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本意是想让阿芷好好休息,可终究是拗不过撒娇的夫人。

    “考引可带好了。近几日天热,相公多注意些,切莫中暑了。”

    许芷萱拉着他的手,细细叮嘱着:“无论如何,在阿芷心里,子昂安康才是最重要的。”

    这两日她在客栈,可听不少童生在那议论担心这天越发酷热,在考棚生病,走着进去,抬着出来。

    沈子昂轻扯嘴角,握紧娘子的手,温和笑道:“阿芷勿忧,一切都准备好了。”

    他自体虚症被治好后,便日日锻炼身体,两日两夜还是撑得过去的。

    许芷萱目送着他进考场,等人身影彻底不见后,才吩咐武大在这等着,以防万一,自个带着翠环回清河许府。

    官兵拿着灯盏将沈子昂引入考棚,在正式进门前,搜身检查,查完后才把人带到号房前。

    院试不比县试府试,它是童生考取秀才,进入士大夫第一个关卡,考场监督自然更加严格。

    毕竟童生若中院试,成为秀才后,便可以免徭役、田赋,见县令可不拜,日后就算无法在科举中更上一步,也能进县衙做个主簿之类的小官,一生也算无忧。

    沈子昂进入号房后,官兵便在外面落了锁。

    他微微打量了下考场,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张竹床。

    桌子上放着个考篮,里面装着笔墨纸砚,一应物品俱全。

    沈子昂坐在椅子上闭目休息,养精蓄锐。

    外面学政带着考官,看着一批批童生进入号房后,打更声一响,便吩咐人将考卷发下。

    这一场考的是帖经,相当于现代高考语文默写填空,考察的便是学子的记忆背诵能力。

    内容主要是四书五经(《论语》《孟子》《大学》《中庸》;《诗经》《尚书》《礼记》《周易》《春秋》)。

    沈子昂拿到考卷后,也不急着做,将全卷扫了一番,心中便大概有了把握。

    他幼年体弱,但脑子灵活,外加上日更不辍的看书默读,帖经问题不大。

    只要注意打好稿纸,别错字,污了试卷便可。

    这边沈子昂认真提笔写着,另一个角落号房内,孟平把头一昂,以手扶额,气的脑袋上青肋暴起,卷子都不想做了。

    妈蛋,又是靠近厕房(考生出恭的地方)!

    贼老天,他比了一个中指,不停给自个顺着气,但一呼一吸之间,那股难闻的味道依旧使劲钻进鼻孔。

    孟平:……呕~

    忍住,忍住,这是考棚,随意喧哗是要被拖出去打的。

    也幸好他昨日和今早特意躲着子昂,只希望他别沾了自个晦气,也被分到厕房旁。

    孟平叹了口气,使劲撕了撕自个衣服,想扯块布挡着鼻孔。

    外面巡视官兵一早就注意到了这童生的古怪。

    虽说你号房靠近出恭的地方,倒霉了些,但那副发疯般的举动是在搞什么。

    既分到这了,就赶紧认命做考卷呗,撕自个衣服干嘛,该不会是想作弊吧。

    官兵脑补多了,他警惕了,悄悄将监考大人喊来。

    陈教习赶来之前,还十分担心,在自个地盘上发生作弊事件,这不表明清河郡的文教风气不行嘛。

    学政若是知道,对他们这些官员肯定也会有微议。

    结果一见着人,他那颗忧心忡忡的心立马放下了。

    哪里来的作弊,这明明就是嫌弃厕房气味,用小布条塞鼻孔去了。

    孟平打量完整张试卷,本计划拿稿纸下笔。

    结果抬眼便见监考官看着他,一脸复杂又同情的表情。

    搞的孟平:……

    虽然他知道自个挺惨的,但大人你这么一直盯着我,我压力好大的,有没有!

    万一一个手抖不全废了!

    许是真的听见了孟平心声,陈教习再瞄了两眼后便巡视其他考生去了,待走远到沈子昂号房时,他才驻足下来,认真看了一会。

    毕竟好看的人都招人喜欢。

    陈教习监考多年,也见过不少一表人才的学子,但这一下便引人注目,有如此气度,叫人挪不开眼的,却是罕见。

    更何况从卷面来讲,这童生字迹端正俊逸,自成一体,看着便十分舒心。

    陈教习摸着胡子,满意点了点头。

    沈子昂一心沉浸在答题当中,考完帖经,考杂文,考完杂文便是诗赋,最后便是策论。

    等所有题目都用稿纸写完,他再检查一番,全神贯注抄入试卷中。

    两天过的很快,许芷萱一早便安排了大夫跟着,就在马车里等着相公出来。

    沈子昂身体本就不好,还有孟平那个倒霉蛋。

    万一两人真生病了,也好马上治疗一番。

    表明院试结束的打更声一响起,考棚大门敞开。

    童生们一个个脸色蜡黄的出来,有的还站不稳,踉踉跄跄活似喝了酒一般。

    许芷萱亲眼看着一个年过半百,满头银丝的考生拄着拐杖颤颤巍巍被人扶出来,刚出门,‘啪’的下,直接栽倒在家人怀里。

    周围人那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搞的许芷萱:……

    完蛋,本来提着的心更忐忑了。

    她立马吩咐武大、武二注意着子昂和孟平的身影,别真倒地上,在人群里,发都发现不了。

    沈子昂还好,只是感觉眼睛涩的慌,身体被饿的疲软了些。

    院试规定了一个考生的出恭次数,除非特殊情况,不可增加。

    因此他只能少吃少喝,甚至尽量不吃不喝。

    毕竟每年因着不适应院试里的吃食而闹肚子的考生,不在少数,他必须谨慎些。

    “姑爷。”

    武二率先发现人,将人扶进马车。

    许芷萱让翠环把备好的温热清粥端上来。

    “辛苦娘子了。”

    沈子昂接过,慢慢喝着,握着阿芷的手,嘴角浅笑,满是安心。

    大夫等这夫妻两人说了会悄悄话,才上车诊脉。

    他摸着胡子笑道:“这位童生少爷,身体康健,只是用神过度,好好调养几日便好。”

    许芷萱点点头,示意翠环给些银子,随后道:“麻烦大夫了,等会可能还有一位考生需要您看看。”

    大夫颠了颠手中银两,笑眯了眼,这位夫人可真是大气:“小姐放心。老夫自当尽力。”

    反正从这院试里头出来的考生最严重的也就中暑晕了,开些药,休息几日便好,这钱铁定够了。

    可能还会剩下大头,到时候全落入自个口袋,大夫想想就开心。

    当然这种开心,也就只维持到他初见到孟平的那一刻。

    之后便全是苦着张脸。

    大夫:……

    有句脏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这确定是从考院,而不是从垃圾堆出来的?

    这浑身臭味熏的他都要窒息了,还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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