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渡寒潭,雁过而潭不留影;风来疏竹,风过而竹不留声。故君子事来而心始现,事去而心随空。

    这是休郁等人文试时的第一题,要求述出对这首诗的理解,休郁沉思了一瞬,便执笔在白纸上挥写起来:

    万事万物或短或长,

    直到头来一场皆空,

    既不长久相伴,

    不必短暂停留。

    到底不如随遇而安,

    有责任则尽心竭力,

    无事则须放空心性,

    修寸心,善吾身,

    非是看淡世事沧桑,

    而是本不在意这些。

    一个“空”字,

    包万象,弃万难。

    题诗之人心性却非是如此,

    所题之诗,是为他的理想状态。

    愈是将洒脱描绘的完美无瑕,愈是对某些世事难以释怀。

    下一题:

    以“月落花溪剑轻吟”为首句,写出一首七言律诗,休郁所答为:

    月落花溪剑轻吟,

    风鸣夜雨刃霜寒,

    恩仇不及江湖远,

    画尽人间清浊形。

    第三题:

    写出一个人无忧无虑却又无所事事的状态。

    休郁一想,这不正是自己么?正巧他写的刚好是昨日自己的境遇:

    闭上眼日月无光,

    睡一觉天地昏黄。

    梦起时千端万绪,

    梦清醒无所事事。

    最后一题:

    以情为引,江湖为底,杀戮为程,悲壮为尾,自由发挥。

    休郁轻叹一声,倒不是因为这题有多难,而是这让他想起了些许往事,还有那些他想做却又做不得的事情。

    挥笔直下,一气呵成:

    不羡繁华里风花雪月,偏爱江湖中快意恩仇。

    我知柔情里诗情画意,我欲无情中潇逸绝尘。

    奈何你出现于我眼前,直叫我不愿继续漂零。

    你如虚无缥缈的梦境,是我若即若离的柔曲。

    你看漫天飞舞的血色,是我为你癫狂的战歌。

    你看尸横遍野的山涧,是我划破你周身枷锁。

    休郁把笔墨放好,发现其他人还在忙碌,反正结果公布也是要在下午时分,因此休郁便提前离场了。

    回到住处,休郁闲来也是无事,外面亦不允到处走动,便想要再给自己卜上一卦。

    从小到大,算命先生都看不出休郁命格,江尊是知道,却从不告诉休郁,不过从他经常劝休郁少造杀孽来看,休郁之命绝不平凡。

    休郁自己也曾算过,同样是算不出来,一是他不知自己确切生辰,二是每次的结果互相冲突。

    左手先天命,右手后天运,休郁双手掌心三条纹路互不接触,是为双手“川”字纹,这样的男子注定事事艰难,但若是遇到机缘开了运,则必定能成就一番千秋伟业。而休郁双手生命线则显示左边是长命百岁的命,右边却是半路夭折的运,直叫人看不透端倪。

    若说卜卦,休郁每次卜的都是下下签,可却依旧活的自自在在,真不知道偶尔卜到上签又当如何。

    而这一次,终于不再是下下签了,而是简简单单一个“凶”字。

    “这又是什么意思?”

    休郁凝眉思索,一旁顾明惠单手撑着腮帮看着休郁道:

    “这个你也信,不是江湖侠客一般不信命运的这些吗?”

    对于江湖侠客来说,命运,就是手中刀剑,紧握刀剑即是掌握住命运,天意,不过就是执剑之人的意愿,说到底,还是实力为尊!

    可休郁现今双剑不在手中,对于一个常伴宝剑的剑客来说,这对自信心的磨灭是极大的。

    “不说这个了,”休郁摆摆手: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我们就得走了,恐怕你再无法见到朽心厌。”

    顾明惠趴在桌子上一脸的苦闷:“早准备好了,互为彼此的过客,还是不见的好。”

    闲来亦是无趣,休郁就和朽心厌谈天论地了一下午,这个女子完全没有一般女子的拘谨样子,也算是互相熟识了许多。

    不知觉间已是傍晚,外面敲门之声响起,顾明惠继续装作休郁的侍从前去开门,只见门外领头的是一位皇室官员,

    “圣皇有命,所有通过文试的公子立即前往红竹宫一趟。”

    “为什么是现在?”

    顾明惠疑惑道,按理说就算是通过文试,下一步也要等到明天一早再说,怎的快晚上了还来叫人?

    那官员只回道:“圣皇之命,无须缘由,二位照做就是了。”

    休郁心道反正自己也逃不掉,也正好必须要进入红竹宫一趟,便是答应了下来。

    随这官员走在路上,顾明惠左顾右盼的疑惑道:“怎么没见其他人,难道就我家公子一人通过了文试吗?”

    官员并未回答,休郁自然是能看出其中异常,可他没有退路,迟疑只会让他更快被发现。

    寻魔簪被休郁戴在头上,这样能更好的伪装,也能稍微指示九界魔眼的方向。

    说是寝宫,红竹宫之大还是令休郁颇为震撼,仅仅一个迎客的厅堂,就与落恒殿北殿大小相仿。

    官员对着堂内向休郁做了个请进的手势便退去了,休郁跨入其内,朽心然正潇洒的倚在正前方龙椅之上,左右分别是朽心厌和一名俊朗男子,想必就是她的正室夫君无疑。休郁目光扫过这男子,心中冷笑一声,“有意思,原来是他。”

    如此这般局面,可见朽心然所候,完全就是休郁一人,不过好在休郁握有圣皇夫君的把柄,心底便多了几分底气。

    休郁踏入堂中,并未俯首下跪,只是略微弯腰以示敬意,顾明惠虽是女扮男装,朽心厌还是一眼便认出她来。

    诡异的平静保持了少许时间,朽心然缓步来到休郁近前,绕他走了一圈,

    “的确是个颇好的少年,”

    说着,朽心然将手探去休郁腰间,很是自然的摸出一样东西,长空召集令!

    她的动作一气呵成,休郁完全没有察觉到异样,现在已经确定是被发现了,无法发讯息给沐烟月等人,休郁反倒是平静了下来。

    “很不错,”朽心然哼笑着:“好不容易相中的人选,竟然是个要与我不利之人。”

    顾明惠额前渗出阵阵冷汗,倒是休郁再不必刻意去掩饰,便又恢复了往常的狂妄模样,他的高傲一向如此,从不依赖于任何人。

    “事已至此,”休郁干脆随意的走动起来:

    “不谈大是大非,败露就败露了,毕竟这不是我的己任。”

    没待休郁说完,朽心然便打断他的话道:

    “这么说,你是专程来我吴峤寻亲来的?”

    休郁面色未有丝毫异样,他早意识到了,面前的朽心然,高高在上的吴峤圣皇,正是自己生父的妹妹,也就是他的姑姑!

(快捷键 ←)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快捷键 →)

加入书架书签 | 推荐本书 | 打开书架 | 返回书页 | 返回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