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一枕暖

妹妹,最好不要骗我(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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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妹妹,最好不要骗我(1)

    牧牛村的唯一的老秀才死了,这群半大的萝卜头没有了读书的地方,又回归了田间地头,偷东家的瓜,讨西家的蛋,哄哄闹闹得像是解放的小鸟,连窜到隔壁再隔壁的村子去。

    春晓现在叫沈二,是老秀才的女,上面还有一个哥哥,叫沈大。

    老秀才的一双女,一个叫沈大,一个叫沈二,并不是说秀才的本事是假的,只是老秀才比较迷信,小到门先迈左脚还是右脚,大到两兄妹的命相,都要朝算卦的道士讨教一番。

    道士和他说,两兄妹都非凡材,日后脱胎换骨必有大造化。

    是以老秀才生怕己起的俗名会阻碍了女的气运,便随冠了沈大沈二来叫。

    传说,这个世界存在着神仙妖鬩,在凡俗界的上头,有个修真界,里头都是各路大仙,移山填海的大。大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来到凡俗界挑选仙胎,被挑中的便是有仙胎,有大机遇大造化的人,日后是成大仙的!

    老秀才是个老封建迷信了,笃定家女以后必是有这样的造化。

    惜,直到老秀才死了,也没见到那些来修真界挑选仙胎的大。

    老秀才死了,春晓头上缠着白布,苦着脸蹲在灶台前面。

    秀才给人教书,得来的钱财全都拿去求道问佛,家里一穷二白,现在人没了,生计没了,家里除了兄妹俩,就一间漏水的破屋子,灶台旁边躺着七八个红薯。

    春晓蹲在灶台前面烤红薯,被烟熏得一张小脸漆黑,等着她那哥哥回来。

    天寒地冻,小破屋子的窗外呼呼刮着寒风,秀才老爹死了,窗到现在也没人补,此刻冷风裹着雪花哗啦啦往里面,春晓吸着鼻子,只恨不得己也钻到灶膛里面去,徒受这人世间冰天雪地的罪。

    好容易烤到红薯焦黑,春晓正在用火叉叉捅柴灰,家里的大门忽然被推开了,跟着汹涌的风雪一块刮进来的,还有她那瘦的哥哥。

    沈秀才以一己之力养活了方圆百里的算命瞎子,所以家境很穷,家里破败,兄妹俩也都饿得面有土色,冬天连身像样的袄子也没有的穿。

    春晓探了个脑袋去看来人,便被扑面的风雪迷了眼睛,连忙狂喊:哥,快把门关上!冻死人啦!

    那穿着薄薄的破袄子的年横在门前,搪着风,几步走到黑乎乎的灶台这边,将春晓从灶面拽了来,伸手给她拍了拍灰:跟我走。

    春晓被拍来的灰呛了呛,丧眉耷眼地在沈大的手扭了扭,外面这冷,要去哪呀?我都烤好红薯了,咱先吃饭啊!

    沈大的头上还扎着孝制的白巾,此时抿着唇,将己身上的破袄子脱了来,将春晓一整个裹着,揽着个球一样,将她连推带拖着弄去,去王家。

    沈大小就是个爱干净的,虽然衣物房屋都是破旧,但是偏爱打理得干干净净。大冬天的春晓不爱洗澡更不爱河洗衣裳,独独沈大每日不落地洗澡擦身,然后抱着他的衣裳,去河沿上凿开冰块,取水洗干净。

    所以他的衣服盖在脸上,春晓也没有反对,索性不客气地用他的破袄子做头巾,将己围得只留眼睛那一道缝,半推半就地走到屋外,转身看沈大转身锁

    门,咱家这破屋子,耗子都不乐意做窝,有什好锁的?去王家干嘛呀?借粮食吃吗?咱家红薯没剩几个了,地里头天寒地冻也种不了庄稼,爹爹生前每个月还有些束脩赚,现在咱俩怎办呐

    春晓发愁地嘀嘀咕咕,才十来岁的年纪,愁得像个操持十几人的老太太。

    沈大细心锁好门,转过来看了她一眼,伸冻得红彤彤的手将春晓脸颊边的破袄子掖了掖,坚定地道:去王家,给你退亲。

    春晓还在心里感叹家便宜哥哥这修长好看的爪子都长冻疮了,一子又被他的话惊住了。

    退亲?万万不!万万不!春晓火烧屁股一样跳了起来,瞪圆了眼睛,坚决反对,我不要退亲!我的天,哥哥你是傻了吗?

    王家,是这十里八村不说最富庶,也是前三富庶的人家,比不得那些圈许多地的地主老爷,也是家里小有薄产的中产家庭。当初沈秀才觉得独抚养两个仙胎太费劲了,于是本着重男轻女的传统思想,就要把闺女借给人家养,减轻负担。

    沈秀才在方圆十几里挑了又挑,最终挑中了王家的第三个子,王志远。王家是耕读之家,家里有地也有读书人,三个子头两个种地是一把好手,老三念书很聪明,老两精明强干,日子过得红红火火,沈秀才便起意想要和他结亲。

    按理说,人家家境那殷实,王志远又是读书人,应该是看不上穷秀才的挫闺女,但这门亲事,还就这成了。

    主要原因在于,王志远年六岁!

    沈秀才愿意将家闺女上赶着给人做童养媳,日后王志远发达也只要做一个小妾就满足,只要换王家每个月给一袋红薯,养到春晓十五岁嫁。这样划算的人买卖,王家也没有不答应的理由,王家地多有薄产,红薯这种产量高的玩意,真的看不上。

    看似沈秀才傻了,要把闺女送人,但是沈秀才也是有己的打算的。

    沈秀才找春晓偷偷聊过天,告诉她,她日后要有大造化,现只要受一点点委屈,但等到他日飞上枝头,谁敢看她不起,必将要他高攀不起!潜台词就是,日后去修仙,就卷包袱甩了王家那小子。

    没想到,沈秀才尸骨未寒,他的大子就要去坏了他的好算计。

    春晓夸张地和她的哥哥比划,女孩的声音脆的很:每个月一袋红薯呢!那大一袋,虽然好些烂的,但是挑挑拣拣,咱俩也过去!沈大你不要突然想不开!我要活命的!

    春晓索性一把扑到门上,抱着门锁不放了,我不去,我不去,你打死我也不要退亲!

    沈大默默地站在边上看着春晓。

    因为营养不良,两兄妹都有些头发枯黄,面色无华,即便这样,哥哥也是惊艳得好看。

    眉型浓长,眼眸清朗,鼻骨笔直高挺,唇瓣恰到好处的形状,颌骨如玉琢般精致的弧度衔接,长发整整齐齐地束起来,年绝美得不像一个活人。

    你听话。沈大终于松了唇,眉头微皱。

    春晓被风吹得鼻头凉凉的,快要哭了,上个世界她还是个养尊处优的阔太太,这个世界开局就是渣爹冷哥,苟活到十岁,她太不容易了,是我饿。

    破袄子给了春晓,此时身上只有两件单衣的年被风吹得衣服哗哗

    响,大雪没一会就在他身上扑了薄薄一层,沈大鼻头和耳朵都是红通通的,嗓音微涩:我会努力养你的。

    春晓想哭,哥哥你连己都要养不活,怎养她?按月拿工资不好吗?我以等十五岁就跑路,不用理那婚约,就让我再吃年的红薯不好吗?

    沈大在这个问题上很坚定:不行。

    爹爹才走,你怎枉顾他的良苦用心呢春晓哭唧唧地被沈大边拉边走,缠着他的肩膀蹭啊蹭,饥寒交迫的,咱兄妹还怎过这个冬天啊。

    沈大其实冷得厉害,唯一的一件御寒装备给了春晓,他已经冻得有些硬了,听到春晓的话,想要抬手摸摸她的手安抚她,转而想到己的手一定很凉,便尽量放缓嗓音,温柔道:不听话就饿死你。

    春晓一子就听话了。

    委委屈屈的小姑娘被她哥,一直带到了王家门,然后听他哥哐哐敲王家的大门。

    没一会,里面男人粗犷的声音传来,大门轰朗一声被打开:大雪天谁啊,上门啥事呢?

    一抬头一片白茫茫的雪,略一低头,就看到了头戴白绫的兄妹俩。

    亲家?男人,也就是王家大子王志虎扯了怪笑,伸手用力拍了拍沈大单薄的小肩膀。

    沈大不吭声地任由他拍得身子晃了晃,等他收回手,才不慌不忙地说:我来找你爹。

    王志虎觑着眼睛,手插进厚实的棉袄里头,啥事啊?跟我说一样。

    年就像是冰雕的一样,一声不吭,只有旁边裹着一件件破袄子的小姑娘抖啊抖地取暖。

    王志虎从小在村子里就是一霸,个头大兄弟多老子狠,谁都不敢轻易惹他,基本都是横着走的。但他很沾沈大的腥,村里人都知道沈家小子长得好看,但是性子冷,王志虎却知道,这个长得漂亮的男孩,亲手将半个山头的蛇都斩了头。

    那是年前,那时候沈大才七岁,六岁的妹妹沈二一条蛇咬了,哭得惨烈极了,闹得这个冷面的小子一直哄她,却根本不知道怎哄小姑娘,最后就说:我把一家都逮起来,都杀了给你解气。

    当初王志虎还觉得这个小子貌不惊人,吹牛皮有一手,直到后来,连续几次上山都看见了沈大带着比他还高的捕蛇工具在山上走,篓子里密密麻麻的都是蛇尸,看得从来横行霸道的王志虎整个人汗毛都站起来了。

    从那以后,王志虎便有意地不去沾他,没想到天他竟然找上了门。

    年一声不吭地站在门,旁边的小姑娘也不说话,王志虎叫了阵觉得无趣,便搔搔脑袋,带他进去堂屋,找家围着炉子在喝茶的老爹。

    王有根放茶碗,看到了被子领进来的兄妹,眯起眼睛,慢吞吞拿起来一旁的旱烟。

    沈大只走了几步,也没进到跟前,就在门里几步停住,开门见山:沈二要退亲。

    (新故事开始啦!

    (ps竟然有人注意到了那条不要去的短信,这会是横跨好几个世界的伏笔(//?/?/)我还以为没人会发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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