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里。

    王府中一道身影悄无声息的从角落拐过去。

    柳言七穿了一身黑色的衣袍,努力将自己融入黑夜。她对王府的守卫换班时间很是熟悉,能很轻易的避开那些守卫,走了一会儿,她便来到了雪月所在的院落。

    瞧着那庭院,里面还燃着烛火,从外表上看并不能看出什么,甚至院落中都被打扫的干干净净。瞧着这场景,让柳言七有一瞬间以为自己猜测错了。

    她顺着墙根小步小步的走着,刚靠近的时候,屋内的烛火忽然熄灭了,紧接着是一声女子的闷哼,随后耳边是不断喘息的声音,那声音听着很是压抑,却又让人觉得哪儿奇怪。

    柳言七皱了皱眉,不断的朝里面张望,奈何屋子里一片漆黑,今夜又偏偏无月。除了周围昏暗的夜灯外,什么都见不得。

    又是一声隐忍的低吼,柳言七听的清清楚楚。

    她直接伸手打开窗子,小心翼翼的护住肚子后,一个侧身的从窗子翻了进去。许是她动作太大,窗进入的时候直接一脚踢在了凳子腿上,不过她的这点声响似乎半点都没打扰到屋内的人。柳言七吃痛的猫着腰,顺着屋子朝前走,快走到床榻跟前的时候,眼睛顿时惊愕的瞪大,直接那床榻上交叠着两个人,上面的一个是个彪形大汉,简直要将雪月的身子给覆盖住了。

    柳言七尴尬的站在原地,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当场抓到雪月红杏出墙,这怎么算?

    正当柳言七打算趁其不备偷偷溜回去的时候,耳边是女子痛苦压抑的声音,那不像是……反倒像是受了什么折磨。

    几乎是本能的,柳言七抄起一个花瓶走过去,二话不说,对准那个光溜溜的脑袋狠狠的一砸。

    “嗯……”那男人应声倒地,发出震耳的轰隆声。

    柳言七举着染了血的花瓶,慌乱的放在一边,又赶紧去桌前点了个蜡烛,蜡油滴在手上都来不及痛呼,便赶紧的快走会床榻边。

    只见那映入眼帘的满床鲜血,被褥上的血还在浸透,而那在烛火照耀下脸色依旧苍白的雪月此刻虚弱的眯着眼,她看不清端着蜡烛过来的人是谁,只用自己最后一口力气说着,“你直接杀了我,用不着这样一点点的折磨。安溪阳,你也就只能折磨折磨我,你敢动静夫人吗?”

    安溪阳?

    柳言七眼角剧烈的一跳,知道雪月已经是弥留之际,便顺藤摸瓜的问道,“你觉得我不敢动静夫人什么?我为什么要折磨你?”

    “呵呵呵呵……”雪月身子抖动起来,身下的血也越溢越多。原本那个大汉就是过来给她开刀放血,让她慢慢的迎接死亡的,只是每日划开一个伤口往上撒盐的滋味实在是难受,折磨连续了好几日,她才感受到了生命的枯竭。最后那大汉瞧见雪月马上要香消玉殒了,便生了邪念,直接侮辱了她,虽然前几日的折磨中也包含了这一项。雪月眼底有些涣散,那血液流出似乎让她有了知觉,她能感受到血液从体内流失,“不就是死了一个贱婢,你竟然敢这么对我……也不怕告诉你,当初害你身子受伤失去生育能力的不是我,是静夫人,都是她一手策划的!她怕你以后真的和元朔在一起,怕你真的怀有元朔的孩子,耽误了太子登基,索性就直接找人……哈哈哈哈……可惜,你撼动不了静夫人。”

    “你说什么?”柳言七惊呆了,手里的烛火险些翻了,她立即上前揪住雪月的胳膊质问,“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

    雪月在那哈哈哈的笑着,忽然一口血卡在喉咙里,只剩下出的气没有进的气,双眼狠狠的翻着,只是片刻的工夫,就没了呼吸,那双眼瞪得有些可怖,身下的血还在一点点留着。

    屋子里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柳言七呆滞的站在原地,忘了反应。

    “主子!”凉衣从窗子跳进来,闻到了一屋子的血腥味儿,她赶紧快跑到柳言七身边,“主子,我们该出去了,一会儿就有人来了。”她方才来的时候,已经听到有人在往这边走了。

    柳言七回眸看了看凉衣,沉吟片刻,最后才点头,“好。”

    回到房间,柳言七便安静的坐在床榻上,一言不发。

    桃夭这几日身子入寒,照顾柳言七的事儿便落在了凉衣身上。她煮了一碗驱寒的姜汤送进来,离得很远便瞧见柳言七呆愣愣的坐在那边。

    “主子,喝碗姜汤驱驱寒,夜里风大,若是寒气入了体就不好了。”凉衣端着碗走过去说道。

    柳言七抬头看向凉衣,忽然问道,“你觉得女子一生是否要为自己的丈夫生下一儿半女?”问出这话,柳言七自己都觉得荒唐可笑。

    凉衣愣了愣,她不知道柳言七在雪月那儿听到了什么,只是如实的回答,“肯定是要生的,权贵人家奴婢不知道,奴婢只知道在民间,只要是能生下个一儿半女,就相当于老有所依,生下的是男孩便指望着高中状元,生下的是女孩就盼得飞上枝头变凤凰。”

    柳言七没说话,她忽然明白为何每次安溪阳盯着自己肚子的时候,那眼睛里流露出的渴望是怎么回事了。

    原来她的身子是不能受孕的。

    这不能受孕和不受丈夫喜爱是两回事,柳言七初为人母,便已经分得清楚这点。

    “主子,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凉衣将姜汤碗递给柳言七,小心的问了一句。

    柳言七一口将那汤喝下去,嘴角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笑,“等着就好。你放心,凭借我对安溪阳的理解,她过不了多久就会过来的。今天这局,她就是为了引我。”

    “引主子?”凉衣有些反应不及,“难道郡主想要对主子动手?”

    “不,她不是要对我动手。”柳言七笑着摇了摇头,这个安溪阳,若说是聪明便是真聪明,心思缜密的程度不亚于她,“她是在逼我入她的阵营,想让我当把利刃去对付静夫人。”只可惜,怀有身孕的她早就心有余而力不足,就算是想帮元朔将静夫人给拉下来,也要等着肚子里的肉掉下去再说。

    凉衣皱了皱眉,“郡主如今心性大变,主子若是帮她岂不是与虎谋皮?”

    “我和安溪阳之间,从未有过真正的情谊,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柳言七凉薄的一笑,这就是她喜欢与安溪阳打交道的原因,有利益则合作,无利益则井水不犯河水,泛泛之交,不至于推心置腹,但相互信任还是有的。

    凉衣闻言,表情更懵了。

    ……

    很快的,王府里便传出雪月香消玉殒的消息,只是那消息来得快走得也快,短短一上午的工夫,就作为小事简单处理了。

    “主子,奴婢已经听从主子的吩咐,将月夫人的尸体送到太子府上了。”凉衣从门外走进来禀报道。

    “嗯,好。”柳言七剥了个荔枝塞进嘴巴里,随后转头看了看天。

    算算时间,安溪阳也该来了,难道她这么能沉得住气?

    只是这么一想,门外便又跑进来个小丫鬟,柳言七叫不出名字。

    “侧妃娘娘,王妃来了。”

    柳言七弯唇一笑,立即将手里的荔枝皮丢掉,“快快将王妃请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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