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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滚。”

    贺予怒极反笑,叫住他:“谢清呈。”

    “……”

    “你别那么意气用事,考虑一下我说的话,整个沪州现在除了我,没人敢收留你。”

    谢清呈蓦地回过头来,神情冰冷异常:“你给我听清楚了,我哪怕饿死,都用不着你来同情。”

    “那你打算怎么办呢?每天蜷在你的蜗居,吃泡面?”

    他正无比讥讽又怨恨地俯视落魄的男人,忽听得背后一个出离恼火的声音,紧接着一个重重的东西就砸在了贺予的后脑勺上!

    “你怎么不去死啊贺予!神经病!”

    贺予被砸得极痛,原来又是一只厚重的坡跟女鞋。他眼神阴霾,一回头看到谢雪怒气冲冲地奔过来。

    他和谢清呈都惊到了。

    有一瞬间谢清呈的脸色变得极其苍白,贺予也没好到哪里去,他们俩私下再怎么恶心对方,也没打算把两人之间的丑事抖到人前。尤其不想被身边的人知道。

    但谢雪跑得近了,他们俩看到她愤怒却没什么惊讶的表情,知道她估计来得也不久,或者贺予说那些肮脏下流话的时候,下意识压低了声音,所以她没有听见。

    光是她听见的内容就足够她愤怒了。

    什么蜗居?什么整个沪州只有我敢收你?

    如果不是她今天亲眼所见,她根本不会相信贺予能和别人说出这样的话来,不相信贺予会有这样衣冠禽兽的一面,更不相信她哥和贺予之间的相处还会有这样的模式。

    她原本就因为谢清呈最近的遭遇伤透了心,护哥宝的心态完全被吊起来了,此刻见贺予都对谢清呈变了态度,这样落井下石,她再也忍受不住,一把扯开贺予,双手张开拦在谢清呈面前,眼睛里好像会烧出个火焰山来:“不许你顶撞我哥!!”

    “……”

    贺予看着她气吞山河的样子,一时无言。

    她到底以为她有多大的斤两?

    从前他让她,护她,暗中欺负她却又无时无刻不在帮她,所以她才能在他面前耀武扬威,不知天高地厚。

    可如果他不在乎她了呢?

    收拾她不比碾死一只蚂蚁要难。

    她敢拦在他面前,拿东西砸他,和他叫板?

    贺予简直觉得有些可笑了。

    但是,谢雪终究是谢雪,哪怕很多事情都是他自己的慰藉幻想,她也是一直以来对他最好的那个同龄人,他的心从剧痛到麻木,至今日似乎再无更多期待,可他到底不会真的对谢雪动手。

    贺予只是近乎冷漠地看着她,唇角扯了扯,冷漠里又带上些讽刺。

    “你不识好人心么?我这是在帮他。”

    “你帮什么啊你!你就是在冷嘲热讽!我都听见了!”谢雪像只炸了毛的母狮子,用贺予从未见过的凶悍,怒喝道:“你为什么忽然这样对他?你也信了外面那些流言蜚语是不是?我告诉你贺予!你用不着恶心我哥!他停职就停职,我们家还有我呢!他哪怕不工作,我都可以养他!”

    “……”谢清呈看着她的背影,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他大老爷们惯了,很少会对妹妹说任何的软话,也不太习惯于细细咂摸亲人之间的温情。但这个时候,有种软洋洋的东西还是在他坚实的胸腔内蠢动起来。

    贺予抬手摸了一下自己还在隐隐作痛的后脑,幸好没被砸出血。

    他阴郁地看了谢雪一眼:“你那点实习工资有多少?够你买烤串的吗?”

    谢雪铆足劲:“要你管!你怕是有什么大病!大不了我不吃烤串!这辈子我都不吃烤串也死不了!你走开!”

    见贺予盯着谢雪,眼神愈发不善。

    谢清呈把谢雪拉了过来,谢雪还在情绪激动地咒骂:“有俩臭钱了不起啊!有钱了不起是吧?啊?!就知道羞辱人!你信不信我这学期让你挂科!综合日常我给你扣到零分我!你以为你谁啊贺予!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有病这么渣!神经病!渣男!”

    神经病在贺予这儿几乎就是龙之逆鳞,更何况出之谢雪的嘴,就更加诛心。

    贺予神情比刚才更阴冷了:“你再骂我一句试试。”

    “她就算骂你一百句,你能把她怎么样。”

    说话的却是谢清呈。

    谢清呈把谢雪拉在自己身后,逼视着贺予,声音不响,语气却极冷硬:“有我在这里,你能把她怎么样,贺予。你想怎样他妈给我试试。我今天弄不死你我和你姓。”

    “……”

    “你不要忘了,我现在无父无母无妻无子,名誉对我而言也不重要。除了谢雪,我没什么可在意的。你要敢动她,我就跟你玩命。”

    贺予:“……”

    谢清呈安抚了女孩两下,眼睛却仍盯着对面的那个青年。

    “上车,谢雪。”

    谢雪还气得要死,不依不饶的:“贺予你妈的——”

    “不要说脏话,上车。”

    “……”

    谢雪被硬塞进了车内。

    谢清呈砰地把副驾驶的门给她关上了,抬眼再次看向贺予,锐利的目光从眼中转到眼尾,瞥过去,桃花眼上浮,落拓成一个再鲜明不过的三白眼。

    他就这样白了贺予,然后绕过去要往驾驶位走。

    走到贺予身边时,贺予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谢清呈,你……”

    “我最后和你说一遍。”谢清呈一字一顿,“你立刻从我眼前,给我滚。”

    他说完猛地甩开贺予的手,走路带风上了车,狠拍了一下方向盘,喇叭发出刺耳的长鸣。

    贺予在车窗外阴沉着脸,目光下垂,看着里面的人。他嘴唇动了动,似乎在外面说了些什么。

    谢雪想降下窗户骂他,被谢清呈制止了:“不用理。”

    谢清呈目光冷的可怕,他不再看贺予,对谢雪说:“回家。”

    第62章 真香

    兄妹俩相依为命,在贺予面前走了。

    他和哥哥闹翻,和妹妺也没好结果。

    贺予阴沉了很长一段时间。

    尽管他不愿意承认,但他好像和其他人从来都没有太紧密的关系。甚至连和他的父母,弟弟,都淡得像是白水。

    只有谢雪和谢清呈,曾与他来往最深。

    他好像连在欧洲时,都没有现在这么不适应过。

    因为那时候谢雪只要生谢清呈的气,就会找他打电话,小小地吐槽谢清呈的独裁专制,两人一起开着玩笑说一会儿,贺予心里的某种块垒,好像就能在这种对话中被慢慢宣泄掉。

    实在闷得慌的时候,他还会发个仅谢家兄妹可见的朋友圈,佯装头疼脑热。

    他知道只要自己一发此类消息,谢清呈就一定会出于职业本能,回他一句“吃药。” 然后他就可以理成章又无比高傲地回复“没事。” 那他的内心就更痛快了,神经病都在短期内不治而意了似的。

    但现在,都行不通了。

    贺予开始在这样的寂寞中,习惯于上网搜谢清呈各种的消息,真的假的他都看。

    他发觉自己虽然是个黑客,但却远没有那些网友那么会丧病地扒人。他居然知道了很多以前不知道的事情。

    如谢清呈读初中时居然经常打群架。

    比如谢清呈父母去世后,他居然曾经休学过一阵子根本不回家,妹妹也不管,好像独自去了燕州,同学听说他还在那时候好像去过什么夜总会鬼混,后来出了点事,不知为何大半年都音讯全无。

    当然还有一些一看就很假的,说谢清呈爸妈是黑警,谢清呈其实是黑帮老大。

    除此之外,事情还越演变越离谱了,谢家兄妹的各种私人信息被泄露得越来越厉害,谢清呈的照片也越来越多,那天在陌雨巷外被人拍的,走在路上被人拍的,和谢雪吃路边小店被人拍的…… 甚至还有从他同学那边弄来的校园照。照片上少年谢清呈侧着脸,神情严肃,看得出从小就不怎么爱笑。

    贺老板把这些照片一张-张地全部保存下来笑纳了,作为友情回报,他把那些人的信息端一个一个都黑掉,还设置了一个在线木马。言论上的事情他没兴趣管,但只要传播谢家兄妹的照片和私人信息,他就让对方电脑瘫痪手机死机。

    爱德华贺予为此编写的病毒程序指令是:传播此类内容设备格盘,发布此类容设备程序全启,直至烧掉电板。

    没人能在互联网信息领域和他撒野,他是在国际排行前五浮动的大黑客,甚至在技术上长占过第一,因为他不犯案,不闹事,只是黑着玩,才于暗网综合排在前五。

    但毋庸置疑,他在这方面手段堪称恐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没一个能和他真正实力对打的哪怕广电塔案的那个黑暗组织高价雇佣的黑客都只能被他碾压当时他们手里有正版设备还能被贺予用盗版不完全设备拦截,要不是后来用了视频分散他的注意力,可能最后他们只能跪下来哭着管他叫 edward 爸爸。

    只要进入信息领域,那就是贺予的天下。

    但黑客老师的尊严没能维系太久-对,计算机系统安全是没人玩的过他。

    可他没想到网友的言论有时比他的技术更缺德——贺予干干脆脆断掉了所有传播链后,再刷微博时,突然看到了这样一种说法:“大家发现最近那个病毒了吗我们发现了问题,好像只要传过谢清呈私人信息的都他妈中招了!谢清呈是不是个黑客啊! “太可怕了吧这个男的。”

    “我感觉应该不是他,但肯定是他身边有人。”

    “肯定有人啊!之前广电塔不也是黑客作案吗?谢清呈肯定和顶级黑客有关系,你看现在网上干净净,一点他的私人信息都没了。

    “天,那谢清呈还挺有手段的,没准是他哪个小情人干的,之前不是传他是 gay 吗?黑客多半都是年轻男人搞不好就是医为这个他才保护他,他小老公看不得他被肉。” 贺予:“……”

    他本来想当没看到的。

    网页都已经退出去了,想想又不甘心,还是返回去在那条“小老公”的高赞微博下面回复“放你妈狗屁。” 恨恨地点了出去。

    他才没有保护他,谢清呈那样欺骗他,看不起他…他还刚和谢清呈吵完架,被他和他指着鼻子骂成那样,他又不犯贱,为什么要帮他?

    他也不是谢清呈小老公……这什么恶心称呼。

    贺予心又堵了。

    他觉得自己被刺痛了。

    实话说,他确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费这个心思,做这样的事情。

    而且他最近依然常常想起那段床事。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左手手腕,上面隐约还有当初文身失败后的伤疤,浅淡的褐色。

    谢清呈手腕上也有文身,细瘦的字体绕在腕上像链子像蛇。

    在谢清呈难耐地反抓住床单时,他曾扣住过谢清呈的手,两个人的手腕厮磨相蹭,十指热汗涔涔地交扣时,那文身仿佛要把他们的手紧绕在一起不离分。

    贺予又被自己恶心到了,他摇了摇头,打开抽屉吃了颗药,开始思考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让他洗个脑催个眠,把这段记忆给删掉。

    真是太荒唐了…… “妈呀,累死我了。”这个时候宿舍门忽然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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