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莞尔一笑,出了茶寮,在街头漫步。她忽然想起秀满的恩师就在城郊的驭虎山明光寺中,于是决意前往明光寺,拜访法缘和尚。走出不多远,枫又改变了主意,她不想过早暴露自己的行踪。枫无所事事,在外城盘桓半日,直到傍晚,这才回到客栈,在屋中休息了半个时辰。

    又是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稻叶山城街巷显得十分冷清。月华如水,夜风徐徐。枫在屋中换上夜行衣,趁无人注意,飞身离开客栈,一路疾行,径奔稻叶山城内城道三府宅。枫潜入道三府宅时已经戌时。道三府宅中似乎笼罩着一股哀戚怨愤的情绪。巡逻的卫兵都身披白绫。枫每在府宅中前行几步,都会感觉到府宅中弥漫的哀伤气息。

    道三的灵堂设在府宅大厅之中,厅堂外有两名身披白绫的士兵守卫。枫绕过大厅正门,从一侧的窗口处潜进灵堂。灵堂正中香案上摆放着道三的遗像,遗像前是道三的牌位,牌位上写着“美浓国主斋藤氏道三公之灵位”。牌位一侧燃着数支檀香,烟雾袅袅,四处飘散。道三牌位前安放了一口棺材,棺材中的人应该就是遇刺身亡的道三。

    枫想走上前去,打开棺材,看道三是否躺在棺中。这时,大厅一侧走出一个女人,正是早就对道三心怀怨愤,图谋反抗道三的斋藤义龙。枫迅速藏在厅堂角落里。

    义龙进了灵堂,对着道三的牌位说:“如今你死了,我该哭呢还是该笑呢?”随即冷笑起来,昂首说:“同样是你的女儿,我究竟哪里比不上归蝶?你百般疏远我,可见你从未真正视我为你的女儿,既然这样,我又何必把你当做父亲?”枫见义龙心怀怨愤,言语激烈,不似作伪,觉得道三应该已经遇刺身亡。

    道三既死,义龙久藏心中的怒火再也无法压抑,瞬间迸发出来。她愤愤不已,指着道三的遗像说:“枉你有‘蝮蛇’之称号,到头来却还是难逃一死。你生前处处偏袒归蝶,你死后我看还有谁来怜惜她!”枫藏在暗处,听到义龙说话如此恶毒,心中生出寒意。义龙毒如蛇蝎,竟丝毫不顾及父女姐妹之情,这等脾气秉性倒像极了恩将仇报驱主篡位的道三。一因一果,仿佛早已注定,道三当年与绫子私通,并将恩主土岐赖艺逐出美浓,如今义龙对他十分怨恨,私通家将,图谋将国主之位据为己有。若道三得知义龙的阴谋,不知又会生出怎样的感慨。

    义龙发泄完胸中怒火,转身走了,灵堂中再次恢复一片死寂。枫想起厅堂外有两名士兵,义龙竟然旁若无人,在道三灵位前大放厥词,当真猖狂。义龙刚离开不久,上户彩带着归蝶进了灵堂。

    上户彩与归蝶跪在道三灵位前,沉默片刻。过了许久,上户彩抬起头,注视着道三的遗像,缓缓说:“大人,愿你在天之灵能佑护斋藤氏,希望光秀等人能担负起家国重任,击溃斋藤氏的每一个敌人。”上户彩此话使枫终于确定道三的确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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