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翎的事可大可小,全在旁人一张嘴。

    不过那丫头片子先砸了萧蔷的院子是真,后骂了苏木“吃里扒外”“贼心不改”也是真,光是这两个罪过,都够她喝上一壶的了。夏侯家老一辈那边就算在怎么心疼女儿侄女的,那么多人几十双眼睛都看着呢,也只能有苦往肚子里咽,说不出什么。

    苏木到自己屋里洗了把手,奔到院子里对着木人椿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他奶奶个腿的,夏侯翎那丫头片子要不是夏侯誉表妹,她说什么要把她鼻子打脸里面去,把她舌头揪出来打个结,让她知道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关好自己的嘴,别有事没事啥都往外喷。

    苏木一套拳打得狠。她这时打在木人椿上的速度和力道要是打在夏侯翎身上,她约莫着是真的要废了。

    气消了反应过来的时候,天都暗了下去。苏木一回身,忽的看到那个不知道在她旁边站了多久的夏侯誉,没忍住心脏漏了一拍。

    立刻定下心,清了清嗓子,道:“什么时候来的?”鸟悄鸟悄的,也不说话。吓她一大跳。

    “有一会儿了。”夏侯誉这才上前,把手里的茶杯递过去,“打得不错,就是今儿这拳,戾气重了些,不像平时那么四平八稳。”

    苏木接过茶杯,还是热乎的,“呵,将军,你想跟我说夏侯翎的事,就直说啊。咱俩之间还有什么好拐弯抹角的。”喝了口,从喉咙到心口都暖暖的。

    “不说她。”夏侯誉的回答却简洁,“打完就进去吧,我让他们把晚饭端上来。”

    苏木喝茶的动作一顿,看他的眼神有些诧异。

    “你不要为你家妹妹说上几句,讨个说法吗?”都被打成猪头了,要是不能完全恢复,以后嫁人都是个问题。

    “就算不是亲的,至少也管你叫了十五年的哥哥呢。”她继续喝茶,迈着大步往屋走。

    夏侯誉跟在她身后进去,拉开凳子坐下。

    苏木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出了幻觉,还是夏侯誉的脸色真的变了。虽然只有一瞬间,但她怎么好像从他的脸上看到了有杀气一闪而过呢?

    为什么会有杀气?

    她刚才好像没说什么过分的话。难道让他为妹妹声讨几句这话也不对?

    “洛恬恬。”

    “恩!”夏侯誉情绪转变的最明显特征,叫她全名!

    苏木立刻把茶杯从嘴边拿走,笔杆条直地捧着茶杯站好。

    啊——这该死的职业病。幸亏他没喊苏木,不然她准得脱口而出一句“到!”

    夏侯誉眉头皱了皱,偏头看她,“你觉得本王要为翎儿被打的事,向你讨个说法才正常么?”

    苏木也皱眉,实诚道:“不正常吗?”

    “正常吗?”

    “不……正常。”

    “恩?”

    “将军别误会,我刚才大喘气。”苏木立马更正,“我的意思是说,不正常。你为夏侯翎的事过来找我要说法,这不正常,肯定不正常啊\明显吗,只要不是傻子,一听就知道不正常啊是吧,哈,哈哈……”

    夏侯誉继续皱眉,手指在桌面上一下一下地敲。像是定时炸弹最后跳动的那几秒,震得苏木气都不知道怎么出了。

    “哦。”他语气淡淡,却比平时说话的语速还要慢上几分,“那你跟本王讲讲,为什么不正常。”

    苏木是真不知道夏侯誉心里到底一天天想得什么。

    咋跟精神病一样呢,说风就是雨。她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上哪事事都顺着他高兴的说,就算她想说,那也得先让她变成他肚子里的蛔虫再说吧。

    他奶奶个腿的。

    苏木微笑,“将军这话说的,这事说出来本就不正常,还有什么为什么呢?”

    “恩。”

    苏木:“……”他这是不听她说出个所以然不罢休了。

    “咳,是这样啊将军。虽然夏侯翎是你表妹,但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她是你表妹,我还是你夫人,还是她嫂子呢。萧蔷也是她嫂子。她才多大年纪,就敢对两个嫂子不恭不敬,出口成脏,再过几年咱们都上了岁数,管不了她了,那还得了?”

    苏木说得滔滔不绝,却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因为她从始至终的语气都是无奈,可惜和对自家妹妹怎么如此不懂事,如此不知礼数的恨铁不成钢,那叫一个情真意切。别说是表嫂,就算是亲娘怕是都不会有她这么强烈的感慨无奈之情。

    夏侯誉听到最后都忍不住按着太阳穴一阵揉了。

    苏木走到他面前坐下,“所以我这个做嫂子呢,还能有多少年的精力管教她,约束她?只能趁着我还有时间,有力气,还能打得过她之前再管她几年啊。就算她现在恨我,等我老了把我推湖里去,或者在我生病的时候恐吓太医不给我看病……”

    “咳咳咳……”

    夏侯誉被呛得不轻,一边咳嗽还不忘抬手打断苏木,示意她不用再继续往下说了。

    苏木却不依,“将军你有点耐心,我这就说完了。”

    夏侯誉:“咳,咳咳咳……”

    “所以我刚才说那么多是的意思是什么,就是咱们做兄嫂的,能尽责任就不能站在旁边看热闹。在家里我教训了她一顿,总比在外面被外人教训了好。人心险恶啊,她要是在外面遇到危险,人家可能就不只是打她一顿那么简单了不是吗,将军!”

    夏侯誉想喝水的动作被苏木一手按住。

    他赶紧点头,“是。”

    苏木满意地点头,“是吧。所以啊,将军知道今儿下午的事后,才肯定不会专门找我来要说法。这还要什么说法?将军麒麟之才,玲珑心窍,势必深明大义,大公无私,大义灭亲……”

    “停!”

    “好嘞!”苏木立刻闭嘴。

    夏侯誉咳了声,没忍住又抬手按了按太阳穴。这聒噪滔滔不绝的毛病看来是改不掉了……

    “夫人方才一番话说得才是深明大义,是本王多问了。”

    苏木笑吟吟地看他,顿了几秒才摇摇头,道:“还不是受将军的影响,近朱者赤嘛。”

    “近朱者赤。”夏侯誉又咳了声,正好丫头端着晚饭进来。他赶紧结束话题,“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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