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茹听说余梦烟要出家,顿时难以接受,到底是什么痛楚要与红尘断绝关系,她哭劝着余梦烟一定要再三考虑,不要冲动行事,余梦烟望着梅茹为了劝说她不要出家而哭成泪人,不觉嘲笑自己了,那钟离粟听到自己要进观出家还一脸欣喜,好像根本没听清楚她要去哪里一样,不仅没有劝说她,让他走时还一点也不犹豫,真是失望透顶。

    想她余梦烟上辈子没功德,此生做任何事情都不顺,每次去静安观的时候还没有好好虔诚的拜见神像,果然是造是报应了。也好,上次就要出家了,什么都准备好了,却被张童给搅和了。没想到还是没有逃过,迟早都得走这一步,不是每次都会有人才阻止。

    她进房间里拿出静尘师太留给她的念珠,既然早有安排,何苦让她绕这么大的圈子。从前每次与静尘师太在一起聊天的时候,她都要与她讲一些关于道观的规矩与学习,那时只当谈资听着,没想到是为了今日受用。

    她劝退梅茹,不想让她在陪伴自己了,观中的生活太过于平淡,她不想耽误梅茹,况且道观也是清静之地,注重修身养性,带她进观完全就是害了她。

    可梅茹说什么也不愿意离开,她讨厌跋扈,第一次来这里时看到她在照顾余梦烟就说要撕了她,那凶神恶煞的样子已经从成为她内心不能磨灭的恐惧,更何况她在府衙的时候就惧怕秦进,每次见到他都要吓得丢魂,还有就是考虑到就算离开自己害怕的地方,她也没有去处。

    看出梅茹的心思,余梦烟拿出她的积蓄给了梅茹,让她找个好人家嫁了,往后的日子嫩保障三餐就好了,能让梅茹过上好日子也算是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的报答,终于有一个对她的好的人能没有离开她。

    拿着余梦烟硬塞给她的钱,梅茹跪下来给她磕头,自从离开双亲,还没有人这样真心对待过她,当丫鬟被别人使唤了那么长时间,只有余梦烟对她是姐妹之情,相互照顾,也是她无怨无悔愿意照顾的人。

    在余梦烟作出这个决定之后,将自己的事情全都说出来时,梅茹更加的能理解,只是担心余梦烟一个人在此后常伴青灯古佛,这么好的姑娘要去受那样的辛苦,心里真不是滋味。她还是再劝劝余梦烟,可她已经下了决心要这样去做了,梅茹只好随着她去了。

    陪着余梦烟吃斋了一段时间,查了一下黄历,余梦烟选了一个日子在梅茹的陪同下去了静安观。

    开门的那一刻,余梦烟内心是恐慌的,从前进这扇门的时候是那样的轻松,没想到换种心境和目的再来的时候,竟是差之千里。梅茹害怕的拉了拉余梦烟的衣袖,在最后关头,她还是想努力一下,希望能劝余梦烟及时回头。

    可余梦烟还是踏进去了,走到大堂,望着师尊像,梅茹都不敢看,余梦烟去静尘师太曾经住过的地方拿来了她曾经穿过的道袍,按照规矩给自己出家,只是那道袍实在奇怪,无论怎么穿都显得特别的不合身,母亲为她制作的木簪也无法挽起头发,梅茹看得也是怪得很。

    最后,余梦烟只能失望的看着师尊像,问他是不是连清门都无法收容她,难道她的命这样悲苦!可她出家的心却是更加的坚定了,既然无法让她入门,就自己给自己取了道号无心,穿上自己为自己做的道袍,做着从前静尘师太做的事情。

    梅茹陪了余梦烟几天,每天清心寡欲,没有半点从前的色彩,心疼得劝说着余梦烟能够带她一起走,她一个人真的不知该去哪里,却被余梦烟反过来劝说了一通。

    临走时,她转身看到余梦烟神情落寞的样子,很想冲到钟离粟的面前问问他,从前不是一刻也不能看不到余梦烟吗?为何这么久还来找余梦烟,更何况是已经告诉他要出家这件事,不仅没有前来劝阻,而且这段时间一点音讯也没有,难道曾经的海誓山盟全都假的?难道权势对他来说竟是这般重要?可她不敢,依她这样卑微的身份,怎么敢与钟离粟说这些话呢?况且还未靠近就被他那悍妻张氏真的能给撕了。

    从此一个人要清苦一生了。每日的功课可谓是极度的难以煎熬,越是想静下心来好好打坐,内心越发的烦躁不安,为此还找了树林里一个极其安静的地方,没想到在这种静得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地方还是不能安心打坐,各种胡思乱想不断浮现在脑海里,叫她好不痛苦!

    扫地也是像画符一样,不管怎么努力的打扫,总有没扫到的地方,有时还不停的重复扫一个地方,自己却一点察觉也没有。做饭更是忘记了,随意做点能填饱肚子的吃食就好,一点也不需要讲究。

    在打扫静尘师太曾经住过的房间,发现了她从前看过的一本书《淮语新卷》,还记得当时特别的感兴趣,却被父亲给没收了,如今可能只有书是她唯一的陪伴了,闲来无聊就拿出来看看。

    没想到深入的研读下去时才发现,原来父亲不愿她看这书的原因可能是因为它的内容将世间万物描述的太空了,空的让人心慌,万物所有都有它的定律,一切皆是早就安排好了的,不管怎么绕,都无法逃过注定的安排。

    更深处她已经不敢看了,来了这里有段时间了,各种事情还未习惯,就是自己的心还不够空。见到静安观有新道姑住进来了,来京赶考的书生将这个消息传开了,静安观又恢复到从前的光景了,只是余梦烟见到这些书生已经完全没有了当年的气魄,每天只是埋头默默的做着一个出家人该做的事情,就算书生们出于礼貌尽管向她打招呼也是低头轻轻应一声,很少有人看到她的真容,时间久了,大家都以为她样子很丑,慢慢的也没有好奇她长得什么样了。

    冬天,漫天飞舞着雪花,余梦烟清早出门看到天地一片白茫茫,很是兴奋,在这里生活就是容易忘记时间,每天都跟着太阳生活,节气和节日都已经忘记了,只记得这是她来静安观下的第二场雪。这场雪下的很大,一脚踩过去都没过了膝盖,为了书生出门方便,只好拿出铁锹清扫一条路出来,然后去打坐了。

    不知过了多久,雪也融化了,太阳也出来了,依旧没有盼到她思念的人,直到有人在院子里说着桃园的桃树有芽孢了,她才着了魔一样冲着桃园跑去,那些书生在桃园里念着她曾经念过的诗词,抒发着他们的豪情壮志,这多想曾经的自己啊!余梦烟没敢再看下去,这桃园已经不是从前的桃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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