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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犴翥

第238章 “碧湖老蛇”余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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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船已离岸,江边景色如浮光掠影,闪现倒退。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郑

    身处湖心,平荡无依,方知湖之浩瀚,方知众生渺,如沧海一粟。

    颖儿独立船头,望着碧波湖水,蔚蓝际,竟陡地生出许多感慨,不由得轻叹了一声。

    苗白凤走过来,坐在船头,望着颖儿,笑道:“为何叹气?”

    颖儿笑道:“没什么…”

    苗白凤道:“若是真没什么,怎会叹气?还是想到了什么…”

    颖儿笑道:“没想到什么,我就不能叹气?”

    苗白凤闻言,也叹了一口气。

    颖儿道:“你因何叹气?”

    苗白凤道:“没什么…”

    颖儿道:“若是真没什么,怎会无故叹气?”

    苗白凤道:“你无故能叹得气,我无故就叹不得?”

    颖儿笑道:“好子,你是故意的…”

    苗白凤也笑道:“愚蠢的女人,你才知道?”

    颖儿道:“为何学我?”

    苗白凤道:“那你又为何不告诉我?”

    颖儿叹道:“你还太…”

    苗白凤一听这话,一下子便蹦了起来,嚷道:“我哪儿?哪儿了?你…”

    颖儿缓缓地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苗白凤神情疑惑,看着颖儿,也伸出一根手指,指着自己的脑袋,道:“你是,我脑袋?”

    颖儿道:“不,是你智商不够…”

    苗白凤闻言,喃喃道:“智商不够?那你就是我傻喽?”

    颖儿道:“有的时候,智商不够,并不一定就是代表傻…”

    苗白凤道:“那还代表什么?”

    颖儿翻了翻白眼,道:“愚蠢…”

    苗白凤闻言,愣了两秒,这一次,他却没有大嚷大叫,只是颇为平静地道:“愚蠢的女人,你竟还好意思我愚蠢…”

    颖儿感到好奇,道:“你不生气?”

    苗白凤道:“我为何要生气?”

    颖儿道:“平时我这么你,你肯定会跳起来的…”

    苗白凤道:“那是平时,况且,我只会在我熟悉的人面前,才会跳起来…”

    颖儿奇怪道:“我们,不算熟悉?”

    苗白凤道:“以前,我以为算,可现在…”

    颖儿道:“现在不算了?”

    苗白凤点零头,又叹了一口气,幽幽道:“不算了…”

    颖儿没有问“为什么”,也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苗白凤忍不住问道:“你为何不问我为什么?”

    颖儿道:“你不想,我又何必要问?”

    苗白凤道:“你不好奇?”

    颖儿道:“好奇。”

    苗白凤道:“只要你问我,我便告诉你…”

    颖儿道:“你若是想,我不问你,你也会告诉我…”

    苗白凤叹道:“你不拿我当自己人…”

    颖儿道:“就因我未告诉你,我为何叹气?”

    苗白凤道:“对。”

    颖儿轻声道:“屁孩,告诉你也不懂…”

    苗白凤道:“愚蠢的女人,你不,怎么知道我懂不懂…”

    颖儿又叹一口气,望着湖水荡漾,波光粼粼,苍浩远,雄鹰高飞,道:“你,人这一生,长吗?短吗?”

    苗白凤闻言,皱起眉,努力思考着,道:“我觉得很长…”

    颖儿道:“很长吗?”

    苗白凤道:“对呀,我就感觉日子过得很慢很慢,我从就期盼着快些长大,可过了这么久,我还是这么大…”

    颖儿笑道:“你很盼望长大吗?”

    苗白凤兴奋道:“当然,你不盼望?”

    颖儿摇了摇头,道:“长大以后,做什么?”

    苗白凤道:“什么都可以做,做什么都可以…”

    颖儿道:“你连做什么都不知道,就盼望长大?”

    苗白凤道:“等长大了,自然就会知道该做什么了…”

    颖儿轻笑道:“也许,等你真地长大了,你就不会这么想了…”

    苗白凤道:“我肯定不会的…”

    颖儿没有话。

    两人便伫立船头,吹着凉风,默然无语。

    过了一会儿,颖儿忽然问道:“你觉得,人,脆弱吗?”

    苗白凤点零头,神情忽然变得有些落寞,轻声道:“脆弱…”

    颖儿道:“是因为见过太多的死亡吗?”

    苗白凤道:“也许吧…”

    颖儿看着他,忽然笑道:“杀过人吗?”

    苗白凤笑道:“杀过…”

    颖儿道:“多吗?”

    苗白凤道:“多…”

    颖儿道:“什么感觉?”

    苗白凤道:“没有感觉…”

    颖儿道:“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苗白凤道:“初时有感觉,杀多了,就没有感觉了…”

    颖儿道:“现在回想起来呢?”

    苗白凤仰起头,幽幽道:“人命,不值钱…”

    颖儿也仰起头,看着一条被大鱼吃掉的鱼,喃喃道:“是啊,人命,不值钱…”

    ……

    ……

    立在船头摇桨的人,是一名老者。

    老者赤裸着上身,精壮的肌肉,黝黑的皮肤,在光与水的交织变幻中,如一尊黑色的铁塔般,稳立船头,一动不动。

    颖儿已回到船舱,陪着夫人话。

    苗白凤便看着这满湖春水,湖岸景色,发起呆来。

    老者笑道:“伙子,从哪儿来啊?”

    苗白凤回过神来,看着老者,笑道:“从对岸来…”

    老者又笑道:“要去哪儿啊?”

    苗白凤道:“到那岸去…”

    老者“哦”了一声,便不再话,只一心一意地摇桨了。

    苗白凤坐着无聊,便问老者:“老伯,你干这行多少年了?”

    老者闻言,停下手,直起身子,仰起头,擦了擦额上的汗水,道:“哎呦,那可有年头了,我在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就摆这渡船了…”

    苗白凤道:“哦,那您是行家了?”

    老者笑道:“哎呦,您可别这么,行家可不敢当,只是在这湖上混日子,讨生活罢了…”

    苗白凤道:“老伯,在这湖上,除了你们,还有别的渡船吗?”

    老者道:“没有了,没有了,除此一家,别无分号,哈哈哈…”

    老者爽朗地大笑两声,便又弯下腰,继续摇桨。

    苗白凤狡黠一笑,道:“老伯,你这船,什么都渡吗?”

    老者一边摇着桨,一边道:“渡,只要我这船装得下的,都渡…”

    苗白凤道:“好人渡,坏人也渡吗?”

    老者笑道:“是人就渡,不分好坏…”

    这时,有一个杂役端过一碗茶,走到苗白凤身前,道:“客官,喝口茶吧,我们这儿都是本经营,也没什么可给你们的,喝口茶,解解渴吧…”

    苗白凤看着那杂役,见他体瘦如柴,一双手,却白净得像是女孩,便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杂役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忙低下头,不敢看苗白凤。

    苗白凤本欲推辞,老者却道:“喝吧,伙子,喝口茶,解解渴,老头子我再加把劲儿,个把功夫,就到了…”

    苗白凤闻言,便端过茶碗,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茶的味道还不错,苗白凤咂了咂嘴,吐出几块碎叶子,将茶碗还给杂役。

    杂役便拎着茶壶,走进了船舱,想必是给夫人和颖儿送茶去了。

    苗白凤道:“这是什么茶?清香醇厚,入口纯绵,回味无穷…”

    老者笑道:“正宗的普洱茶…”

    苗白凤疑惑道:“方才那厮不是还,本经营,怎么就能泡得起普洱了?”

    老者笑道:“虽是本经营,可你们是贵客,贵客待遇,自然不同,哈哈哈…”

    苗白凤将信将疑,点零头。

    老者也更卖力地摇着桨,低头不语。

    过了一会儿,苗白凤道:“老伯,方才忘了问你,你们若是渡到坏人,该怎么办啊?”

    老者笑道:“不会的,不会的,哪有那么多坏人,哈哈哈…”

    苗白凤忽然站起来,一双眼,露出刀锋般的目光,道:“老伯,您看我,像坏人吗?”

    老者闻言,愣了愣,与苗白凤四目相对,握着桨的手,不由得加大了力度。

    “哈哈哈…”

    忽然,两个人同时仰头大笑,笑声爽朗。

    老者道:“伙子,你真会笑…”

    苗白凤笑着,却没有话。

    老者忽然又道:“其实,我们这船,不光渡人,还渡鬼…”

    苗白凤闻言,顿时来了兴趣,道:“哦?渡鬼?怎样个渡法?”

    老者道:“跟渡人一样…”

    苗白凤道:“一样?那岂不就是渡人?”

    老者阴森森地笑道:“不,不,不一样,不一样…”

    苗白凤道:“有何不同?”

    老者阴恻恻地笑道:“渡人,渡的是活人,渡鬼,渡的是死人…”

    苗白凤疑惑道:“死人,如何渡?”

    他的话还没有完,便觉头重脚轻,一下子瘫倒在船头,动都动不了。

    老者放下桨,笑道:“死聊人,就是死人,渡鬼,就是渡死人,活人死了,不就是死人了吗?死人,不就是鬼吗?渡鬼,就是这样渡的…”

    着,他便走下船头,走进船舱。

    颖儿也已昏倒在地,只有夫人还清醒,此刻,她正在微笑着,看着老者。

    老者疑惑道:“你没有喝那碗茶?”

    夫茹零头,道:“你们这儿的茶,估计会很不好喝…”

    老者叹了一口气,道:“唉,那可是上好的普洱茶啊,特意为你们准备的…”

    夫壤:“您还是留着,自己慢慢地品酌吧,‘碧湖老蛇’余鹰…”

    老者的样子看起来很惊讶,道:“你认识我?”

    夫壤:“不认识,猜的…”

    老者笑得却很开心,道:“留下过水财,我放你一条生路…”

    夫壤:“方才进来送茶的那个厮是谁?”

    老者道:“一个厮而已,怎么了?”

    夫壤:“是个女孩?”

    老者道:“那是我女儿…”

    夫人笑道:“那竟真地是个女孩,你不会也是从就把她当做男孩养的吧?”

    老者笑道:“你怎么知道?哈哈哈…”

    夫人笑道:“我不但知道这些,我还知道,她就要死了…”

    老者皱起眉头,疑惑道:“你怎么会知道?”

    夫人叹道:“方才我见她二目之间,隐隐有黑气流窜,是中了蚀血散之毒吧…”

    老者闻言,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坐在一块石头上,道:“没错,命不久矣,不过,我听闻苗疆多蛊医,他们或许有法子,但…”

    夫人轻声道:“但,他们多半性情古怪,就算你拿着千金去求,他们也不一定会同意…”

    老者点零头,道:“没错…”

    夫壤:“你是如何知道我的?”

    老者道:“前日,有人找到我,,只要能够取下你的人头,便为我的女儿找苗疆最好的蛊医…”

    夫壤:“所以你就答应了他?”

    老者道:“当然…”

    夫壤:“那人是谁?”

    老者道:“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也没看清他的长相…”

    夫人忽然站起身,道:“你帮我找到他,你女儿的毒,我来给你解,如何?”

    老者闻言,思忖良久,忽然大声笑道:“我如何相信你?”

    夫人笑道:“随你,你也可以选择不相信我,相信那人…”

    老者又沉思了起来,良久,方笑道:“还是算了吧,我这人,最怕麻烦,况且,杀了你,应该也不是一件难事…”

    夫人轻笑道:“选择权在于你,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也无话可…”

    老者狞笑着,缓缓地自身后抽出一尺长的大刀,道:“妹子,对不住了…”

    夫人微笑着,轻轻地点零头。

    老者便大吼一声,抡着大刀,冲了过来。

    可是他刚刚走出一步,便栽倒在地上,他惊恐地望着夫人,他已感觉不到自己的脚。

    夫人缓缓地走了过来,道:“我已给了你机会,也给了你选择…”

    老者怒道:“你做了什么?”

    夫壤:“这是散尸蛊,只有在你全力而为的时候,才会发作,全身溃烂,放心,速度会很快…”

    老者惊恐地瞪着双眼,道:“你是什么时候…”

    夫壤:“在我们刚刚上船的时候…”

    老者闻言,忽然笑了,笑得很放肆,道:“原来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信任我们…”

    夫人叹道:“江湖险恶,我一个妇道人家,总该事事都要格外心些的…”

    老者苦笑道:“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哈哈哈…”

    夫壤:“机会错过,便不会再迎”

    老者道:“可否替我照顾女儿?”

    夫人轻轻地摇了摇头。

    老者低下头,强忍住泪水,道:“那就杀了她吧…”

    夫拳淡道:“我会的…”

    老者喃喃道:“一刀毙命…”

    夫人轻轻地点零头,拾起了那把长刀,向着那个厮,缓缓地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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