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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晓云

第一千三百五十五章 这样的凤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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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苏狐说不知道,凤天歌便相信他是真的不知道。

    离开后山,凤天歌在回来的路上细思,心存一念。

    无极门是现今江湖难以抗衡的强大存在,阎王殿的覆灭足以证明这一点,天道府则是江湖上另一股不可小觑的神秘势力,如果能靠上天道府……

    思极此处,凤天歌脸色一红,当日她冠冕堂皇跟夜倾池说的那些话,而今这般念想倒像是自己打了自己的脸。

    此刻她亦真正理解到夜倾池跟醉光阴的无奈跟难处。

    最重要的是,她身处朝堂,在江湖上除了黎啸天那点儿势力,几乎没有人可以倚仗,若无极门当真不守规矩冲着庙堂来,她根本无法自保。

    除非攀上天道府。

    如何攀上天道府?

    凤天歌无比清楚的知道,天道府所求,乃罗生盘。

    她欲得天道府庇佑,最简单快捷的办法就是以罗生盘交换。

    可若这么做,非但是抢了夜倾池跟醉光阴的路,她如何能对心心念念复活自己的师兄下手?又如何能对执意背着祖母棺柩跑遍整个江湖的孟臻下手?

    无论哪一个,都不行。

    这一念,一闪而过……

    皇城西北处的天牢,迎来一辆极为奢华的马车。

    马车四周以黄绸装裹,镶金嵌宝的窗棂被浅黄绉纱遮挡,四角车铃随着马车晃动不时发出清脆的声音。

    此刻马车停歇,车夫当即跳下来摆好下车凳。

    最先从马车里走出来的是李诚瑞,一身灰色绣着仙鹤的花衣,怀里抱着拂尘。

    在其站稳后,正帘再度掀起,北冥渊自马车里走出来,黄色精绸绣四爪蛟龙,玉冠束发,冠中玉珠夺目耀眼。

    天牢入口,两名狱卒听得李诚瑞一声喝,当即双双跪地,异口同声,“叩见太子殿下!”

    “你起来!”李诚瑞在前,随意指向其中一名狱卒,“头前带路,太子殿下要见凤侧妃。”

    狱卒哪敢怠慢,当下起身转进牢房。

    狱卒弓腰在前,北冥渊走在后面,李诚瑞紧紧跟从。

    天牢里十年如一日的阴暗潮湿,尤其到这个季节,那股湿冷气打在人身上,令人忍不住发抖,再加上臭气血腥混杂在一起的味道迷漫在空气里,北冥渊初入时险些作呕。

    关押凤余儿的牢房在最里面,狱卒带着北冥渊左转右转,终是渐近。

    尽头处,那抹身影在北冥渊意料之内。

    他早知赵宇堂日夜守在天牢,却是今日下朝方知赵宇堂非但日夜看守,更守在牢房门口!

    这也是他定要过来的原因。

    狱卒被叫停,见北冥渊抬手,李诚瑞亦未上前。

    牢房尽头,赵宇堂见是北冥渊,自是起身将地铺卷起后搁到旁边,待其走近,拱手,“微臣拜见太子殿下。”

    北冥渊止步于前,一双寒目阴冷如霜。

    牢房里,凤余儿在看到北冥渊时眼中掠过微光,暗处,她将十指狠狠搥地,原本已经开始结疤的手指再度渗出鲜血。

    血染白纱,异常醒目。

    “你退下,本太子有话要与侧妃说。”北冥渊幽目扫过赵宇堂,命令道。

    赵宇堂闻声,双手垂落,背脊挺直,“太子殿下恕罪,微臣不能离开。”

    北冥渊皱眉,“你在担心什么?”

    “需要微臣说的很明白吗?”赵宇堂虎目直视,一身威凛。

    如果不是那身绣着蛟龙的黄色锦缎相衬,身为一国太子的北冥渊,那份霸气倒不如赵宇堂来的让人敬畏。

    “大胆!”北冥渊怒声喝斥。

    “微臣既敢站在这里,就是奔着大胆来的。”赵宇堂毫无退缩,正色回道,神情中并无半分想要退让的意思。

    北冥渊恨极,却也无暇理会赵宇堂的无礼,当下转身看向牢房。

    背叛,是肯定背叛了!

    凤余儿在面对北冥渊的那一刻,以最快速度掉下眼泪,那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掉的噼里啪啦。

    染着血的双手,亦搭在膝前最明显的位置。

    “余儿,本太子问你……”

    铁栏外,北冥渊欲开口时赵宇堂突然过来,挡在两人中间,“太子殿下最好别问。”

    “赵宇堂,你要干什么?”北冥渊瞪眼,双目染上赤红。

    “保护凤侧妃之安危,不许任何人威胁亦或警告。”

    “本太子何时威胁余儿了?你让开!”北冥渊剑眉紧皱,寒声低吼。

    赵宇堂怎么可能让开!

    他就直挺挺站在北冥渊面前,虎目平视,纹丝不动。

    北冥渊气极,不得已侧身,视线再次落向牢房里的凤余儿。

    此时的凤余儿就像是被大雨淋透的飞鸟,独自缩在冰冷的角落,羽翼尽折,鲜血淋漓。

    她委屈又凄楚的睁着那双溢满泪水的眸子,紧紧盯向北冥渊,惨白樱唇微微颤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余儿……”

    “不许说话。”赵宇堂兀突打断北冥渊,字字坚定。

    北冥渊恼恨挥拳,却终究没有落下去。

    牢房里,凤余儿看得出北冥渊眼中疑惑,于是她用那双带血的双手撑起身子,跪下来,朝着北冥渊磕头。

    十指鲜血尽染,凤余儿眼泪决堤。

    有些戏,不需要开口。

    凤余儿相信长姐已经把自己背叛的缘由推到皇后身上。

    也就是说,她的背叛,是以爱之名。

    其实凤余儿知道自己大可不必再演下去,局势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她哪怕与北冥渊撕破脸也没什么大不了,死她都不怕。

    许是习惯了罢!

    她活着,便半刻也不敢放松。

    因为她的背后,空无一人。

    眼见凤余儿跪在地上磕头,北冥渊瞬间心痛,“余儿,本太子知道……”

    “不许说话!太子殿下若实在想说,微臣这便叫狱卒将丁大人请过来,涉案人员都要过来,如此太子殿下才可以与侧妃对话,否则……”

    北冥渊正心疼着,被赵宇堂打断,真恨不得直接撕烂他的嘴。

    牢房里,凤余儿看出北冥渊的眼睛里淡逝了怀疑,于是重重磕头在地,不再起来。

    十指鲜血染透地上干草,那瘦小的身子蜷在地面,像极了漂浮在海面上的浮萍,孤苦伶仃,又仿佛是黑夜里奋力挣扎的微火,顷刻将灭。

    这样的凤余儿,太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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