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边走边聊,来到曹府时,已是寅时。明珠本以为曾祖父已经睡下,没想到大厅里烛光一直亮着。明珠刚来到门口,张六便走了出来,道:“曹公子,你可回来了,奴才劝公公回房休息,他就是不听,你快劝劝吧。”明珠道:“张六,你没看到段大人吗?”

    段营从明珠身后转了出来。张六忙道:“奴才该死,居然没看到段大人。”段营道:“曹公公没睡吗?”张六道:“曹公公吃了晚饭后就在大厅里沉思,都这时候了,也不去睡觉。”段营一推门,进来了,抬头只见曹戒斜靠在椅子上,花白的头发一缕缕垂在额前,脸色像烟尘一样灰土土的。

    “曹公公,您这是怎么了?”段营上来抱抱手。曹戒慢慢地抬起头来,道:“原来是段大人,快请坐。”段营在曹戒旁边坐下,道:“曹公公,您是不是身体不太好?”曹戒道:“是啊,本公年龄大了,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近些日子,总是梦见有人找召唤本公,你们说,本公是不是要升天了?”明珠道:“曾祖父,您千万别这么说,孩儿已让曹管家去请张仲景,相信他一定能治好你的病。”

    曹戒苦笑道:“孩子,你不明白,曾祖父的病不止是身体上的,还有心理上的,即便张郎中是神医,恐怕也回天乏术了。”段营心中一动,道:“曹公公,最近朝里朝外由张然和赵忠等人把持,你是不是不想清闲下来?”

    曹戒叹息一声,道:“本公操劳朝政多年,也该休息了。”明珠道:“曾祖父,今日孩儿进宫,也看出了一些苗头,以往,别说张然等人,即使惺帝,也对孩儿客客气气的,可是现在,连赵忠也敢训斥孩儿了。”曹戒道:“惺帝虽然没有明确宣布撤消曾祖父的中常侍,却将赵忠升为中常侍之一,直接参与宫里事务,而除了平叛一事,曾祖父的权力是名存实无了。”明珠道:“你争我夺,明枪暗箭,也不知朝廷养这些人,到底是为了江山社稷,还是一己之私。”曹戒眉头微微一皱。明珠赶紧低下头,因为他一言出口,未曾多想,却映射到曹戒。

    “曾祖父,孩儿并非有意刺激您……”

    “孩子,你不用解释了,其实你说的很对,这些年,曾祖父的确是这样做的,试问朝中这些大臣,有几个不是为己着想?不过,曾祖父就是过不了这一关,人啊,没有谁喜欢一直屈居别人之下,曾祖父是过来人,几十年来,曾祖父从一个新官开始,做杂役,西园骑从、衅门,一直做到中常侍、车都尉,封侯,从被人指使,到指使别人,深深地感到,你的职务只有越来越高,所受的尊重才越来越大,曾祖父也曾风光无限,只是现在,门庭冷落,能来府上看望的朝廷大员,除了段大人,没几个了。”明珠道:“其实这样也好,人生难得老来闲,既然惺帝重用他人,曾祖父,你就趁此机会好好地养病,别想这么多的事了。”段营也道:“是啊曹公公,你已经位尊至极,即使现在,声望在朝中也无人能及,你还求什么呢?”曹戒默然半晌,喃喃地道:“是啊,本公为何安静不下来呢?一般人想得到的,我都得到了,我还想拥有什么?”

    突然,曹戒目光一亮,对明珠道:“孩子,你还得南下。”明珠道:“曾祖父,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吧。”曹戒看看段营。

    段营忙抱手道:“本官多日未来探望曹公公,甚是挂念,再加上曹大人吃醉了酒,本官便连夜赶来,天马上就要亮了,本官也不打扰了,曹公公歇息一会儿吧。”说着,段营告辞而去。

    等段营走后,曹戒这才对明珠道:“孩子,你从南方回来后,和曾祖父说过,许生父子手中有一尊传国玉玺,此事当真?”明珠道:“千真万确,曹儿亲眼说见。”曹戒道:“你马上南下,督促臧旻,尽快剿灭许生父子,平叛结束,别忘了将那尊传国玉玺给曾祖父拿来。”

    “曾祖父,平叛一事既然有臧大人负责,孩儿就别去了。”

    “那不行,如果你不去,战事一结束,臧旻便会将传国玉玺呈给皇上。”

    “曾祖父是想?”

    “你不用多想,曾祖父只是想看看那尊玉玺是什么样的。”

    “这……”

    “怎么,你舍不得离开妻小?”

    “不,不是的,曾祖父,您身体虚弱,急需人伺候,孩儿不想这时候离开你。”。

    “府上仆人众人,曾祖父还怕没人照顾吗?再说,这尊传国玉玺便是曾祖父的心病,如果看不到它,曾祖父便会心焦不安,如果你真想让曾祖父早日好起来,就听曾祖父的话,早日把传国玉玺到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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