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就很糟糕了。”

    正说着,周总走出去接了个电话。高明朗掀起桌上的解约函扔过去,“没有借口,这是什么!”

    几页纸落到地上,窗户没关进了风,一扫而乱。温以宁抿着唇,也没什么好辩解的,倒不是她畏惧,事情从一开始,高明朗仗着位高权重就没打算让她好过。

    “通知人力资源部,这个月奖金扣除。”高明朗补充道:“你带的组,全扣!”

    周总接完电话回来,手机还握在掌心,“不要处罚了。”

    这句话无疑刀下留人,所有人看向他。

    周总难掩兴奋,扬着手机说:“瀚海有意向跟我们谈合作,刚中标的高铁项目都知道吧,那可是铁路局的重点工程。”周总笑着对温以宁说:“晚上你跟我去一趟,胡总钦点的你。”

    罪臣变功臣,处罚自然作废。当天晚上,温以宁就见到了这位胡总。五十多岁,儒雅健谈。虽说合作的事儿八字没一撇,但对方主动抛出橄榄枝,无疑是想结个善缘。

    走前,胡总特意跟温以宁聊了几句。

    “温小姐是哪儿人?”

    “H市,南方一个小城市。”

    “我听过,有机会要去看一看的。你在上海待了很久吗?”

    “大学四年,去外面工作了一段时间后又回来了。”

    “年轻有为。”胡总的语气很好,少了中年企业家的浮夸油腻,温以宁倒觉得受宠若惊了。走到门口时,胡总说:“其琛推荐的人,一直很优秀,认识你们很高兴。”

    他伸出手,周总双掌紧握直点头:“希望以后能有合作的机会。”

    胡总看了眼温以宁,笑了下:“会的。”

    夜色里的内环高架车流不息,是上海城繁华与喧嚣的流动晚宴。回去时,周总高兴极了:“你还藏着这层关系,以宁,这就是你的不厚道了啊。”

    旁敲侧击了好几遍,温以宁始终沉默以对,周总有些挂不住,后半程总算安静下来。温以宁一直盯着窗外,被霓虹光影晃酸了眼睛才转了目光,一低头,心里静得离奇。

    那是好多年前的回忆,她二十一岁,女生最为气势如虹的美好年龄。

    不,严格来说,那甚至算不上回忆。

    回忆这个词,本身就带了点怀念的美好。但对她而言,唐其琛三个字,实在和美好无缘。

    温以宁闭眼假寐,情绪如云烟,下了高架桥便已如止水。

    4.花有重开日(4)

    这次牵线搭桥替她解决了眼前的困局。高明朗就当是什么都没发生过,对她笑脸相迎嘘寒问暖。温以宁暗自佩服,明面上也是拾阶而下,成全了这一团和气。

    胡总那边更是说一不二,高铁项目没那么快开展运营,但一些小项目的推广还真交了过来。半个月过去,月底业绩考核,她这组的绩效奖金反而是公司最高的。发工资这天,符卿卿非得请她吃饭,麻辣小龙虾点了两大盆,俩姑娘吃得唇红如血,喉咙冒烟。

    “我扛不住了,剩下的归你。”温以宁眼泪都辣出来了,满地儿找水喝。

    “宁姐你不是合格的H人啊,H省挺能吃辣的呀。”

    “从大学算,我在上海待了快八年,口味早被改造了。”温以宁灌了一大口水,又给符卿卿递去一杯。

    “温姐,你老家漂亮吗?”

    “漂亮。”辣劲已经缓了过去,温以宁说:“我们家门口有一条江,夏天很凉快,晚上不用开空调。”

    “哇!那你以后还会回去吗?”

    温以宁笑了笑,“不知道。”

    符卿卿感叹:“上海的生存成本太高啦,我一个月房租两千,水电费两百,上班还得转两趟地铁,累死啦!”

    最后一只小龙虾解决,她没摘一次性手套,捻着桌上的龙虾壳玩儿。

    “而且我们家小汪汪在武汉,好远哦,他来看我一次来回机票都得一千八,我舍不得他辛苦,可是我真的很想他,来大姨妈的时候想他,出租房里的水龙头坏了想他,停电了想他——唔,异地恋好可恶。”

    温以宁听她碎碎念,诉说着生活的不易,爱情的艰辛,理想与现实的落差,以及眼睛里仍然不灭的希冀。

    符卿卿的话题延伸很无边,忽问:“温姐,你为什么会转行?”

    她无意间看过温以宁的简历,复旦大学英语系,专业八级,毕业后在一家很有名的外译院工作过两年,深得领导看重,原是有机会推荐去北京外翻院进修。但这份工作履历截止于前途坦坦的正光明时,她主动离职,重返上海,跨行换业,一切从零开始。

    符卿卿边说边玩那些龙虾壳,一只只地摆,占满了空余的桌面。那是一个“汪”字。符卿卿摘了手套,双手合十对着龙虾壳许愿:“保佑我们家汪汪涨工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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