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在期望和失望中度过,真的很想入了这空门,却没想到总是想起钟离粟对她好的没一瞬间,她愿意相信钟离粟对她的好都是发自内心。

    盛夏,她去桃林看到落了一地的桃果,这些桃果因为没有嫁接,长到一定时候就会掉落下来,没有人拾捡,地上全是黑黑的一小团铺了一地,余梦烟看得这些伤心不已,从一开始就只顾着花的盛美,有没有结果却忘记思考了,没有一个人能明白她多想有一个好结果,花终究是要凋零的。

    回来时,院中一个人见到她连忙跑过来问道是否是余梦烟姑娘,她茫然的点点头,那人递给她一封信,什么也没有说就离开了,待她打开信看了笔迹想要找他问几句话时已经不见踪影。

    她迫不及待的跑回房中再打开信笺,原来是钟离粟写给她的,心中道尽了钟离粟对她无限的思念之情,看得她热泪盈眶,多久没有这样的消息,盼了无数的日子,终于可以看到一丝希望。喜极而泣将信笺反复看了好几遍。

    书信极疏,所以每每有书信送来,她倍感珍惜的捧在怀中,好像钟离粟就在她的身旁。只是随着日子的推移,就连书信也慢慢的少了。少到一个月才来一封信,最后半年才来一封信。

    原本已经快要习惯没有钟离粟的消息,却在盛夏的一天来了书信,从此就算不见面,也能感受到彼此的思念,让她重新有了希望,却在这种充满微弱的希望里,又给了她当头一棒,她向地,向天问为什么,为什么她的人生总在失望中盼到星星之火的希望,却又在小心维护中彻底败掉。

    来年春,她看待桃林的枝丫在冒绿芽,气得拿出一些银钱请了几个师傅将桃树的主干给锯掉了,重新嫁接新枝丫,她要让桃林结出可以在盛夏也能有好多人来看热闹的果实,就算她知道这片桃林的意义,可她成不了静尘师太,悟不出可以看淡风云的世界。这件事轰动了京城,引来很多人来看热闹,大家都说以前只可赏桃花,没想到,从今往后还能吃到桃果,静安观换了新道姑就是不一样,有的人说这位道姑长得真是国色天香,倾国倾城倾世,实在可惜,有人认出了她就是昔日才女余梦烟,没想到红颜多舛,命途不顺,没想到会有今日。众说纷纭,可余梦烟对这些已经没有感觉了,她已经是道姑了。

    每次想到钟离粟是否已经变心了,可一旦有这想法,她就拍一下自己的额头,让自己不要乱想,可能他真的如从前的信中写道他很忙,越来越忙,忙到根本没时间给她写信。

    瑞梧64年春,余梦烟彻底死心,她知道已经等不到钟离粟了。她越来越能明白静尘师太当年的心境了,既然有爱过,怎么可能不思念?就算那个人从此一点音讯也没有,可心里始终还是不能就此忘记一种叫想念的东西,它害人不浅,却叫人痛彻心扉,欲罢不能。时间最能消磨人的心,慢慢的变得麻木,最后因此失去了灵魂,过着已经习惯了的生活,后来逼不得已告诉自己,算了吧,就当为了自己,修成仙也不是不可以的。

    她现在就有这种心态,或许自己前世真的做了很多不可原谅的错事,所以注定今生不能得到世人的爱,所以她需要尝尽失去和以修行的方式来得到原谅,期望来世,她能得她想得的一切。

    一日,天气甚好,得知静安观懂得桃林现在都接果实,一位少女带着丫鬟来观里祈福,余梦烟在一旁侍奉着,听着她的祈愿,不禁想起了当年她也是这个年岁的时候所表露出的青涩,所求之事也与她当年相同,只是没她这般虔诚的拜过谁。

    当那位妙龄女子问她所求心中所爱是否能如愿时,她愣一下,转而莞尔一笑,原来是怀春的少女问她情是否有所终,于是道。

    知春花落殇,慵懒总成妆。

    贴花何问镜,抬眸一笑张。

    罗袖勿轻遮,粉面靥如歌。

    求得天下事,不作佛下娥。

    多少事,她很想告诉这位怀春的少女啊,人生所求之事太多,如能选择放弃一样就能换另外一样的话,她愿要用爱情去换得其他所求。可是她还是懦弱的选择了心中那一丝希望,所以她只得劝解这位少女一定要对自己有信心,只有相信自己是世间最美的,才不会自卑的去迁就别人,作出违心的决定。

    本来是想改变自己,既然你不爱了,我便休。你不愿承认对我的爱,更不愿答应我的卑微的乞求,做你的妾,那我就成全你的介绍,就算知道别人已经有妻室,自己毫无希望,可我愿意等别人。没想到……一次次的改变自己,最后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余梦烟送走了那位少女,回到房间蹙眉暗伤。

    实在无法排解心中的忧伤,只好去了那片桃林,嫁接的桃树已经长出了很多的新枝,看得它们如此旺盛的生长,余梦烟心中多了一些宽慰,就算自己得不到,也可以为别人求得结果。

    回来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举亭里,她淡然的仔细的辨认了一下,好像想起了谁,也是静静的走过去,那人看得墙上的一句话发呆。

    “施主是……”

    那人闻声转过身来,真的是张童。

    “梦烟姑娘……”

    “贫尼无心,施主认错人了。”

    余梦烟已经完全褪去了红尘的热闹,非常平静的说道。

    “曾经多少次想来找你,可少爷不许。”张童看到现在的余梦烟,感慨万千,没有去在意余梦烟这个道号的意义,只想说出自己想说的话,“其实,你为了等一个答案等到现在,而少爷也守着这个答案守到了现在,最后你们都输给时间……”

    “施主可否有他事要求?”

    余梦烟不想提及过去,只淡淡的说道。

    “这举亭这句话可是你写的?”张童看了一眼墙角里的几句话,感叹道,“再也看不到你当时的影子了。”

    “时过境迁,往事如烟,施主还是珍惜当下吧。”

    “说得是啊,可是少爷再也不能看到这几句话了……”

    说到此,余梦烟毫无意识的猛然抬头惊慌的看着张童的眼睛,可那一瞬她好像想起了什么,将这种眼神立即收了起来。

    “你可还好……”

    张童欲言又止只好问了一句。

    “好,好。”

    余梦烟失魂的回答道。

    她不知道张童为何突然会来找她,说话间总若隐若现,她害怕看到希望,害怕有了希望就是失望在等着她,只好先不动声色的想先回去冷静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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