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朔眉眼带着柔和,立即站起身走到镇南王身边,“叔父。”

    “好!哈哈哈哈……好!”镇南王忽然朗声笑了起来,属于武将的笑声格外浑厚,回荡在整个大厅中。到底镇南王是杨静父亲的表哥,而元朔此时乃是“杨静”的儿子,有了这层关系定然亲上加亲。叔叔看侄儿的眼神,果然越看越顺眼。

    元朔扶着镇南王落座,柳言七有些不大好意思的站起身,随后小心的看了看那传说中的战神镇南王。她从小在荆州长大,自然是听过不少关于镇南王的故事,没想到今日竟然见到真人了,说到底,心还是有些紧张的。

    “叔父,这是我的妻子柳言七,荆州人士。”元朔瞧见柳言七局促不安的模样,立即伸手将她拽了过来介绍。

    镇南王抬起头,瞧了柳言七一眼,刀刻的容颜顿时柔和了不少,“你母妃嫁入皇宫的时候,本王刚到荆州不久,一转眼连妻子都有了,岁月不饶人啊……朔儿,你母妃可好?杨大人可好?”

    话题忽然就转到杨静和杨大人身上,元朔和柳言七的表情皆是一变。

    “怎么,他们出事了?”武将天生敏锐的直觉让镇南王严肃了脸,忽然想到此番他们回来祭祖的原因,只怕更多的是来找自己。

    元朔看了柳言七一眼,柳言七会意,她鼓着勇气朝前一步,努力不注意镇南王周身遍布的杀气,平和的开口。“镇南王安心,没出什么事,只是杨大人身子不舒爽,很久之前就故去了。”

    “故去了……”一瞬间,镇南王的表情有些松动。这些年,过去的战友死的死、归乡的归乡,到头来只剩下他还镇守在南朝一方守卫百姓守卫国土,一时间身边亲人离去都不曾察觉。镇南王猎鹰般的眼神忽然有些浑浊,半晌才叹了口气,“物是人非,物是人非啊……”

    柳言七看了元朔一眼,索性直接掏出袖中的书信放在一旁,轻声的说着,“王爷,这是杨小姐托我给您带来的书信,里面还有虎符。”柳言七特意用的“杨小姐”三个字而不是静妃,让镇南王嗅到了其中的不寻常。

    镇南王顺手捻起书信,打开那封信,那纸上分明是他亲手写的家书,以及将虎符交托给杨静的手稿。

    “这东西怎么会在你手里?”镇南王抬起头,满脸的震惊。

    “王爷,杨小姐被困在深宫不得而出,遭受苦痛长达十几年,希望王爷能出手相助,将杨小姐救出苦海。”柳言七表情一本正经,黑眸定定的看着那镇南王,补充道:“如今得宠的静妃并非杨静,而是流落于民间的皇室公主元昭,因和当今皇帝暗通款曲被杨小姐发现,才会使得杨小姐落入水深火热。”

    镇南王表情一变,握着书信的手劲忽然加大,“你说的可是真的?”

    “柳言七不敢撒谎,这些东西都是杨小姐交给我的。”柳言七表情是从未有过的认真,她敛下眸子,瞧了瞧被揉皱的书信,“皇帝昏庸无道,和亲妹暗通款曲,此事有违天道,王爷这些年一直为南朝兢兢业业,守护一方百姓,可曾有一念想守护家人?”

    镇南王忽然闭上眼,沉痛的坐在椅子上,伸手抓紧自己当初亲手交给杨大人的虎符,眼底有些闪烁,“表弟,到底是本王疏忽了,让你和你的女儿遭受如此大难。”他说完,便忽然警惕的看向元朔,“静儿既然被困于宫中,还是未出阁的少女,那你可是元昭公主的骨肉?”

    “景王是杨小姐贴身侍婢绵生的孩子,当初绵生是代替杨小姐嫁入皇宫的。如今也早就被元昭害的香消玉殒,王爷,这些事说来话长,我们可以慢慢的说,现在当务之急是将杨小姐从永和宫救出来。”

    镇南王皱了皱眉,似乎在心底挣扎什么。一面是大义凛然的忠心,一面是唯一血亲的性命,忠义两难全,当初他对先帝起誓会一生一世效忠南朝,结果残害自己血亲的恰恰是皇族人。

    “杨小姐被囚禁在永和宫,断了两条腿,抽了全身的筋脉,就连声音也被她们毒哑了,王爷您还在犹豫什么?”柳言七看出镇南王的挣扎和迷茫,适当的说了一句。元朔全程安静的站在一旁,没有插言。这些话若是要说,还是让柳言七说比较合适,他不过是杨家下人生下的孩子,说与不说都不能让人信服。

    镇南王抬眼看了柳言七片刻,忽然释然的笑出声,“你这丫头伶牙俐齿,说的本王不答应也得答应。”随后,他目光转移到元朔面上,瞧着元朔万分柔美的容颜,忽然想起当年杨家那个看见自己就畏畏缩缩的小丫头,他记得是叫绵生。

    柳言七就当镇南王是在夸自己,高傲的扬起一抹笑容。

    “下一步,打算如何做?本王的十万精兵不是吃素的,可是要直接冲进皇宫要人?”镇南王当了一辈子的武将,对于文绉绉的事十分不擅长,要做大事,便是从刀剑棍棒里打出来的,半点不含糊。

    柳言七闻言,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

    若是镇南王直接拥兵入京,肯定会坐上谋反的名声,不过若是师出有名,她不认为百姓会反对,相反的,没准会获得更多的民心。早就听元朔说起过,元彻连续两年的暴政征税,早就搞得民不聊生,前几日元朔就是带着兵去平叛乱……

    “你在想什么?”元朔看到柳言七沉思的模样,便知道这丫头又在心里算计什么坏点子。

    忽然的,柳言七抬眼,目光晶亮一片的盯着元朔,“王爷,你可想来个釜底抽薪,与镇南王里应外合的将那昏君和孽种扯下来?”

    听出柳言七话语里的意思,元朔眸子骤然紧了紧,“你要谋反?”

    “怎么是谋反呢?王爷这话说的好难听,妾身是想拨乱反正,将南朝的纲纪给扳回来而已。”柳言七笑得如同猫咪,肩膀都跟着颤动几下,“再说镇南王不是要率领十万精兵去救人吗?直接顺水推舟将那昏君拽下来,有何不可?”

    元朔皱眉,显然是不同意,“救人自然是势在必行,但要起兵却是万万不可,叔父十几年闯下的好名声会被顷刻践踏,争夺皇位就是要光明正大,这样的小人招数不可用。”

    “哎,你这个木鱼脑子,怎么这么闷呢?”柳言七阴阳怪气的瞪了元朔一眼,语气里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元朔依旧摇头,“不可,你若是再说,我便要惩治你了。自古女子不得干政,你可懂?”

    “我……”

    “行了,你们莫要再争吵。”镇南王皱紧眉头,插言打断夫妻二人的对话,直接张口呵斥一句,“丫头说得对,违背天道必然受到惩治,你再如何也是流着皇家的血,登上皇位无可厚非,本王十万精兵助你,定然能救出静儿,助你登上皇位。不过你要答应本王,登基后体恤万民,永不加赋。”

    元朔眼眸紧缩了一下,沉默良久,才重重应下,“是,叔父。”

    夫妻二人出了大厅,朝前走了许久,直到看不见大厅的时候……

    柳言七忽然伸手挽住元朔的胳膊,娇滴滴的开了口,“王爷,您刚才和妾身演了一出双簧记,当真是惟妙惟肖。”

    “你一个眼神我就知道你什么意思了,岂会不配合?”元朔嗤笑一声,抬手刮了刮柳言七的鼻尖。

    方才一进屋柳言七就对着自己挤眉弄眼,若是他不配合,晚上只怕是要睡冷板凳。所以,元朔就作出了一副优柔寡断的模样,殊不知,他比谁都想坐上那九五之尊的位置。因为只有坐上那个位置,他才有权力去保护他想保护的人,一个柳言七,一个抢柳言七的臭小子。

    算了,那臭小子就直接忽略吧。

    元朔在心底默默的补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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