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望着她认真等候的纤细背影,唐冠尧心里升起了些许不忍,如果让她发现他又欺骗她,一定又会很生气吧?

    他忽然有些心疼。

    她是这么认真想改变他,想将他从扶不起的阿斗,改造成一个有为的国家栋梁,但他却总是与她唱反调,半点也不愿配合。她一定对他很失望吧?

    这一旬相处下来,他对这高傲公主改观了,她或许真的淡漠高傲,但绝不跋扈凌人,而且老实说,即使端着那张有些冷硬的小脸,她还是很可爱……

    糟糕!他怎么对她心软起来了?

    这些时日,他暗中查明了原由,明白是她那彩帝爹爹知道自己不久人世,担心后续无人,才赶紧替四个女儿指婚,指望四个女婿们替他复正朝纲。

    他想得会不会太美了?唐冠尧在心中冷笑。

    皇帝在位数十年,儒弱无能,纵容内戚作乱、佞臣横行,如今皇室气数将尽,才找来四名替死鬼作女婿,妄想如此就能挽救大理。

    他皇帝老爷没搞错吧?凭什么他惹的祸,他们这四个倒霉鬼就得为他抛头颅、洒热血,鞠躬尽瘁去弥补?

    他唐冠尧命再不值钱,也没必要浪费在这等昏君身上,所以他绝不当驸马。

    见沁水有些不耐地将身体的重心换到另一只脚上,唐冠尧才发现自己似乎想得太久了,他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把握时间,先溜为止。

    又望了背对着他的沁水一眼,唐冠尧转身,足尖着地,悄无声息地离去。

    而沁水不知他已溜走,还傻傻地等着。

    又过了好一会儿,她实在站得脚酸了,心想他这茅房也未免上得太久了吧?

    于是她开口问道:“唐冠尧,你好了吗?”

    后头静悄悄地,没有回应。

    沁水有些急狐疑地蹙了蹙眉,回头一看,茅房的门还紧闭着,他还在里头吧?

    于是她扬声又喊:“唐冠尧,你肚疼吗?”

    茅房里还是一片寂静,连哼一声都没有,这下沁水真的感觉大大不对劲了。他昏在里头了吗?

    “唐冠尧?”她开始着急了,走过去站在门外又敲又喊,里头还是没有声响。

    “唐冠尧,你再不回应,我……我要开门罗!”

    她喊着要开门,里头还是没反应,迟疑地伸出手,想开门又觉得羞,怕开门瞧见不该瞧的,但更担忧他是不是发生什么意外,倒在里头,所以虽然羞,还是鼓起勇气上前,涨红薄薄的脸皮要开门。

    试着伸手一推,才发现——门没上锁?

    她慌张地将门全部推开,往里头一看——哪有唐冠尧的踪影?里头空荡荡的,连只猫都没有。唐冠尧早就溜走了!

    “唐冠尧!”他又骗她!

    沁水震怒地冲出书斋,看见唐生,不管三七二十一,抓住他的领子直逼问:“唐冠尧——你知道他上哪儿去了吗?”

    她真的彻底被激怒了,唐冠尧实在太可恨了,竟屡次欺骗她,将她耍得团团转。

    今天,她非揪出他不可!

    “少……少爷?”唐生这辈子还没见过母老虎——呃不,是公主发威,顿时吓得牙齿直打架。“他应该是去……去……”

    “去哪儿了?”

    “应当是上珍……珍翠楼去了。”

    “珍翠楼?那是什么地方?饭馆吗?”这名字听来好怪异!沁水满心狐疑。

    “那、那是……”唐生的声音好小,脖子缩呀缩,想让自己从沁水眼前消失。

    “是什么?”沁水不耐地拧眉。

    “是……妓院……”

    “什么?”

    “放手!”

    沁水瞪着抓住自己手臂的猥琐男人,恼怒地命令道。

    先前唐冠尧偷溜后,她立即冲出唐府,准备上珍翠楼将他逮回去。

    要知道珍翠楼在哪儿并不难,上街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这间大理城内最高档、最知名的妓院在何处。

    当她得知唐冠尧不在唐府时,大多是流连在这间妓院时,气得差点没晕过去。

    常常一个大理国的驸马,竟如此不知检点,要是传扬到宫中,岂不害他父皇气得驾鹤西归?

    所以管它珍翠楼是妓院还是酒楼赌馆,她都照闯不误!

    方才她骗过看门的护院偷闯进来,一间间包厢地找,结果没找着唐冠尧,反而被这个满身酒臭的男人抓住。

    “我不是这里的姑娘,你快放手!”沁水怒声命令。

    “放手?别开玩笑了!昨晚满屋子漂亮的姑娘,连一个都没能沾到……呃,说什么珍翠楼的姑娘有选择卖不卖身的权利?我呸!青楼妓女啊,就是让人玩的,不然老子花钱到这青楼里来做什么?不过没关系——”醉汉咧开一口大黄牙,喷着令人作呕的酒臭靠近她。“她们不陪我,还有你啊!你……是特地来补偿我的吧?呵呵……你比她们美上百倍,我要你陪我玩玩。”

    “放肆!我已经说过了,我不是这里的姑娘,我是沁水公主,我命你即刻放开我!”沁水更加生气地命令,想扯回自己的手,但那醉汉却死拉着不放。

    “沁水公主?哈哈哈!公主?你若是那个劳什子公主,那我就是太上皇!”

    醉汉笑得都快喷泪了,压根不信她的话。

    “我真的是沁水公主!”沁水冷声再次重申,但心里开始浮现恐惧。

    万一他不相信她、不肯放过她,那该怎么办?

    “好好,你是公主,我是驸马,让我们鸳鸯交颈,成就好事!”

    醉汉眼中透着色欲,把沁水拖入后头的一间厢房,一踢上门就急着拉扯沁水的衣物。

    “不要!放开我!”沁水恐惧地挣扎,不顾纤细手腕被扯住的痛,哪怕扯断手,她也要逃。

    “想逃?”醉汉眯起眼,把她拖了回来。“装什么矜持?女人!你来到这儿不就是要让男人玩的吗?老子现在要玩你,你敢反抗?”

    说完,醉汉等不及上床榻,就把沁水压到地上。

    “啊!”沁水打小娇养在宫中,从不知道男人的力气有这么大,把她吓坏了。

    “呵呵,美人儿,你真是太美了,乖乖听话,让我香一口——”

    男人将她压在地上,嘟高充满酒臭的大嘴,拼命想吻她。

    “放——放开我——我叫你放开我!”沁水又惊又惧又怒,不敢相信自己竟然遇上这种事。“你这无耻的败类,眼中还有没有王法?给我滚开!”

    她发起狠来,抡起拳头捶打他雨点似的攻击落在他的头上、脸上,虽说不上痛,但确实惹得男人心烦。

    “烦死了,你给我安分点!”男人狠狠甩了她一个耳光,然后把撕碎她的衣物。瞧见那破碎衣物下的雪腻肌肤,当下口水淌了三尺长。

    “啧啧,你真是绝色!瞧瞧这皮肤,嫩得像豆腐似的……”

    “放……放开我!”沁水面颊好痛,像火烧一样,她的衣物被撕碎了,整个人被压制在醉汉身下,完全动弹不得,这时的她终于体认到自己的弱势。

    方才攻击的勇气消失无踪,她好慌好怕,怎么也没想到,在宫中至高无上的身份地位也有毫不管用的时候。

    身旁没有随从保护,她就什么也不是,任谁都可以欺负她、凌辱她。

    她是公主又如何?在这一刻,她不是什么高贵的公主,只和任何平民女子一样,脆弱无助。终于,绝望的泪水落了下来。

    “来人……快来人……呜……唐、唐冠尧,救我!唐冠尧——唐冠尧——”他在哪儿?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喊出唐冠尧的名字,但在这一瞬间,除了他,她的脑子里竟想不起任何人。

    或许是因为此时此刻,她只能想得起他,也或许是因为在这里,唯有他有可能来救她……她不知道究竟为什么,但只要喊他的名字,就带给她一种其名的安心感,好像自己就能因此得救。

    于是她拼了命地喊他的名字。

    “唐冠尧——”

    “吵死了,别叫了,给老子安分一点!”

    醉汉又狠狠给了她一耳光,沁水耐不住这粗暴的对待,当场被打昏过去,男人见她昏了,不但不心疼,还露出满意的笑容。

    “这下安静多了。”

    没了阻挠,醉汉露出淫邪的笑,开始扯开腰带,打算好好享用她……

    “这里在吵什么?”

    唐冠尧推开门,拧眉走了进来。

    方才他对完帐正准备回唐府,经过走廊时隐约听到争吵声,似乎是妓院的客人与花娘起了争执。原本这些事静馨与保镳们会处理,轮不到他操心,但不知怎地,他觉得心神不宁,所以特地绕过来查看。

    因为门虚掩着,所以他直接推门而入,怎知一进门,便看见沁水衣衫破碎地被一名壮汉压在身下,维持了二十五年的冷静,在这一刻瞬间崩裂。

    “沁水!”

    这家伙……这家伙竟想欺负她!

    他发现她面颊红肿,一动也不动,不知是晕过去了,还是……

    唐冠尧这辈子从未如此愤怒与……恐惧。

    要是她有个万一……他不知道自己为何情绪如此激动,但他却不敢再想下去。

    “你这个下流的混账!”

    唐冠尧赤红了眼,一脚直接踢过去。

    他不是孔武有力的武夫,但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因为愤怒,他这一脚几乎是使尽全力踢出去的。

    醉汉没料到突然会有人冲进来,一时不备被踢得飞出去,撞到桌角惨叫一声,当场晕绝过去,硕大的身躯砰地倒地,额头的鲜血在地上留下一滩血迹。

    “沁水!”

    唐冠尧踢开晕过去的醉汉,上前抱起动也不动的沁水,才发现她也昏了过去了。

    “叫大夫!”

    他朝随后追来的静馨吼了声,然后立即抱起她往外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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