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想着她一个外来人占着卫生所,就该真正办点事造福村民,可是结果呢,谁念着她的好了,还不如学着黄医生,袖着双手清闲过日子,她不给出去,就不会想到要收回来,也省的寒心。

    六子婶怕是要扎在卫生所了,一直跪坐在门边哭嚎着,有人经过时,就不断往里面瞟上几眼,再问几声怎么了,六子婶就嚎着她家六子怎么可怜,她怎么心痛。安溪被吵地有些头疼,干脆从卫生所里走了出去。

    里面除了放了些基础药品之外,没别的东西。药品是国家财产,这年头人心再坏,也没人敢偷公家东西的,安溪不怕丢东西,所以走地没有一点负担。

    “安溪,你不能走啊,你走了六子怎么办哦!我可怜的六子啊!你命怎么这么苦。”

    安溪顿了一下,“婶子,也别说我不讲情面,我说过了西医特效药不是没有,你要真对六子好,就别不舍得花钱。你心里什么想法其实大家都门清,不就是想占我便宜,免费从我这里拿药材吗?你也不想想这世界上哪有不花钱就能治病的好事。”

    “以前可以那是因为我傻,不知道人心险恶,现在可不就是被你们逼得不敢傻了吗?说到底,我还得感谢你呢!要不是你那一手,我也不能看清楚有些人背后的那副嘴脸。”

    “闹吧!都使劲闹!该怎么闹就怎么闹!闹到最后我看谁更难堪!”

    安溪轻笑了一声,径自走在寒风里。去她的医德,她就是看这些人不顺眼,当初不让她好过,现在他们也别想舒坦。

    反正六子也只是发病,一时也不会真危及到生命,人家自己当妈的都不想治,她瞎操什么心。

    天大地大,先吃饭了再说。

    只是外面真的太冷了,安溪缩了缩脖子,吸了吸鼻子,小跑着往公社食堂跑去。

    一路小跑过来,脸被吹地像是得了高原红,鼻子也是红彤彤的。

    很快就能见到江潮了,安溪把手放在脸上搓着,仰着头看着外面,满心期待地等着江潮过来。

    “嫂子,你在等我哥吗?”

    江小梅突然出现在安溪身后,安溪吓了一跳,拍了拍胸脯,“小梅,你要吓死我不成,人吓人是要吓死人的。”

    安溪嗔怪地看了她一眼,江小梅嘿嘿笑了几声。“嫂子,你身上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腰有点疼,小腹和大腿根有点酸,除了这些地方,其他地方都没问题,只是她不可能和江小梅说实话,不然她昨天和江潮做的那些事可不就都知道了吗?她还要不要脸了。

    “没有啊!怎么了?”安溪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没事突然问她身体好不好做什么。

    江小梅忙一阵猛摇头说没什么。

    “小梅,你哥今天早上没说什么吧!”安溪试探地问道。

    江小梅笑嘻嘻地回道:“没说什么呀!只是说你昨晚太累了,起不来床。”

    什么叫太累了,起不来床。

    大晚上睡觉能怎么累,除了做夫妻间要做的事情。

    安溪的脸瞬间爆红一片,她说江小梅今天看她怎么这么不对劲,原来江潮早就把她出卖了。完了,以后都没脸见人了,她估计她迟早得被江潮气死。

    江小梅只和她说了两三句话,就被人叫走了,安溪心头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她一个人待在门边,陆陆续续地有人往这边走着。安溪把脸贴在门上,恨恨地撕着上面已经褪色了的门神。

    混蛋江潮,回来看她怎么收拾他。

    外头风又烈了几度,寒风呼啸着,夹杂着丝丝的冷雨和冰粒子,安溪穿地厚实,但湿冷还是渗透到人骨子里去的。

    “哥,门边站着的不是你家小媳妇吗?”狗蛋呲牙说道。

    江潮加快了脚下的步子,一下就把狗蛋和石头甩到了身后,两人和他的距离越拉越远,最后他们看到前面的身影几乎是跑步前进的。

    靠近门边的时候,江潮的速度慢了下来,他小心地靠近安溪身边。

    “安安,做什么呢?”江潮站在她背后,小声问道。

    要不是这食堂里来来往往全是人,江潮早就把人抱在怀里了。冰冷的空气灌进肺叶里,带着她发尖淡淡的冷香,江潮忍不住又吸了几口冷气。

    耳边吹来一阵热风,安溪面上一喜,不过在转头的时候却成了自认为很严肃的表情。

    不能让江潮太得意,昨晚欺负她那么惨,她还没跟他算账,还有今天早上的事。

    首先得教他体会一下乱说话是要付出代价的真正含义。

    小丫头圆鼓着眼睛,强装严肃的样子有些好玩,江潮憋着笑,摸了摸她的脑袋很配合地道:“安安,怎么了,谁又惹你不开心了。”

    “刚刚还好好的,见到你就不开心了,只想咬死你”,安溪咬着牙,心里琢磨着怎么整治他。

    回去罚跪搓衣板吧!

    江潮眼角微挑,把人带到旁边的角落里,趁着周围没人的时候,凑到她耳旁轻呵了一口气,“晚上脱了衣服,随你怎么咬,想咬哪里我都没意见。”

    唔!江潮又犯规,安溪觉得自己腿有些软。谁能把那个正经严肃的江潮的还给她,她快要不认识眼前这个浑身都散发着骚气的男人了。

    江潮是个大闷骚,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安溪在他胸口处打了一拳,发泄着心中的气闷。比谁更无耻,她是真的比不过他。

    江潮把她的拳头裹在手心,闷笑出声。

    “江潮,人跑哪去了,你过来把今年的工分给大家规整一下,看有没有差错的地方”,食堂里传来了江大友的响亮的声音。

    “知道了,马上来”,江潮应了一声,他低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安溪唇下压了一个吻,然后在她耳旁低低地说道:“安安,我先过去了。”

    安溪捂着嘴,眼角漫着一层湿意。在外面冷了一会,才进了食堂。

    才刚进门,就碰上了江翠翠。现在想想,安溪已经好多天没见到她了,江翠翠看到她时,脸一下白了下去,像是受到了惊吓一样。

    不过很快,她又强作镇定,从她身边靠了过去。

    “江翠翠,你和江潮之间真的有爱过吗?”

    第37章

    “你什么意思?”江翠翠脸上又白了几度, 成了苍白一片。

    安溪看她,那因为长期劳作而呈现出小麦色的肌肤变得灰白,眼睛也暗淡了不少,整个人愈发灰颓,丧气外泄。

    安溪有些惊诧,只是几天没见到她而已,她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重生女主会这么经不起打击,她心中隐隐有些疑惑。

    除了被江翠翠陷害这一点外, 她穿越这一世剧情似乎发生了极大的转变。以前以为是她这个变数的存在, 而使得剧情偏移了原来的轨迹, 她以为她是最大的变数, 现在看来江翠翠也不大对劲。

    她的手段太过浅薄,一点都没有重生女主该有的老辣和滴水不漏, 而且心理承受能力也不到位。

    难道眼前的江翠翠不像是重生回来的,可又感觉逻辑上说不通。皱眉想了会,理不清头绪, 干脆不想那么多。无论她有没有重生, 两人的仇算是结上了,维持面上的和平已经没有意义。

    “我的想我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我记得你当初说过,你和江潮两情相悦,可是江潮的说法似乎和你有些出入, 我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和你分析分析。”

    江翠翠白着脸, 她看了眼食堂小屋里皱着眉翻账本的人, 心里像是闹了灾荒了一样。明明她一直都是靠江潮哥最近地那个人。凭什么,安溪才来没几个月,他就满心满眼的全是她。

    她就想问他,安溪有什么好,就让他那么放不下。他明明不喜欢她的啊!他明明那么讨厌被人算计!为什么所有的事情放在现实都变了。

    “我和江潮哥从小一起长大,他的过去有一半我曾经参与过,我与他,你与他,你觉得哪种关系更深刻一点。”

    “你不肯直面回答我的问题,是因为你自己也清楚所谓的江潮也喜欢你,只是你的一厢情愿不是吗?至于你拿时间说事,又能安慰地了谁。我才是江潮最亲近的人,将来和他生儿育女,陪他走完一生的人是我。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都够我们一起走了;而你,充其量也就是童年的玩伴,等时间一长,说不定连你这个人是谁都忘记了,你觉得哪种关系更深刻一点。”

    “你闭嘴,江潮哥怎么可能会忘记我”,江翠翠红着眼睛,声音一下拔高了一度,吸引了食堂里来来往往行人的瞩目。

    “翠翠,你在瞎说什么?”江翠翠她妈虎着脸骂了她一句。小妮子对江潮的心思她这个当妈的怎么可能不知道,以前江潮没结婚的时候,想着两家亲上加亲是好事,可现在人家可不都结婚了,你还能再上去掺上一脚,倒贴也不是这么贴法。

    “妈,这是我自己的事情,用不着你管。”江翠翠推了安溪一把,跑出了食堂大门,连饭都不吃了。

    安溪往旁边跌了一步,等她站稳脚跟后,江翠翠早就不见了身影,她不禁咋舌,这也太不禁抗了吧!她准备了那么久的狠话还没开个头,怎么人就跑了呢!不过能让她这么难受,安溪心里头也开心了。

    “江潮媳妇,翠翠这孩子不懂事,说话不过脑子,回去我就收拾她,你别跟她一般见识”,江翠翠她妈讪讪地说道。

    “没关系”,安溪拍了拍肩上的灰,不在意地笑了笑。

    江潮在屋里翻着账本,外面的动静大到让他忍不住皱了眉头,不过还是忍了想要出去的冲动,把心收了起来跟他爸仔细核对着出工记录。

    这些事,他相信安溪能够应付好的。至于江翠翠,江潮也不知道该怎么对她合适,他一直都只是把她当伙伴,至多是妹妹。哪怕是有时候被他爸逼婚逼得紧了,他也从来没在她身上动过心思。

    至于她对他的心思,他也只能装作不知道,只是没想到因为她,他和安溪之间会有出现那么大的误会。现在的局面有些尴尬,如今他能做的也不过是无视她。

    江潮给他爸报了一个数字,江大友应了一声,然后才暗地里瞥了儿子一眼,看他没被影响,忍不住点点头,不过还是补了一句,“江潮,你现在是有家室的人了,翠翠的事你由着她去,不要瞎掺和,省得到时候说不清楚,大家都难堪。”

    “爸,这事我心里有数,不会乱来的”,江潮低着头回道。

    “你有数就行”,江大友呵呵一笑。

    两父子平时吵是吵,江潮也没少跟他浑,但江大友还是知道江潮是靠谱的,能让人信赖。见他心里有数,他也就不多过问了。

    只是翠翠那丫头喜欢谁不好,偏偏就喜欢上了他家那小子,现在这情况是真有些难堪。

    吃饭的时候,江潮往那中间一站,整个人游刃有余,他记性好,谁家多少工分,请了多少天假,他都记在脑子里,过一遍就能从脑子里出来。

    “江潮,我的工分算漏了十个吧!”一个男人在嘈杂的人群中站了起来。

    江潮看清了人后,心中大概有了数,“没算错,是这个数。除掉天气和一些其他不可抗力因素,今年全体出工的天数总共是三百二十七天,你在四月十八号的时候请过一天假,从六月三号开始因为结婚请过五天假,又在十月十九的时候请过一天假,每天按十工分计算,总工分是三百二十个。”

    那人讪讪地坐了下来,一寻思还真是那么一回事,他自己都忘了四月份的时候他还请过假了,没想到江潮还记得那么清楚。

    安溪撑着头吃着饭,不时地看江潮一眼,她男人一本正经说服人的样子真的很帅,所有抛向他的问题都能被无形中化解,让别人心服口服,无话可说。

    安溪咬着唇,对比着人前的他和私低下不正经的样子,忍不住痴笑出声。这人怎么能变得这么快呢!嘴里咬着掺着许多红薯的糙饭,她现在已经很能适应三水村的伙食了。

    年底的时候,大家都闲了下来,江潮的事情反而更多了。生产大队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他来处理,制定来年的生产计划,天不大亮就开会,晚上才吵得完,别人都走了,他还要做繁琐的文字记录工作。将近大年三十了,每天还是早出晚归。

    那几天,她看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大年二十九那天早上,安溪清早就睁开了眼睛。

    唔!江潮还没起床,安溪瞬间睁开了还有些迷蒙的眼睛。她翻了个身,趴在床上,脑袋半蒙在被子里。

    冬天日子亮得晚,将近六点的样子外面还是黑蒙蒙的一片,让人没有一点想要起床的欲望,江潮前几天每天都是五点多就看不见身影了。

    安溪很享受清早两个人一起躺在床上的时光,她把手搭在江潮脸上,慢慢移动着,手底下仔细描着他的轮廓,感受着短暂的温存时光。那双闭着的眼睛颤了几下,江潮眼睛还没睁开,就抓住了那只在他脸上作弄的手。

    “安安,别闹”,早晨初醒的人声音里还带着浓重的沙哑,也越发低沉好听,像是酒一样,有些醉人。

    江潮翻了个身,压在安溪身上,那双眼睛已经陡然睁开。

    感受到他身体的变化,安溪脸上有些发苦,昨晚已经被他里里外外折腾了好几遍,就算再想他,也禁不住他这样不知道节制。

    “江潮,不要了,浑身都酸,不舒服”,安溪现在手都不敢碰他身体,就怕哪里又刺激到他,她现在一点都不想再把床单滚一遍。

    江潮捏了捏很有肉感的小脸,“知道你累,我不动。让我抱着再躺一会,待会我给你烧水,好好洗一洗。”

    “真的?”安溪睁着眼,满脸的不相信。下了床江潮说什么话她都信,一旦到了床上,前一秒说地话,他下一秒就能打自己脸。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安溪眼睛一睁,对着那双不老实的手,恨不得咬死他。

    江潮的手顿了一下,才将头埋在她脖子间,闷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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