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纱白色的衣衫搭在身上,墨色的发泛着柔和的光泽。悠悠转醒时不知身在何处。

    一张小床,一张案桌,一面铜镜,一方矮凳,一个衣箱,除此之外再无它物。

    她半撑着身子坐了起来,血色的眸子不再嗜血,但是有了些温和瑰丽的柔光,不再让人心生恐惧。

    床还算大,内侧有一团被被子包裹住的东西。她警觉地把头探过去,却听到细微的呼吸声。屋里光线略暗,她不得不闭上眼,用精神力轻轻窥探。

    一个一个月左右的婴儿双眼禁闭着,樱桃般的小嘴不时吐着泡泡,看眼形应该是漂亮的丹凤眼,与落纱的有些相像,比较光滑的圆脸上还是有着没有完全褪皮的地方,没有头发,头型显得有些古怪,但想到婴儿大抵都是这模样,落纱忍不住荡开了一抹笑意。

    她轻声下了床赤着脚踩在地上,有些碴脚,低头一看是细细的沙子。

    门大开,微凉的海风又咸又黏,透露进一两抹月色和淡淡的红光。

    她扶着墙走了出去,小小的院子中央有些一堆篝火,跳跃的火星噼里啪啦的响着,背对着她的一个年老的妇女对着身旁的孝轻声说些什么,那男孩却是困的头直点,妇女只当他在听,满脸和蔼和幸福。那男孩满眼倦意抬了抬眼帘,却看见落纱轻倚在门上,便拍了拍身旁说得正起兴的老人,两人都应该穿的是孝衣。

    老人顿了顿,回头便见了落纱,她亲切的笑了笑,道:“姑娘身体可有不适?快来烤烤火吧,莫要再着凉了,衣服还湿着了。”落纱点了点头,初听有人唤自己姑娘,有些不适应。妇人帮她褪下外衫,放在火上烤了烤,那小男孩睡意淡了些,微微红了脸,对落纱腼腆一笑。领了妇人眼神,又从落纱刚刚走出的里屋衣箱里拿出了一件外衫递给了她。

    落纱谢过,却见男孩摆了摆手,咧嘴一笑,眼睛里装满了璀璨的星光。落纱似乎看出了什么,转过头看了看那妇人。那妇人点了点头,眼露悲伤。

    男孩终究还小,不久就靠在妇人腿上睡着了。

    妇人把搬出来的毯子给他盖了盖。便给她烤着外衫,便絮絮叨叨地说了起来:“轩儿也是苦命,他娘在生他之后生了场大病,就过世了。他父亲几年前出去闯荡,半个月前回了一次家带回了挺着大肚子的辕儿的娘亲,从此了无声息。我就是一个打渔的妇女,不识字,也就耽误了他啊。他幼时错失了学习说话的时机,现在……唉!”落纱默默听着。

    妇人伸手拭了拭眼角的泪,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落纱,又继续道:“辕儿他娘也是个薄命的,长得标志极了,那美若天仙哦!她也不能说话,待轩儿也极好,我们都唤她仙儿。只可惜生下辕儿,就从此闭上了眼睛,我也就随了她的愿让她海葬……辕儿一个月不到,我就每日喂他牛乳,最开始喝的都吐,到最后才能每天一点点……”落纱静静听着,见妇人掩面痛哭,下意识伸出了手想要拍拍她以示安慰,手在半空停留了一会儿,还是落了下去。

    妇人哭了一嗅儿就停住了,拍了拍翻了个身的轩儿,红着眼温和地看着落纱继续说道:“姑娘啊,别介意,人老了,总是要多说几句的。想必你是这附近哪家的,误落了水,前几天看你躺在海边,皮肤依旧好得很,想必落水时间也不长,休息几天,先回去给家里办个信然后就再过来玩吧,我没有孙女,儿子又长期不再身旁,你来陪陪我这老人家吧。”

    落纱心中一惊问道:“婆婆可知道这是几月?”那妇人烤干了外衫,顺手递了过去,笑了笑便道:“辕儿生辰是九月一,现在已是九月末了。”说罢便让落纱进入里屋睡,免得她着凉染了风寒。自己就躺在火堆旁紧挨轩儿。

    落纱没有多过推辞,从床上抱出了一床有些旧的被子给了妇人,眼里是坚决。那妇人也就笑了笑说道:“那姑娘小心些,也帮我照看下辕儿,要是他半夜醒了吵着姑娘,姑娘就喊我一声。”

    落纱点了点头,便进去睡了。刚爬上床,就发现那小家伙踢了踢腿,一阵闹腾。落纱靠近了些,把那团臃肿揽入自己怀里,轻轻拍了拍,又望着门外的明月,低声哼起了摇篮曲,那小家伙才安稳了些。

    心中对这个小生命莫名的喜爱,幻想着长大后会是怎样的倾国倾城。落纱没有发现现在她的模样宛若一个普通人家的贤妻良母,单纯无邪。

    突然她想起一件事,现在九月末,自己明明记得宴会是六月!婆婆又说自己是几天前才被她发现的,意思说这三个多月自己一直在水中,可是身上又不曾发肿或是起皱,依旧光滑。她默默念起口诀,运功环绕身体一个周天,却发现完好无损,甚至还更加坚韧,只不过体内多了一股莫名的气流,在丹田之处滚动。

    落纱想起自己在之前被莫名其妙捂嘴,还有那双无形的杀意凝成的手,心中冰凉,竟是忍不住颤抖起来,眼中充满了恐惧。那股可怕的力量竟然紧紧来自于一抹杀意!那那人本尊还有多么强横的实力啊!绝对凌驾于世人之上!自己是怎么误闯那潭寒泉的呢?这三个月以来又发生了什么?落纱双眼有些痛,想着想着也就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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