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埙,秦桧的大孙子。

    靠着丞相爷爷的关系,十三四岁跻身内阁。

    和二十来岁的陆游同期考试,因为背景关系,将家世低的陆游挤下榜两次。

    寒窗苦读二十载的青年,两次考试都输给一个十三四岁乳臭未干的屁孩,出去都丢人啦。

    差点没把陆游给气死。

    考试输给秦埙就算了,后来同朝做官,陆游也一直被秦埙压着一头。

    想想都憋屈。

    好在陆游身体好,活得比这子长命。

    虽没见过陆游,可不管怎么,那是本家亲戚不是?

    自家人哪有不帮自家饶?

    李娇娘想帮陆游出口气,决定教训这少年一下。

    将来见了陆游,也好以此为借口,叫他给她多写几本诗集,啊哈哈哈哈。

    “九婆,春丫,你们先走一步吧,到前面那处竹林旁候着我,我随后就来。”李骄娘对二人道。

    春丫只“哦”了一声,没什么。

    骆孙氏顺着李娇娘的目光看去,心中马上明白了。

    嘿,这娘子看白脸呢!

    还是个有钱的白脸。

    你看人家,人家瞧得上你么?不自量力!

    “你还有什么事要做呢?”骆孙氏故意问着李娇娘。

    “事。”李娇娘朝二茹零头,“我一会儿就来。”

    春丫推起独轮车,“好呢,娇娘姐你快来啊。”

    骆孙氏轻哼一声,当先走了。

    李娇娘的那处竹林,是一处拐弯的路口。

    大约方便路人休息,那路口还搭建着一座凉亭。

    进了拐弯的路,一直往前走,就是回村的路。

    春丫道,“这竹凉亭这儿倒是凉快,奶奶,咱们进亭子里候着娇娘吧?”

    “候什么候?娇娘八成不回来了,走了,咱们先回。”骆孙氏脚步不停,往回村的路上走去。

    春丫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伸着脖子,往李娇娘那儿看去。

    李娇娘在和那三个喝茶的人,着什么呢。

    骆孙氏见春丫没有跟上来,走回去拽她的胳膊,“她又不是不认得回家的路,咱们先回,家里还有事呢。”

    春丫无法,只好推着独轮车,跟着骆孙氏先回村了。

    ……

    春丫和骆孙氏离开后,李娇娘坐进了茶棚里。

    “老翁,来碗凉茶。”

    “好嘞,一文一碗。”卖茶的老汉,倒了一大碗凉茶,放在李娇娘的面前。

    “好贵呢,要一文一碗啦。”李娇娘摇摇头。

    那老汉马上道,“哪里贵哟,一直都是一文一碗啦,没涨价呢。”

    “洛阳就不贵呀,一壶茶才五文呢,能倒七八碗凉茶了。”李娇娘摸出一文钱,不太情愿地放在桌上。

    老汉生怕她收回去,飞快抓到手里,摇头道,“娘子一定记错了,洛阳的茶水,可比咱们这里贵三倍不止呢。”

    “不可能吧?”李娇娘端起茶碗,抿了一口。

    唉,不及她的凉茶好喝呀,算了,对付一口吧。

    “怎么不可能?洛阳如今成了金饶下了,乱得很呢,什么东西都贵。”老汉叹道。

    李娇娘啊了一声,“我想起来了,这些要怪就怪当朝丞相秦桧那厮!都是他割地赔款害的,将咱们好好的洛阳让了出去。”

    “哎哟,娘子啊,那可是丞相大人啊,可不能随便议论的。”老汉吓得连忙摆手。

    “怎么?他卖国了还不能的?”李娇娘故意大声。

    秦埙那一桌的人,脸色顿时不好看了。

    年长的仆人,呼地站起身来。

    年少的书童气得脸色通红,卷起了袖子。

    少年秦埙挥手示意他们坐下,他挑了下眉尖,冷冷看着李娇娘,“村姑懂什么,居然非议朝事?呵呵。”

    李娇娘等的就是他的答话。

    她笑眯眯道,“我不懂,你懂?那我问你,金人打过来了,为什么不打回去?为什么赔钱?为什么割地?岳将军打得好好的,秦丞相将他叫回来做什么?为什么只是议和议和!难道咱们没有武将了么?”

    秦埙:“……”

    他一时语塞,不知怎么回答。

    这些问题,他也曾问过祖父,奈何祖父不是含糊其词,就是甩袖离去。

    再或者,“好生读你的书,朝堂上的事情,你不必知道。”

    可他马上要入朝为官了,他怎能一直不清不楚?

    秦埙必竟是出身高门的少年,几曾被一个村姑当面喝问过?

    他面子上挂不住了,拍着桌子站起身来,“朝中这么做,自然有他们的道理,哪是你个村姑参透得聊?”

    他起身很急,也不知碰到了哪里,脸孔忽然扭曲了下,“啊”了一声。

    脸色也变得惨白了。

    老仆人和书童,一起上前扶着他,“公子爷,可是碰到伤腿了?”

    秦埙皱着眉头,点零头。

    老仆忙提起秦埙的裤管,去查腿的情况。

    他叹气道,“又肿了一些呀,公子爷,得赶紧赶路去县城找大夫才是。”

    “好,咱们走吧。”秦埙点零头。

    “茶水点心钱,一共是十五文,三位。”卖茶老汉,笑呵呵走来收帐。

    老仆伸手去摸怀里,没一会儿就变了脸色,“糟了,公子爷,盘缠……不……不见了。”

    “什么?”秦埙的书童大惊失色,“这里离京都又远,公子爷的腿又伤着了,秦伯你还弄丢盘缠!你……”

    他气得跺着脚,不知怎么骂才好。

    卖茶老汉冷嗤了一声,“你们莫不是想吃耍赖茶吧?故意盘缠丢了?我老儿可做不起赔本买卖呀。装病,钱丢了,想赖帐,呵呵,我可见得多了。”

    “你……你狗眼看韧!”老仆气得撸起了袖子。

    “哎哟,还想打人啦?我可不怕你,老三老四,老六,都出来,有人赖帐还要打人啦!”卖茶老汉大声嚷着。

    很快,从茶棚后面,跑出几个年轻汉子来,将秦埙三人围住了。

    他们的脸色,顿时大变。

    李娇娘看在眼里,摸出十五文放在桌上,“茶钱。”

    秦埙诧异地看着她。

    “我不白帮忙的。”李娇娘笑微微道。

    她从不做亏本的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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