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婪对他说法存疑,不过想了想也没打击他,毕竟梼杌好歹实力摆在那儿,要是能加入妖管局,也是个助力。

    于是他鼓励道:“那你好好努力。”

    梼杌点点头,想起正事来:“你想问什么?”他想了想,道:“先说好,我对他们的事不太清楚,他们也不爱跟我说。”

    当年他四处横行霸道,他爹颛顼见着他就恨不得揍他,他基本是不回去的。

    就伙同穷奇混沌两人,再带上一个只要吃的饕餮四处为非作歹。

    再后来他受了伤,随便找了个地方养伤,结果一觉醒来改天换地,颛顼和黄帝都早已经作古,都成了神话传说了。

    偶尔想起来,也是有点伤感的。

    他太过直接,姜婪一时竟然不知从何问起,他想了想,还是不抱希望地问道:“你知道黄帝和颛顼帝为什么要阻断通天路么?”

    这件事不论从哪方面想,在当时来看对妖族都是百害而无一利的。

    虽然当时黄帝与白泽都说过,这是为了妖族长远计,但一则他们说的太过含糊,没有说服力;二则阻隔通天路的弊端太过明显,所以当时才有如此多的妖族反对。

    若不是后来天道降下的罚雷太过震撼,如今可能就不只有一个乾派了。

    梼杌果然摇了摇头:“不知道。这些事他们不会与我说,我也不太关心。”

    “不过……”他认真思考了一下,又补充道:“我当时受了伤,他倒是特意来看过我一回。难得没有要揍我,还絮絮叨叨跟我说了很多话,让我好好养伤之类……”

    颛顼总说他性格顽劣不服管教,看见他就没个好脸色。所以父子两个关系算不上和睦,可能几十上百年也见不上一次面。

    那次梼杌受伤,他忽然出现,甚至好和声细语地同他说了一番话,态度还让梼杌很是奇怪了一阵。

    不过他那时候忙着养伤,也没有太在意,没多久就陷入了沉睡中。

    只是如今想来,那番话倒有点像是在交代后事。

    而且据梼杌打听到的消息,颛顼也确实在那之后没多久便陨落了。

    他絮絮叨叨地跟姜婪抱怨:“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断了通天路,阻隔上下两界沟通,导致灵气流失,结果连自己也搭进去了。”

    不然以颛顼的实力,活到现在显然是没有问题的。

    他有些唏嘘地喝了一口茶,不解地问姜婪:“你说他到底图什么呢?”

    姜婪和应峤对视一眼,眼中也同样疑惑,当年黄帝与颛顼,到底在图谋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 婪崽:虽然我只有一个男朋友,但一个顶俩(骄傲

    梼杌:???

    第169章

    不管是黄帝还是颛顼都已作古,他们当时的想法后人无从得知, 只能通过支离破碎的线索一点点拼凑还原当时的情形。

    从他们已经掌握的线索来看:先是黄帝与蚩尤在逐鹿大战, 上界纷纷派遣人手下界支援黄帝, 便是向来与黄帝不对付的赤松子亦派遣了弟子下界相助。

    逐鹿之战黄帝一方惨胜, 蚩尤身死, 许多下界相助的妖族,包括应峤、庚辰、姬献以及元殷等人,因损耗过度,留在下界修养。

    也就在这段时间里,黄帝让位于颛顼,之后颛顼延续了黄帝的意志,开始暗中筹谋的绝地天通之计策。

    他命重、黎二人断绝通天路,阻隔了上下两界的往来。诸多在下界修养的妖族自此无法再返回上界。与此同时, 由于天地沟通被阻断,下界灵气日渐流失, 有部分大妖试图重开通天路, 天道却降下罚雷,将参与的大妖劈得神魂俱散。

    此后明面上再没有妖族敢轻易尝试寻找通天路,但反对颛顼的妖族依旧不少,以共工为首的部分妖族再次发动战争, 结果共工战败, 败逃时撞倒不周山,使得天塌地陷,灵气流失加剧, 间接加剧了妖族的恶劣处境,而这段漫长的时间里,无数大妖陨落消散于天地间。

    黄帝、颛顼、女娲等等,均在其列。

    而黄帝与白泽都曾说过,绝地天通是为了妖族长远计。

    按照梼杌的说法,颛顼对自己的陨落早有所觉,甚至早就在安排后事;而知晓世间事、能趋吉避凶的白泽,却变得耳聋眼瞎,呆傻混沌,常年陷入沉睡中……老龙王曾对赑屃说,白泽是为了妖族才落到如此下场。

    姜婪将所有线索串联起来,得出了一个有些悚然的猜测。

    他侧脸看向应峤,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竟然有些说不出口。

    不似龙宫居于下界海底,应龙一族,一直居于上界。

    应峤的亲朋好友,绝大多数都在上界。

    姜婪抿抿唇,将几乎脱口而出的猜测又咽了回去。

    他的猜测无凭无据,也不一定就是对的。

    然而他不说,应峤却代替他说了:“上界或许很早之前就已经覆灭了。父亲让庚辰带我还有部分族人下界,也许并不单纯只是为了相助黄帝……”

    更可能的原因是,当年白泽就预见了上界的覆灭,所以应龙一族,甚至于其他知晓消息的妖族都纷纷遣人下界相助黄帝。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黄帝与颛顼不顾眼前弊端,坚持要绝地天通;才能解释为什么通天路断绝之后,上界便再无音讯。

    而且更重要的一点是,应峤想起的庚辰曾对他说过的话。

    那时应峤与庚辰在南方大泽养伤,在得知通天路被断,他们再无法返回上界后,他与其他乍闻消息的妖族一样愤怒,但那时庚辰十分平静地拦住了他,甚至笑眯眯地劝阻他:“你伤还没养好,去凑什么热闹?我下界前与大哥约定了返回的时间,若是到了时间我们没回去,他们自然会想办法下界来接我们。与其浪费时间凑热闹,不如好好养伤,我还想早些养好伤回去成亲呢,你别横生枝节。”

    庚辰一番话说得从容笃定,应峤那时不疑有他,便信了。

    后来庚辰的伤势一直没能彻底养好,应峤追问他与父亲约定的时间何时到,庚辰却拿出了父亲与他用秘法通讯的信件,信上说上界已经在想办法寻路下来,已经有了进展,让他们不必着急,安心养伤。

    结果后来庚辰还没等伤养好,他便先一步预感到了自己大限将至,在消散之前,将最后一丝龙魂融入了九鼎之中相助禹王。

    而应峤至始至终没有等到上界来人。

    他从那时就已经意识到庚辰一直在骗他。

    但他只以为是庚辰不希望他与黄帝颛顼为敌,所以才以假信件安抚他。

    如今想来,这一切倒像是庚辰早就知道什么,才一直瞒着他,用尽办法稳住他,不让他参与到当初那些事情中去。

    否则以他的脾气,当年去寻通天路返回上界的妖里,必然有他一个。

    想起庚辰那张笑嘻嘻十分欠抽的脸,应峤用力磨了磨后槽牙,垂眸道:“这些年来上界一直毫无音讯,我心中早有猜测。”

    只是没亲眼看到,心中总存有期翼。

    但如今他们掌握的讯息越来越多,指向的结果亦越来越明显,他再不肯承认,便是自欺欺人了。

    “……”姜婪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握住他的手轻轻捏了捏。

    应峤感受到他的担心,微微用力回握住他的手,又道:“时候不早,今天就先回去吧。等明天我再带九鼎去一趟局里。”

    九鼎的原形寄放在妖管局也温养了好一阵子了,平时他还想不起来,但今天倒是提醒了他,庚辰说不得就还没死透呢。

    新仇旧恨,总有机会报的。

    姜婪闻言只得点点头,便起身跟梼杌道别。

    梼杌除了前面被问了几个问题,后面就全听他们在打哑谜。上古时候的事他没关心过,现在的事则是脱节太久根本不知道。就算姜婪与应峤没避讳他,但他还是听得一知半解。

    见他们两人默契的样子,他酸溜溜地嘀咕:“你们到底在说什么?都这么久的事还有什么好查的?要我说过好当下不就行了?以前的事过去就过去了。”

    虽然落魄了点,但他觉得现在也挺好的。

    吃喝玩乐都比以前多了太多。

    要是上古时也这么有趣,他也不至于整天为非作歹无事生非。

    姜婪看他一眼,感慨道:“什么都不知道也挺幸福的,你就待在这里好好改造吧。”

    努力一下说不得真能考个编制,还有机会直接留在监管所工作。

    估计当初颛顼去看他最后一面时也是他这种心态吧?

    不然也不至于就这么放心地把儿子扔在个偏僻的山洞里养伤,然后一觉睡过了几千年。

    梼杌:???

    他瞪圆了眼睛,觉得他和饕餮的位置真是完全颠倒过来了。

    犹记得从前他就常对着只会吃的饕餮感慨傻妖有傻福。

    整天就知道吃吃吃,什么也不愁。

    多好啊。

    哪知道风水轮流转,现在换成饕餮对他说了。

    梼杌甩了甩尾巴,不满地叨叨咕咕:“算了算了,我不跟你计较。”

    说着便昂着脑袋,抢在两人前头出去了。

    两个漂亮男妖提着零食候在外面,见他出来立刻殷勤地迎上来要端茶送水,梼杌敷衍地应付了一句,又扭头看了姜婪一眼,大爷状道:“你们都要走了,我就不留你们吃宵夜了啊。”

    说完就亲自驮着大包零食往监区走,两个漂亮男妖则一左一右跟在他身侧。

    姜婪看了一眼梼杌越发圆滚的身躯,心想下回再见可能自己看到的就是一颗球了。

    估计得被两个小弟滚着出来。

    ……

    姜婪和应峤去隔壁待客室接了小崽子们,才一同回家。

    这时候天已经快亮了,狻猊已经团成一团睡着了,此时正被椒图抱在怀里。江迟走在椒图身侧,虽然没喊困,但眼睛也红彤彤的,显然也熬狠了。

    姜婪揉揉他的脑袋,对应峤道:“直接去你家吧,近一点。”

    反正现在回去家里也没人,大哥在酒店,四哥忙着照顾嫂子,估计都没有闲工夫管他在哪儿过夜。

    应峤便直接将车开回了别墅。

    他们回家的动静不小,九鼎听见动静穿着睡衣跑出来查看,看见姜婪还有一脸困顿的小崽子们,连忙将他们迎进去,带椒图三个去洗漱休息。

    小崽子们的房间和换洗衣物都是现成的,等他们安置好休息之后,姜婪才和应峤上楼洗漱。

    姜婪轻车熟路地去浴室放了水,准备泡澡时想起来没拿睡衣,就探出个脑袋来想叫应峤帮忙拿,结果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见应峤站在没开灯的阳台上,背影格外沉默。

    “……”

    他张开的嘴顿时又闭上了。

    犹豫了一会儿,他赤着脚从浴室里出来,故意弄出很大的动静找睡衣,装模作样地找了一会儿,就叫应峤:“应峤,我睡衣怎么找不到了?”

    发呆的应峤回过神,转身进屋去衣柜前给他找,结果轻而易举地就找到了。

    他微微挑眉:“这不就是?”

    “我怎么没看见……”姜婪故作懊恼地“啊”了一声,神情很无辜:“多亏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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