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历史军事 > 寒竹依涧
    “李大人且慢!”高双沉思之后抬手拦下了李四海:“此事关系重大且乱党耳目众多,故此高某才不便声张,请大人坐回本位,容高某进前一步说话。”

    “好啊!”李四海当然乐得如此,转身就坐了回去,脸上也换上了微笑的表情。

    牢内的兵部官员们听到这话却全都傻了,谁也没想到高双进去之后会是这么个结果,一个个目瞪口呆的彼此对视,但对视之后却也都警惕了起来,堤防着那些平日里与自己有瓜葛的同僚会不会在此时暗捅自己一刀。

    毕竟做官能做到他们这个位置的可没有一个是傻子,对于官场的微妙和局势的分析都早已有了一定的火候。

    “你是说钱傅?”

    就在众人心怀各异时,李四海的声音很合时宜的传了出来,牢内的大臣们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将所有目光集中在了钱傅身上。

    齐瑜也没想到李四海会突然喊出来,不过转念一想也就不奇怪了,李四海显然非常清楚这句话喊出来会是什么效果,他现在最大的想法就是揪出几个吴方的同党,只有这样才能在齐瑜面前表现出自己的功绩。

    钱傅不动声色地站在墙角,用余光左右扫视着官员们的动向,他和高双的关系整个兵部无人不知,相应的,整个兵部在他们二人对立的态度之下也早已分成了两派。

    本来高双被第一个被拉进去他还很高兴,以为可以借着李四海的手先一步排除异己,没想到高双竟然在这个时候把心彻底狠了下来,而且他第一个诬陷自己,势必会有先入为主的优势,就连那些平日拥护高双的人此时看向自己的眼神,都带出了一丝杀意和冷笑,反观那些平日里拥护自己的人们。。。

    钱傅开始惴惴不安起来,越看越觉得心惊如悚,这些人的神情中已经出现了踌躇之意,很显然他们也意识到了局势的变化,眼下袒护钱傅明显是不明智的,就算钱傅不被定罪出去之后也难免会丢掉官职,而如果出卖钱傅,在高双那反倒会因为“弃暗投明”而立下大功!

    不过越是如此钱傅越要稳住心神,至少这样可以稍稍震慑住一部分人,在他看来只要不是所有人都倒戈相向,自己就不会落得太惨。

    之后的审讯明显顺利的多,李四海也没有再去用刑,因为还不等他提起钢鞭,这些大臣们便一个个惊慌诉说着自己所“知道”的一切,相比之下钱傅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当那些平日里站在他这边的大臣们一个个倒戈相向时,他还是听的一阵阵心惊肉跳,最终整个兵部只有五个人没有明显指明钱傅蓄意谋反,但他们也只是借口自己毫不知情而已,显得不偏不倚与己无关。

    直到最后,钱傅才被提审了出来,当他走过那两间牢房时,心有余愧的官员们也默默低下了头。

    “怎么样钱大人?”李四海傲慢地看着钱傅:“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钱傅确实想说什么,但也根本无话可说,他也曾想过直接喊出和吴方同为一派的是严致筹,可是这话说了也没用,齐瑜自己都亲耳听到了吴方醉酒时的逆言,结果严致筹还不是好好地待在相府之中?可见就连齐瑜都对他无可奈何,自己说了又能怎么样?

    而且大多数官员们也都明白这个道理,所以自始至终没有一个人提起严致筹的名字,因为谁也不知道这牢狱中到底有没有严致筹的眼线,现在大家只要将矛头一致对准钱傅便可以平安出去,何必要去给自己招惹祸患。

    “既然如此!”李四海猛地站了起来:“罪证如山,钱大人过来画个押吧,兄弟们也懒得让你再去受皮肉之苦。”

    “呵。。。”钱傅无奈苦笑,画押他是肯定不会去的,即便被李四海折磨的没了人形他也绝不会去按那个指印,因为只要他死不认账,即便三法司会审也只是死他一人,可若是主动认罪画押,那可就是把父母妻儿全都送上断头台了!

    “怎么?”李四海阴冷一笑:“钱大人是想好了要尝尝这鞭铁刮身的酸爽快感吗!”说完手握鞭杆微微一晃,鞭身抖动之下铁片“哗啦啦”应声而响。

    “放肆!”钱傅凝眉立对:“本官今日即便身陷牢狱,也不过只是略有嫌疑而已,如今就连君上都未曾下旨撤销本官的官职,你一个区区的狱吏,难道还要屈打成招不成!”

    李四海被钱傅强硬的态势一镇,竟隐隐有些对答不上来了,不过当他扫过钱傅袍袖中微微颤抖的手指时,便猜出了对方不过也是在虚张声势。

    确实,钱傅现在的确是在强装镇定,以目前“证据确凿”的情况看,就算李四海打死他也会有脱罪的理由,但是任谁都不会轻易去这么做,兵部侍郎可不是向沈治一样的无名小卒,除了吴方之外这两位便是兵部之长,如果刚进天牢一天就死了一个,那三法司会审的时候谁都不好交代。

    然而李四海又岂会被这么轻易地吓住?这个场面那些政以贿成的官员们或许只经历过这一次,但是李四海。。。他至少经历过一千次了!要是每一次遇到高官大臣们都畏首畏尾,他也不会得到豫州第一“酷吏”这个名号。

    “啪!”

    李四右手海一抖,钢鞭狰狞而起,钱傅顿时惊慌失措,下意识地就往后退。

    谁知就在李四海准备绕过桌案的时候,一身狱卒装扮的章钪却从他身后的隔间里走了出来,虽然脸上刻意乔装了一下,但李四海心里又岂会没数?要不是被对方身上那套狱卒服饰提醒了的话,他差点就吓得跪地施礼了。

    章钪倒很是沉稳,多年的潜伏密行早已练就了一身随机应变的本事,他走到李四海身侧微微一欠身,背着旁人将一个密函递了过去。

    李四海急忙接在了手里,他虽然不知道里面为什么会突然传出旨意,但从常祉悔找到自己的那一刻起,他就明白了整件事情的严重性。

    可是当他转身打开密函的一刻,整个人顿时瞠目结舌,只见那密函之上只有简短的四个字:“保住钱傅!”

    李四海愣住了,他难以置信地看向章钪,想不明白君上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自己辛苦审讯的结果全都错了方向?莫非这个敢在将死之际对自己怒吼的钱傅真是齐瑜的人?若是这样自己贸然审讯不仅错失了表现的良机,反而还将齐瑜一起给得罪了!

    “这。。。”李四海惊慌之下有些说不出话来了,章钪却完全不在意,微微欠身施了一礼便踏步走了回去。

    李四海看了一眼隔间,心下忐忑地坐回了原位,留下审讯间里的一众狱卒们彼此面面相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转过身,李四海为难地看向了钱傅,他本来以为赶在三法司会审前将这位兵部侍郎的罪证坐实,自己就算是立下了大功一件,却没想到最后时刻齐瑜会给自己下了这么一道命令,这道命令但凡早一点到都不会如此为难自己。

    “保住钱傅”。

    这四个字说出来简单,但事已至此办起来却谈何容易。。。

    钱傅也感觉到了李四海的变化,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清楚肯定与自己有关系。

    “莫非是有人现在就想让我死?”钱傅不安的揣摩着:“还是有人暗中想将我救出去?”

    钱傅惴惴不安地想着,手心里的冷汗也一层接一层地流了下来,不过熟知官场规则的他却表现得更加镇定,仿佛自己真的临危不惧一样。

    其实同样不解其意的还有身处隔间里的常祉悔。

    “君上这是。。。”常祉悔小声地问着:“这钱傅不是好不容易抓出来的同党吗?君上为何要保他?莫非他不是严致筹的党羽?不对啊!杨大人昨日还说。。。”

    齐瑜淡淡一笑:“如今他是不是严党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所有人都将罪名指向了他,所以即便他是严致筹本人,寡人也一样会保他!”

    “这是为何?”常祉悔疑惑不解。

    齐瑜诡秘的一扯嘴角,整个人也变得狠厉起来:“因为寡人要的是整个兵部!管他是不是严党,对我方有利才是最重要的!如今绝大多数人都站在了钱傅的对立面,也就是说如果我们力保钱傅的话,势必会将对立的所有人都推进坑里,只有这样才有机会将绝大多数的位置空出来,尽可能多的替换我们自己的人!”

    常祉悔恍然大悟,原来这才是齐瑜非要的亲自来牢狱的真正意图,这些人是不是严党根本无关紧要,只要他们在互掐的同时形成了多数对少数的局面,那多数的一方就注定了要被葬送的结局!

    表面上看这么做有些不择手段,但往深处一想,现在整个兵部还有和严致筹没关系的人吗?这种做法虽然残忍,却也是为了最大限度地斩去严致筹的羽翼。

    况且。。。夺权!就注定了每一步都是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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