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都市言情 > 似卿归
    丑丫现在也很想哆嗦一下,那两个少年有一点说对了。

    这人可不是他们二伯家的闺女。

    “呜呜呜...”地上人挣扎的动作更大了,带起浓重的血腥味。

    丑丫吐出一口凉气,蹲下身给她解开绳子。

    碰到腿时忍不住皱了下眉。

    裸露的脚腕上有条两寸长的伤口,筋肉外翻,地上的泥水已经变成了暗红色。

    若是处理不当,这条腿怕是要废了,那两个小子下手可真够狠。

    “还能走吗?”她问道。

    女子身上只有两件单薄的衣裳,早就湿透了,身子一直在哆嗦,被解开绳子后就不吭声了,只低着头。

    丑丫无奈扶起她,捡起丢在一旁的伞塞到她手里:“我背你。”

    这姑娘比她矮了一个头,纤瘦得不正常,人在背上几乎没有重量。

    又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穿着蓑衣的两个少年,年轻体壮,淋个半会儿雨顶多也就头疼脑热几天。

    脚腕上的伤口只草草的系了一下,根本止不住血,丑丫不敢多耽搁,转身便要背着人回村里。

    姑娘一言不发的撑着伞,察觉到她走的方向后扶着肩膀的手猛然用力,冰冷的温度透过衣衫让丑丫打了个冷颤。

    “放心,不会把你带回村民那里的。”

    已亡人啊,她可不敢交给那些村民,万一闹出什么事来,罪过就大了。

    虽然照现在的情况看,这姑娘被烧死或者沉河的可能性才是最大的。

    雨下得比来时更疯狂,丑丫是摸黑出来的,那两盏灯笼没了用处,只能再原路摸回去,在电闪雷鸣下走得深一脚浅一脚。

    “还没有找到人吗?”

    “没呢,是不是出了村子?我说那丫头跑就跑了,还找回来作什么?不嫌晦气吗?”

    斜侧里传来声音,丑丫脚步一滞,急忙转了个弯隐在一堆草垛后面。

    背上的人哆嗦得更厉害了,低下头将脸埋在了她颈间。

    若不是还喘气,丑丫简直要怀疑自己背上的不是活物,实在寒凉得吓人。

    等人走远了,丑丫才小心的从草垛后面绕出来继续往村里走,找到了他们停马车的地方。

    马车上有火折子,就着一点光亮,丑丫把自己的衣服翻出一套让她换了,周氏给的伤药还有半瓶,好歹是把血止住了。

    这伤口还得找大夫才行。

    一边为她处理伤口,丑丫一边放轻了声音似不经意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姑娘正定定的看着虚空发呆,神思不知道飘散到了哪里,下意识应到:“乐韵。”

    声音几不可闻,随即像是突然受惊般颤抖了一下,猛的将腿缩了回去。

    丑丫指尖的动作一顿,似乎毫无所觉:“快天亮了,你在这里将就一下,出发时再随我们一起走。”

    乐韵沉默半晌才低低的应了一声。

    她似乎才想起来,面前这个奇怪的人不是村子里的。

    丑丫将她安顿好后钻出马车,撑着艳红的油纸伞,在电闪雷鸣的大雨中回头看了一眼晃动的布帘。

    乐韵,子乐韵。

    行十七,号善淳。

    ......

    丑丫回到屋子里时,傅言还睡得死沉。

    她轻手轻脚的换了湿衣,躺回被子里,双眼盯着黑沉沉的屋顶。

    一直到天色破晓,瓢泼的雨终于渐渐小了。

    村子从夜里醒来,鸡鸣犬吠,炊烟四起。

    赵初年的人前来催促,说是可以出发了。

    “不等雨停了再走吗?”庄稼汉子不好意思的搓搓手,“俺家婆娘给你们准备些干粮路上吃,再等等。”

    “不了,”丑丫笑了笑,“我们还要赶路,不劳烦你们了。”

    傅言还是那副鬼见愁一般的打扮,昨夜里的事情一觉醒来早就抛到了脑后。

    “丫头,咱们离邾州还有多远?”

    “才走了不到一半的路程。”丑丫想了想,应道。

    傅言脸色一绿,有些不太想回马车上了。

    磨磨蹭蹭的没走多远,庄稼汉子从后面追上来塞了一个布包。

    “俺家也没什么好东西,你们留着在路上垫垫肚子。”

    里面是几个杂面馒头,傅言给了两个铜钱他也不接,转身就跑了。

    傅言看了眼手里的布包,又看了眼已经收拢的车队,爬上马车,还未来得及出声就被丑丫捂住了嘴巴。

    直到马车被那只大黄狗一路追出了村口,才松了手。

    他眨巴几下眼睛,掀了帘子瞄一眼外面,转回身低声问道:“丫头,你怎么还拐带起良家少女了?”

    丑丫翻了个白眼。

    虽然说作拐带好像也没什么毛病。

    “昨天起夜捡的。”她一脸淡定的说道。

    “你当是出门捡了只山雀呢,怎么还带出来了?”

    说到起夜,他又是一愣。

    早上起来还以为昨天夜里做了梦呢。

    “这么说,晚上村民冒雨找的人就是她?”傅言吸了口凉气,“咱赶紧把人送回去吧?她家里人该多着急。”

    丑丫一歪头,下巴点了点车厢角落:“你看她着急了吗?”

    被捡的山雀姑娘安静的缩在角落里,低头啃着丑丫递给她的馒头。

    “送回去她这条小命儿保不定就没了,”离村子已经有一段距离,丑丫掀开帘子唤了一声,“赵叔。”

    “路过县城的时候劳烦赵叔帮我寻一位大夫。”等赵初年打马过来,她说道。

    “要大夫作什么,姑娘哪儿不舒服?”赵初年关心道。

    山高路远,若是生病了可是个麻烦事。

    丑丫侧身露出后面的人:“这姑娘受了伤,需要看大夫。”

    赵初年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

    何时多了个人出来?

    “哎哟喂,姑娘你怎么还拐带人口了?这可要不得,”赵初年回神后急出一脑门官司,“停车停车。”

    丑丫眉角一跳。

    “这姑娘无父无母,受乡里人欺凌,昨夜我遇上的时候正被两个人绑起来险些丢河里去了。”

    “你大半夜的在外面晃悠什么。”赵初年显然抓住了另外一个重点。

    “睡不着,起来转转。”

    丑丫继续睁着眼说瞎话,语气就跟出去赏了个月似的。

    “不成不成,去报官吧,这事儿交给官府。”

    赵初年勒着马在原地转了两步,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这要是被别人报官了,他们岂不是成了拐带人口的牙子?

    丑丫隐晦的指了指自己和傅言:“赵叔,还要赶路呢,报官得耽误多少功夫?”

    这不是自己往阎王府里送吗?

    她露出那姑娘脚腕上的伤,伤口泡了一夜的水,此时已经异常可怖了。

    “这伤再不找大夫,她这腿恐怕就废了。”

    赵初年看着自他出现后就躲在丑丫背后的小女娃,犹疑不定。

    片刻后抹了把脸上的汗,一抖缰绳打马走了。

    算了,这姑娘是个有主意的,总归不是他拐带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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