    “侯爷,你也出宫啦。”

    纪如珩那双平静的眸子轻眨了一下,似乎流露出些许不一样的情绪。

    “徐南意……”

    他抬手握住徐南意的臂,她却立刻甩开。

    纪如珩眯着眼睛,透着几分冷冽。

    徐南意的目光含着笑,也隐约闪现锋利的光芒,她唇角高高扬起,绽放出最美的笑容。

    “我身上沾了血,怕脏了你的手。”

    就像是花开到极致便是凋零的开始,这样灿烂的笑容竟然让他感觉到哀伤。

    “侯爷,我今差点成了一颗弃子,对吧?”

    动听的笑声轻轻响起,震颤了她头顶上的叶片。

    徐南意笑着摇头,错开纪如珩便独自走了。

    纪如珩转身,目光随着她的身影,远远而去。

    侯府门口,有人一直在张望着,等着看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妙夫人,等他们回来,奴婢去请您过来不就好了?”初雪劝道。

    冯妙妙推开她,烦躁道:“用不着……”

    话音刚落,便瞧见有马车赶过来,冯妙妙立刻扒在门边上,眼巴巴地看着。

    纪如珩走下来,完全没有回头地走进府门,这令冯妙妙喜出望外。

    她喜滋滋地走过去,正要去迎接纪如珩时,却见马车上又下来一个人。

    那一身不抢眼的蓝色,竟然刺痛了冯妙妙的双眼,眼睛都要流下泪来。

    冯妙妙停住脚步,目光瞬间冷却下来,看得发愣。

    她,怎么还会回来呢?

    为什么她会毫发无韶回来呢?

    初雪眼睛都瞪大了,她瞧见冯妙妙抓着身上那件丝绸裙子,直接扯开一道口子。

    纪如珩早就进府,而徐南意才走到门槛这里,听到布料撕扯的声音,循声看过来,便对上了冯妙妙那双含恨的目光。

    徐南意深深望着她,心中陡然生出一种怀疑。

    不过,她还没有想通,所以并没有什么动作。

    经过了这一的折腾,徐南意也不想跟冯妙妙继续争辩什么,便回东院了。

    一番沐浴之后,徐南意换上了新衣裳。

    霁月这才进来,捧着她换下来的衣裙,问:“夫人,这件要送下去清洗吗?”

    “等等,拿过来。”

    “是。”

    霁月将衣裙递过去,这便开始为徐南意擦拭头发。

    徐南意捧着衣裙,摸着那些蝴蝶花纹,默默思忖着。

    秋秋得知徐南意心情不好,这便赶紧去厨房里准备点心和晚饭,因此房间里只剩下霁月一个人伺候着。

    见房间里没有别人,霁月这才轻叹一声,道:“夫人,今侯爷进宫这一趟,损失可是大了。”

    徐南意低头,轻笑一声:“他损失什么?”

    或许,霁月的是,她作为纪如珩的夫人,给他丢了脸面?

    霁月却很惊讶,“夫人与侯爷一同进宫,难道不知道吗?”

    徐南意抬头,望向镜中的霁月,只听她道:“刚才奴婢过来前,见光风正要出去,便多嘴问了一句,光风是要去三王府送信,是侯爷亲笔写了一封承诺书,无论将来得到多少兵马,都会把其中三成交给三殿下。”

    徐南意疑道:“为什么?”

    现在的纪如珩尚且没有兵权,可他若想得到兵权,也不是太难。

    只是兵权在手,才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和地位,纪如珩怎么舍得将三成都给了纪青烽?

    【作者题外话】:如果我断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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