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韫启看了他一眼,把拿起来的衣服丢回去,显然是同意了。

    黎非凡刚出了一身冷汗,本来想去冲个澡,但是被霍韫启阻止。

    “就这么睡,半夜洗澡容易感冒。”

    所以他又放弃了这个打算。

    和以往黎非凡嘴上逗着让霍韫启和自己睡不一样,俩人真正躺在一张床上了,才发现霍韫启这人存在感特别强。

    黎非凡和他待在一个房间也不是一次两次,知道他睡觉属于比较安静的那种,但是同一条被子之下,即使他们中间还隔着能睡下一个人的距离,黎非凡也能感觉到身侧的热源。

    关了灯那种无形中的存在感像一把小刷子在心里挠。

    黎非凡就挺奇怪,他以前也不是没和哥们儿在一起躺过,但感受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黑暗里霍韫启突然开口:“一直动,是还在想晚上的事?”

    黎非凡都不知道自己一直在动。

    开口就说:“没有,我在想你肾应该挺好的。”

    空气中诡异地安静了几秒。

    最后,霍韫启:“我肾好不好你不用知道,一做梦就大汗淋漓倒是看得出你身体虚,好好睡,别再乱动了。”

    黎非凡:“……哦。”

    操,哪个男人愿意被人说虚啊。

    黎非凡也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但他稀里糊涂居然很快再次睡了过去。

    而且也没再做什么乱七八糟的梦。

    第二天醒来房间里已经没有霍韫启的身影。

    他下楼吃了早饭,碰见了没精打采的盛禾,想到昨天晚上这小姑娘被吓得惊声尖叫的样子,一边想着作孽,一边说:“闺女,还怕呢?今天带你出去兜风。”

    盛禾怏怏看了他一眼,居然还配合他。

    “不行爹,二爷交代了你今天要看医生。”

    黎非凡差点忘了这茬。

    他以为是像之前一样去医院,结果不到半个小时,家里来了个穿白卦的老头儿。

    提着个医药箱走进来,笑眯眯的样子。

    见着他就说:“小二爷亲自请我出诊,我还以为是哪家高寿长辈,倒是没想到病人是个长得这么不错的年轻人。”

    兰姐陪着进来的,身后还有迟靳和成予南。

    这俩人估计是来找霍韫启,迟靳见着黎非凡也说:“之前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么个毛病,连祝老前辈都请来了。”

    兰姐替他解释:“祝老是以前老太太的家庭医生。”

    难怪这人提起霍韫启像提起小孩。

    “您好。”黎非凡朝人点点头,“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老人摆摆手说:“当年霍老太太受这毛病苦痛挺多,我也是医术有限,顶多能让她的身体好转一些,始终没办法根除。二爷如今还肯信任我,也是我的荣幸。”

    兰姐请老医生屋里坐。

    一边感慨说:“您都退休好几年了,我也实在没想到二爷会请您出来。”

    祝老笑声中气很足。

    “能出门走走也挺好的。”

    兰姐带着人先一步进去了,黎非凡还留在原地。

    迟靳上下看他,迟疑:“你这不严重吧?”

    “谢谢,昨晚活在阴间,但愿不严重。”

    迟靳哭笑不得,“昨天晚上的事儿我们听说了,我妈一公司女老板还天天求神拜佛呢,霍家这种事见怪不怪了。”

    黎非凡不想和他继续这个话题,看了看他俩,“你们怎么来了?”

    “有工作上的事找韫启。”迟靳说。

    他身后的成予南从进来就是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大概是上次在电话里不怎么愉快,他们谁也没先一步跟对方打招呼。

    “你问福叔吧,早上就没见着他人。”黎非凡说。

    迟靳点点头,“那我们先过去。”

    迟靳说完成予南先转身,这让他原本放在身侧的手在黎非凡眼前晃了一下。

    “等等!”黎非凡突然出声。

    两个人同时停下来看着他。

    黎非凡皱着眉指了指成予南,“你手举起来给我看看。”

    成予南蹙眉扫了他一眼,但还是把手拿起来。

    一个白晃晃的素圈银戒指正好套在他的拇指上。

    黎非凡心里已经惊涛骇浪了,还是很平静的问了一句:“这戒指哪来的?”

    “这个啊,不值钱。”迟靳直接替成予南回答,说:“还是好几年前我们几个去国外在一个路边摊上买的,奕轻付的钱,他挑了这么个破戒指一直戴到现在。”

    我们几个,听这话黎非凡就知道都有谁。

    戒指和书奕轻有关那成予南自然很看重,也就不会存在被替换的可能。

    但成予南不至于这么早就死啊。

    黎非凡自顾自想,上次爆炸霍韫启都没事,那这次说不定也只是什么错误衍生画面。

    成予南见他脸色不对,终是皱眉问他,“有问题吗?”

    黎非凡摇摇头。

    “没什么。”

    停顿两秒,又像是良心过不去,“最近别去一些犄角旮旯的地方吧,不安全。”

    对面俩人:“……”

    黎非凡:“算了,当我没说!”

    他觉得自己现在也挺阴间的。

    像神棍。

    第33章

    祝老是很传统的中医, 他会号脉,还会扎针。

    黎非凡坐在桌子边看着那一排长短不一的银针觉得自己实在是笑不出来,勉强扯了扯嘴角说:“我感觉我现在挺好的, 要不您随便给我开两副药我试试再说?”

    老人抬头扫了他一眼, 笑了。

    “年轻人勇敢点。”

    黎非凡:“……我挺勇敢的。”

    “扎银针不会很疼。”老人被他的神情逗乐, 一边抽出半个巴掌长的银针一边说:“你和当年霍老太太的情况不一样, 并没有任何器质性病变的征兆,更多的是和精神压力大、自身情绪有关,所以中药调理辅佐针灸治疗对你效果更佳。”

    兰姐在一旁听得脸色凝重。

    闻言就说:“他这种情况以后会加重吗?”

    “你要这样问我肯定没办法跟你保证不会加重。”祝老一边捏着黎非凡手上的穴位, 一边透过快要掉到鼻尖上的老花镜看着黎非凡, 语气意有所指,“一旦涉及到心理问题那再好的医生都只能治标, 他不治本。气血不足, 焦虑、抑郁,长时间伤怀, 想得多情绪过于激动都会对一个人的心理产生巨大影响,年纪还这么轻, 看事情要看开啊。”

    黎非凡一整个尴尬住。

    尤其是看见盛禾看他像是他马上就要死了,连兰姐眼睛都泛红的时候,转身看着兰姐无奈说:“兰姐你这是干什么,你看我像是会焦虑和抑郁的人吗?”

    说完又对着面前的老人道:“祝前辈, 虽然医生都习惯把三分险情说成七分,但你吓人可不好, 我自己什么情况我还是知道的。”

    中医西医的结论一致, 证明还是有一定道理。

    可他的存在本身就没有道理。

    他穿书进来的, 虽说也为自身情况头疼过, 但他也真没觉得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情。

    他都能心安理得接受自己作为男人却要完全依附另一个男人的事实, 坦然面对这个身份带给他的一切麻烦,应付那些看似无厘头却接二连三的狗屁剧情。

    黎大少爷眼里,反正过不过都是一天。

    那还是得继续过。

    “那你也是思想包袱过重。”兰姐不满意地看向他。

    继续紧锁眉头道:“你要是再继续这样,我就告诉了二爷,从今往后你也别天天出门了,一天到晚就留在这园子里陪我们这些老老少少好了。”

    黎非凡头大,“我什么就这样了?我什么都没做吧?”

    “你还没做,我就没见你消停过。”兰姐没好气说:“早前二爷没让你去集团,你自己说说你有几个时候是老实待在家里的,现在跟着出门了,二爷公司忙你跟着转,二爷都待在屋里了你还和霍七捣鼓着你自己那些事,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平白无故被教训了一顿。

    黎非凡又没办法跟人说明,他这心悸根本不是因为劳累,更不是因为自己情绪上有问题。

    虽然他也没摸清头绪,但总归他是个正常人。

    所以只好对着兰姐说:“男人最重要的不就是事业。”

    “那你也得有命忙事业。”

    “严重了严重了。”这下连祝老都出来帮忙搭腔,对着兰姐说:“天天关在屋里的确是不利于调养的,保持身心愉快最重要。”

    黎非凡去拉兰姐的手,“好了好了,别气了,生气老得快。”

    “我看你还是觉得没人治得了你。”

    “不能,兰姐那是一治一个准。”

    “贫吧你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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