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梦烟听了默默流泪,这一次,她不是为了回头,而是想去看看一位很久不见的朋友,她穿着素净的道袍随着张童一起去落霞峰看一眼温佶舒,一路上,张童与她说着关于落霞峰的事情,她没有回忆,没有陌生,只是很从容的看着路过的风景,不管余梦烟的心情如何,张童没有刻意的去在乎,只要她能答应来落霞峰就好。

    推开门的那一刻,余梦烟胆怯了,她不敢踏进高高的门槛,还是张童说了句小心,她才回过神来,抬起的脚才缓缓的放下来,跟着张童一起进去。

    原本进去最显眼的就是那架秋千,没想到再次来这里时,已经看不到痕迹了,那兵器架也不见了,她缓缓走近凉台,看到的古琴也不是从前的那架,什么都变了。虽是表现的很淡定,心里却还是有小小的失望。

    张童找了一遍,没有见到温佶舒的踪影,就告诉余梦烟说可能出门了。如今山上才刚到花期,所以此时的景色非常的吸引人。

    “我去找少爷回来,你在这人等等,可以吗?”

    “不必了,这里的景色与静安观的确实不一样,我也想去看看。”

    张童高兴的点点头,带着余梦烟去了从前她和冯玉经常去的林子里,斯人已去,好景依旧,触碰时,却又不能言说的伤痛。被雨浸湿的灌丛打湿了她的鞋子,不觉想起当年在这里与冯玉一起穿越丛林的场景,往事不容细想,她抬头望更前处看去。

    找了很久,张童想起了一个地方,看着行走的方向,余梦烟一下子就知道前面是哪里,不多会儿,她就看到寒潭了,这里还是和从前一样,走近处看时,那几棵百合已经不见了,温佶舒站在寒潭边看着潭中的枯树入神,身后这么大的脚步声都未曾听见,还是张童前去提醒,他才猛然转身。

    看到余梦烟的那一刻,他真的想冲上前去将其紧紧的抱着,再见时,竟是憔悴了这么多,眼神里的陌生让他感到害怕与愧疚,自从家中发生变故,他来到这落霞峰之后就再也没有下去过,每每想起余梦烟时,他更是难以控制疼痛的心不去思念。没想到余梦烟会这样毫无防备的出现在眼前,惊喜不言而喻。

    对于余梦烟来说,这样的相逢只关乎对一个朋友的照顾,并没有更多的想法了,如果是从前,她想她依然可以放下所有的自尊去乞求温佶舒能给她一次机会,让她陪在他的身边,可世事难料,一切都已不在自己的控制范围内,她很从容的走到温佶舒面前,淡淡的说了声。

    “好久不见。”

    这简单的四个字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剑一样直刺到温佶舒的心脏,他从未见过余梦烟这样平淡无奇的与自己说话,距离疏远得就像多年未见的朋友,还是一个萍水相逢的朋友,可这样的结果不就是当初他想要的吗?此时又为何伤感呢?

    “好久不见。”温佶舒亦然以同样的语气说道。

    “更漏别长,秋后寒霜,孤雁难栖,沙洲无水,道是一幅别难留忆之景,如今不敢思想,只道声两别生欢,各自花开。”

    “休与君说,且道阻长,鸿鸣击空,哀怨思量,幸与相逢,不求长同,关山可去,无关刘郎。”

    都已经不会有任何幻想,没想到温佶舒还是这样的绝情,不过余梦烟不会再伤心了,她只是冲温佶舒淡淡一笑。

    “张童说你身体不好,今日见你,只思想清晰就好,其他以不管紧要,既如此,我可以离开了。”

    “……梦烟姑娘……”

    张童在一旁也是气得不行,到底他们要坚守着什么?好不容易说服余梦烟能来,可来了还要这样矫情,不是每天都在思念吗?不是已经思念成疾了吗?为何见到了又这样嘴硬!望着余梦烟欲要转身离开,他忙喊住了她。

    “二少爷,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吴莲小姐已经死了,为何你还要这样伤梦烟姑娘的心!”

    “你少说话,要知道你骗我说去山下买些食材,我断然不会让你下山去!”温佶舒责备道。

    “你们主仆二人定是有很多的话要说,我就不打扰了。”

    “梦烟姑娘……”张童觉得他再不说,好不容易说服余梦烟能来就白费了,“二少爷每天都很想你,他从前生病也是因为念你成疾,你是他的心病,也是解救他的良药,梦烟姑娘,你能重新回到这里吗?那钟离粟已经调任到祖籍杭州任职了,再也不会回来了,你就回到我们二少爷身边吧!”

    “张童!”温佶舒呵斥道,“这是你应该说的话吗?”

    余梦烟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僵住了,她不相信这是真的,难怪书信逐渐减少,直至一封也没有,原来他已经走了。

    她想应该早就认识自己已经将自己活成了一个笑话,为何还要装糊涂呢?心如死灰,余梦烟彻底尝到了是种什么滋味,这种滋味不是一下子让人觉得要马上去死才能解脱,而是到死都不能忘记这种滋味,它会一直缠绕着你。

    可即使这样,她就可以回到这里吗?余梦烟冷笑的看着张童,这么幼稚的想法她可不会有。

    “不,我相信他,我愿意等他!”

    余梦烟痴傻着说道。

    她也不知道此刻应该是种什么状态,是应该大哭大闹,还是一阵傻笑,还是习惯了静安观里的平淡,总之,现在能说出一句话她就很佩服自己。

    “烟儿……”温佶舒心疼的喊道。

    “你不要这样喊我!我不是你的烟儿!”余梦烟往后退了几步,痴痴的说道。

    不管她此时多么冷静,她的眼泪却想断了线的珍珠一样往下掉,看得张童也害怕了,这呆若木鸡的样子不是他对余梦烟从前的印象,不是那个遇到什么事情都能大吵大闹或者爽快果断的样子。

    “梦烟姑娘……对不起……我……”

    “……你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再见到你……”

    余梦烟慌乱的推开张童,那寒潭的水她知道是什么滋味,她想再跳下去,可还是转身了,她不想自己付出了那么多,等了那么久,钟离粟会一声不吭的抛下她,从前的甜言蜜语,海誓山盟难道都已经不记得了吗?

    她想跑下山去找钟离粟问个清楚,没想到一个不小心被湿滑的山路扭到了脚,头撞到石头上当场晕了过去。温佶舒听到一声惨叫连忙跑过去,见到余梦烟倒在地上不能动,二话没说将她抱起来送到了曾经住过的房间里躺下,忙着去烧了热水为她敷脚。

    醒来时,之间张童坐在床前守着她,还未开口说话就想起身离开,一阵头疼让她眩晕不已,脚伤暂时也不能沾地,只得躺着不能动。

    “对不起,梦烟姑娘,是我太冲动了……”张童见她醒来就道歉。

    “我还要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如果你不说,我还不知道要这样等多久呢。”余梦烟的心态平缓了很多,毕竟经历了很多事情,这也其中的一些小事情,她早就应该看淡了,没想到当时听到的时候还是冲动了。

    “你别这样说,我已经觉得很对不起你了……”张童羞愧的低下了头。

    “他呢?”余梦烟不知现在该如何称呼温佶舒了,潜意识里只用了一个他来代替。

    “你说二少爷吗?你昨晚额头撞到石头上受伤晕过去了,他照顾你一宿了,刚才趴在床上睡着了,我让他休息去了。”

    余梦烟听后不语,不是不爱吗?为何要这样尽心照顾她?不懂他到底想做什么。缓慢的坐起来,只说自己渴了,张童赶紧倒了一杯水给她喝,之后她就没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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