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就听到拜堂行礼的声音,余梦烟的眼泪还是没有忍住,肆意的掉落下来,余梦烟忙得收也收不住,最后只能放弃,任他流淌算了。

    当听到礼成!送入洞房之后,她觉得再也没有勇气待下去了,她得离开这里,此处是她伤心的源泉。

    泪流满面的从假山上冲下来,没有看清前方的路,一头扎在钟离粟的怀里,不想别人看到她现在样子,只得低着头连连道歉,跑开时,钟离粟却喊住了她。

    “烟儿——”

    余梦烟听见有人这样唤她,以为是听错了,再次听到一声的时候,她驻足了,还未擦干眼泪就回头看了看。

    “……是你?”

    余梦烟心中犯嘀咕,他怎么知道她的名字?

    “本不确定你的名字,没想到这个好听的名字真的是你……”钟离粟行了一个大礼,满是书生气的说道。

    “你怎么知我的名字?”余梦烟不解的问道。

    见着钟离粟满是愁情的看着她,才意识到她的眼泪还未擦干,于是轻轻的擦拭了眼泪。

    “意外得之,实属荣幸。”

    “你这人真是奇怪,不去凑热闹,沾喜气,跑来这里琢磨我的名字,真是好笑。”余梦烟调整好情绪,怒怼道。

    “旁人喜事乃是自成连理,与我何干?佳人难觅,为何耽误?”

    “出恭之词,休要显露!”余梦烟原本觉得钟离粟这样文质彬彬,气宇轩昂,当时读书人应有的气质,没想到竟是这么俗气,之前还觉着自己不够有礼貌,此时见状,也无须多礼!

    “烟儿且莫误会!”钟离粟见势不妙,赶紧解释道,“自与烟儿几次相遇,每每还未能攀上话语,就匆匆离去,离粟只想好好的和烟儿认识一番,人生才无憾事!”

    余梦烟此时哪还有心情与一个只见过几次面还未认识的人说话谈心,狠狠瞪了一眼就要离开。

    “烟儿何故于此!”钟离粟不想放弃。

    可是余梦烟已经走远了,就算将脖子伸得再长也无济于事,只得失落的再寻机遇与余梦烟相遇相识。

    听到钟离粟这样说,本想停下来捉弄他一番,奈何今日没有这个心情,一个人走在长廊里,偌大的温府也只有这样的隆重的日子这里才会偶尔有几个仆人经过,那冯玉跑去看热闹了,一个人在这里转悠还真是不自在。

    走了很长时间,不知不觉中来到了温佶舒住的地方,见到微微打开的大门,情不自禁的就走了进去,没有丝毫犹豫。

    推开门望去,满院子都是她喜欢的梅花灯,还记得那年元宵节里,她买的就是一盏梅花灯。

    相思一夜梅花发,忽到窗前疑是君。

    从前知觉这句美好,还未全懂它的意思,如今明了时,却是另一个光景,在金秋时节挂上这个灯,不知温佶舒是何用意,细细想来,才发现过些天便是中秋了。

    听说那年的元宵节最后压轴的几道谜题温佶舒写的,猜中的便可以获得丰厚的奖品,那时的她还是一个不听话的孩童,能有这样的一个机会证明她自己是一个有能力的人,而不是只会闯祸的妖精,她真是很感谢这位写谜题的人。

    时间已经过去很久,她已记不起当年的谜题了。这梅花灯只对温佶舒说过一次,没想到在今天这个美好的日子里再次看到,是不是对她的一种嘲讽呢?

    走到庭院前的树下,用手托起一盏梅花灯仔细的看了看,上面直道:

    犹寒知梅处,寻芳半程归,相期复何年,未半春已然。

    好一个寻到半程处,春光以已然!余梦烟轻轻的放了手,那梅花灯轻轻的摇曳着。一眼看去,每一盏梅花灯都有写字,不禁好奇的看了几盏。

    绿萍莲舟路,难寻飞絮狂,枯水瘦衣舞,未曾染香成。

    又道:

    曾忆往昔约佳期,以花为盟月成诗;

    久久还复年岁岁,切莫相离华发生;

    奈何云遮月花影,冷透疏裘怯欲醒;

    幽恨从头数双泪,却是那日梦里回。

    却又道:

    恨在千万远天涯,水月空落眼前花;

    潇湘潋滟云自去,玉簟纱床摇碧斜;

    醅酒印得红烛影,离情正苦月自明;

    相思梦长更漏雨,滴到天明不愿知。

    不知何时,眼泪成殇,亘古不改的愁情触动着余梦烟每一丝丝细微的情感,她喜出望外,却又悲痛不已。从前每一次说的狠话都将她无情的推得很远很远,一次次的让她重拾早已放下的情感。

    微风徐徐,她的思念在轻轻的摇曳着,害怕每一次波动都会摔落下来,疼得她撕心裂肺。这是她第一次尝到人间的温情,可还未来得及捧在手心,就这样成了过客。

    这里的梅花灯也写尽了她的悲情,写尽了她所有美好的幻想,倘若昨日不去寻找温佶舒,是不是有另一种结果?可是世间却没有倘若,它就是这样直接了当的推着每个人前进,所以,所有的痛如今只能埋在心底。

    余梦烟寻着从前经过的每一个角落,她喜欢的床褥,喜欢的纸笔,喜欢的书籍,喜欢的花花草草这里都能看得见,如今繁多,已经眼花缭乱,已经痛不欲生!多想她与温佶舒之间没有过半分的争吵,只有温暖的每一瞬,谈笑间她只洋溢着幸福的花容,而他,剑舞落花成剑诀,酒到酣处卧荫眠。

    只是这一切都已成空,梦醒处,灯熄油冷色无常,风吹无香晃成伤。秋景可赏,恨不是当年光景,余梦烟望了望那桌上的纸笔,缓缓走过去,提起笔,沉思忘时,一滴泪落在纸上将她惊醒。遂起笔道:

    如今纸上亦别君,千行万行到底冰;

    别留无计逢憾事,且当蓬山遇幻境;

    水云沉沉且沈沈,风动疏帘无关君;

    聒碎梦心那畔行,帐中灯火到天明。

    情到明处,本该放下,放下笔时候,从衣袖里拿出弹弓欲要放回书桌上,却又舍不得,放下拿起反复几次,最后还是放回了衣袖里。

    走出庭院回头望了一眼,作了最后的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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