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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典秋水不知道邵羿什么时候会开始追赶她,只能死命的逃。

    在离开兴庆宫后,她进到长安城大街上,放眼望去同样没有半个人,只有两旁建筑静静耸立着,安静得诡异。

    她该往哪儿逃?在他的地盘内她是绝对弱势,除非她的灵力能够恢复到正常状况,要不然她很难赢得过他。

    他刚才自己泄了口风,说这里是镜中世界,所以才会与现实世界的建筑相反,就像从镜子往内看的情景一样。

    既然是镜子里的反映世界,出入口就应该是镜子,典秋水闯入其中一间宅子翻找,希望能找到一面铜镜,却一无所获。

    她不死心,又找了好几间宅子,结果都是一样,看来邵羿已经将这个世界内的镜子全都清除,不让她有逃脱出去的机会。

    她沮丧无力的跪坐在地,有种深深的绝望感,甚至觉得自己的气比刚才在兴庆宫时更微弱,好似自己又离本体灵镜更远了。

    所以其实这个镜中世界与现实世界是互相对应的?就好似一个在地面上,一个在地面下,两相对称呼应?

    因为她的本体由赵莞清带着,而赵莞清此刻一定还在真实世界的兴庆宫内,而她则由镜中的兴庆宫逃出,才又把彼此的距离拉得更远了?

    但她又不能够再回兴庆宫去,只好咬牙撑住,万分虚弱的继续在长安城内寻找离开的办法。

    在这里似乎没有日夜之分,天空始终是昏黄一片,典秋水也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待了多久时间,而邵羿也诡异的始终没有动静,不曾追来过。

    他到底在搞什么鬼?虽然满心困惑,却不得不庆幸邵羿始终没追来,或许是有其他事情绊住他的行动也不一定。

    但一直找不到出口对典秋水来说也是一种折磨,逼得她几乎快要崩溃,她不想永远待在这诡无人迹的地方,她一定要回现实世界不可!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吗?非得逼她死心不可?

    “咦?”

    典秋水在空荡荡的长安街道上转过身来,神色讶异,她刚才似乎感觉到自己那一面灵镜的存在,虽然感应很小,但她肯定不是自己的错觉。

    她赶紧冷静下来,凝聚心神,感应也跟着强了一些,她的那一面灵镜似乎正在移动,先从兴庆宫出来,接着离开长安城,持续往某个不知名的方向移动。

    若是能靠近本体灵镜,她的能力就能恢复,或许就有办法脱离镜中世界!

    典秋水终于又振作起来,赶紧靠着感应往灵镜移动的方向追过去,她绝不能放弃这个大好的机会。

    她一路从镜中世界的长安城追到城外,又走了好长好远的一段路,才发现灵镜的气息在一处陵寝停住不动,她越靠近陵寝,与灵镜本体的感应也越来越强,身上的灵力也明显开始恢复了。

    她欣喜若狂,更是加快速度朝陵寝狂奔,强烈的吸引力瞬间将她拉扯过去,她眼一闭,再度睁开眼时,自己已然从镜中世界挣脱而出,现身在本体灵镜上头。

    她终于回到现实世界了!

    她抚着胸口,轻喘着气,纳闷的瞧着四周景象,“奇怪,这里到底是哪里?”

    放眼望去是一个黑暗空间,但她还是看得到四周景象,黑暗空间内摆放不少珍贵宝物,甚至还有一座极大的石椁停放在内,越看越觉得像是……墓室?

    为什么她的灵镜在现实世界内会被放置在墓穴里?她一低头,才发现倒在大棺旁的赵莞清,马上担心的蹲下身来,“赵姑娘,你怎么了?”

    她赶紧摸摸赵莞清的鼻息,她还有呼吸,只是完全没反应,虽然她不懂赵莞清怎会被关在墓室里,但她却很清楚要是不赶紧将赵莞清给送出去,赵莞清肯定会闷死在里头的。

    “糟糕,这下子该怎么办才好?”典秋水苦恼的想着,墓室在地底深处,而她又无法离开铜镜太远的距离,该如何出去求援?

    就算出去了,她又该如何去找鞍作俊彦,而鞍作俊彦又有什么办法将赵莞清给带出去?

    她焦急的在墓室内左飘右荡,努力想找出一个办法来,正当她苦思不到任何好办法时,一种奇怪的感应让她瞬间停住身子,转头往顶上某个方向瞧,面露欣喜。

    有镜子,这附近还有另一面镜子存在!

    典秋水所感应到的镜子,其实是鞍作淳郎随身携带的镜子。

    他在将典秋水所依附的灵镜送出大唐后,继续躲避邵羿的追击,大概半年后邵羿彻底销声匿迹,不再追击他,但他始终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偶然间他听到扬州城出了一位镜仙女的传闻,他就怀疑是不是典秋水终于苏醒回来了,因此从外地赶回扬州城想确认这件事,没想到等他到达时,典秋水早已随着赵莞清上长安城,而鞍作俊彦恰巧要上长安城找赵莞清。

    他与鞍作俊彦相认,讶异鞍作俊彦竟是一千多年后的鞍作家子孙,两人结伴上长安城,却遇到武惠妃死去,李蛮大怒,将被请来驱鬼的镜仙女赵莞清当作神棍,要赵莞清陪葬!

    他与鞍作俊彦一路跟到武惠妃的陵寝“敬陵”来,正苦于不知该如何把赵莞清救出,怀中的铜镜却出现奇怪震动,与在陵寝内的灵镜有所感应。

    典秋水靠着镜子顺利与鞍作俊彦他们联系上,打算将墓室内外的两面镜子当成出入口,施灵力在这两面镜子中间开出一条镜中路来,由鞍作俊彦进入镜中道路到达墓室,带走已经昏迷的赵莞清。

    虽然赵莞清因此顺利脱困了,但典秋水与灵镜依旧留在墓室内没有出去,幸好三个月后就有贪婪的盗墓者偷偷挖坟欲窃取陪葬品,在陵寝外静候多日的众人便决定利用盗墓者挖出的盗洞将灵镜给带出。

    这些盗墓老手经由盗洞进到墓道里,在墓门前努力敲打了好一阵子,终于将墓门破坏一角,那缺口刚好可以容一人钻进去,他们轮流依序钻了进去,拿着火把看着墓室内情况,不由得赞叹着。

    “果然有不少好东西,咱们这次真的发了!”

    “哈哈哈……随便拿个东西都价值连城呀……”

    此时,一直在镜中休息的典秋水终于从镜里现身,不过这些盗墓者都看不到她的身影,其中一名盗墓者发现到她的铜镜,正要伸手去拿,典秋水便猛一甩衣袖,将盗墓者给狠狠甩飞出去,撞向另一名盗墓者。

    “哎呀!”

    “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会突然撞过来呢?”

    “我也不知道呀,我……”

    一股不寻常的狂风突然在墓室内大起,呈旋风状不断旋转,风势越来越大,大到将他们全都给刮起,四处碰撞墓室墙壁,顿时之间惨叫哀号声不绝,声声凄厉,不断回荡在墓室里,让人忍不住毛骨悚然。

    等到风势终于停下来后,盗墓者也纷纷倒在地上,没有任何动静,全都昏死过去了。

    典秋水环视一眼,虽然她很不想这么做,但要是不暂时弄昏这些盗墓者,鞍作俊彦他们就无法顺利进来将铜镜给带走。

    又过了好一会,鞍作淳郎也钻入墓室内,当他一站稳脚步,映入眼帘的就是墓室中央一个半透明的女子身影,那女子的样貌不曾改变过,还是他脑海内那一个温柔婉约的模样,让他好怀念。

    鞍作淳郎压抑着内心激动,努力保持镇定,对她扬起一笑,“秋水。”

    他从小看到大的秋水,他始终搁在心上的秋水,相隔了三年多,他们终于顺利重聚了。

    这些日子他没有一日不期盼两人重聚的日子赶紧到来,好不容易他的期盼终于实现了,虽然……她已非从前的她……

    典秋水在见到鞍作淳郎后,同样难掩激动,既开心又感慨的落下泪,笑得万分甜美灿烂,“淳郎大哥,让你久等了,我……回来了……”

    经过一千多年,跨越时空障碍,她终于找到归家之路,终于明白自己之所以回来的最重要目的,到底为的是什么。

    在这个地方她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任务必须完成,除了她以外,没有第二个人有办法完成这个任务。

    她回来了,就再也不会离开了,再也不会……

    经过千辛万苦,典秋水终于与鞍作淳郎重逢了。

    在离开敬陵后,他们暂时在最靠近敬陵的村庄内歇息,决定隔一日再与鞍作俊彦及赵莞清动身回到扬州城去。

    她打算先使灵力将鞍作俊彦及赵莞清送回二十一世纪,才能无后顾之忧的继续与邵羿对抗。他们俩已为她做太多了,不能再让他们受到牵连。

    “淳郎大哥,爹娘他们还好吗?”一回到暂时的落脚处,典秋水就迫不及待的询问自己最想知道的事。

    鞍作淳郎扬声笑道:“你放心,坊主他们都好,安儿也很平安的长大。”

    当初鉴展嵩虽然抱着豁出性命的打算阻挡邵羿,让他带着灵镜逃走,最后虽受了不轻的伤,却大难不死。在他带着灵镜四处逃窜时,鉴展嵩也自行想办法回到妻子身边,养了大半年的伤,才终于慢慢痊愈。

    他则在确定邵羿已不再追着自己后,曾经回去过几趟,并且时时与他们保持联络,确知他们是安全的。

    典秋水终于可以放下心来,虽然很想回去见他们一面,但她现在有更急迫的事得处理,只能将所有思念都忍下。

    他们回到扬州城,顺利将鞍作俊彦及赵莞清送回二十一世纪后,典秋水的本体灵镜就转由鞍作淳郎背负着行动,他们暗中暂居在灵镜作坊内,开始讨论该如何对付邵羿。

    “我猜他藏身在兴庆宫里。”典秋水与鞍作淳郎聚在前厅,脸色凝重的说:“虽然我不知道他藏身在那儿的理由是什么,但我既然是在那儿遇到他的,他的真正藏身之处应该不会差距太远。”

    “他若真藏身在兴庆宫内,咱们根本无法轻易进入,那又该如何将他从宫里引出来?”

    典秋水轻蹙起眉,“这个……”

    “我可以帮你们。”

    一道陌生男音此时突然出现在前厅外,吓了他们一跳,灵镜作坊还是深锁的,根本没有人知道里头又重新住了人,又怎会有人突然闯入?

    他们俩瞧向门外,就见一名身穿灰色长袍的中年男子站在外头,他留着黑长胡须,一身仙风道骨,正对着他们微微一笑。

    鞍作淳郎沉下脸色,“你是谁?这是私人住处,你不能随意闯……”

    “淳郎大哥,没事的。”典秋水伸手握住鞍作淳郎的手臂,“他并无恶意。”

    她感受得出来,这名突然出现的男子不但没有恶意,身上还有一股修行有成的灵气环绕周身,肯定不是简单的人物,所以能看到她的存在,她一点都不意外。

    那男子见到典秋水,突然讶异的睁大双眼,赶紧来到她面前仔细端详一番,“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当年明明只出现一名镜灵,怎么又会多出一个灵力与邵羿不相上下的镜灵来?”

    虽然此刻典秋水的灵力因送赵莞清他们回去二十一世纪又耗弱不少,但他还是看得出来,只要她恢复到正常状况,所拥有的灵力绝对与邵羿不相上下,这必须要有一千多年的酝酿才有办法达成的。

    “你知道邵羿?知道镜灵的事?”典秋水及鞍作淳郎惊讶不已。

    “知道。”他轻叹一声,才娓娓道来,“在下‘缘尘子’,说起来与邵羿及鉴家渊源颇深……”

    缘尘子正是当年建议邵离以人祭制灵镜的始作俑者。

    当年他为了弥补过错,以自身性命与邵羿对抗,却只能勉强将邵羿重新封回灵镜内,无法让邵羿消失,自己则重伤而亡,重入轮回。

    这一世他修道有成,开了天眼,前世种种重新回到脑海,才想起自己曾犯下的过错,并预知邵羿即将再现,他有责任将一千多年前延续下来的恶果彻底结束,不让邵羿再有机会危害世间……

    当年的鉴名因制镜而亡,其妻悲愤殉情,他对鉴名感到有愧,因此在知道鉴名转世为鞍作真一,其妻子也投胎为武惠妃之女李绮儿后,便努力帮助他们,让他们俩的恋情在这一世终于能有个圆满结果,不再以悲剧作终。

    依他这一辈子的修为,依旧无法对抗比当年更强的邵羿,所以他云游四海,希望能找到另一个足以与邵羿相抗衡的力量;凭着此坚强意念,他终于感应到自己想找的东西就在扬州城内,一路寻来,终于在灵镜作坊得到答案。

    原来典秋水拥有足以与邵羿匹敌的力量,而她居然也是镜灵!

    典秋水与鞍作淳郎讶异的听着缘尘子述说过往,立刻相信他所说的话,因为他所讲述的过往与灵镜制密中记载的故事完全没有出入,而缘尘子是不可能看过那本书的。

    既然缘尘子就是当年那名巫者,那他应该知道与邵羿对抗的方法,典秋水激动的询问,“我的丈夫被邵羿占了身子,被他彻底控制,道长有何方法能让我丈夫摆脱邵羿的控制?”

    “最根本的解决之道就是毁了邵羿的本体灵镜,只要本体灵镜一毁,邵羿也会跟着魂飞魄散,到时你丈夫也能摆脱控制。”

    “咱们有办法毁了邵羿的灵镜吗?”

    “如果是你,我相信可以,因为你的能力足以与邵羿匹敌,只要你能将所有的灵力养足。”

    典秋水漾起欣喜的笑意,只要有希望,她拼了命都要去做!

    “不过我实在想不透为何你的灵力如此高深,就像是你与邵羿一样都已经活了千年?”

    一想起自己这一路的经历,她有些感慨的苦笑,“这一切说来话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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