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栗本来秉承着“沉默是金”的原则,不太想搭理他,听了这话末了还是没忍住自己的好奇心:“什么病?”

    “相思病。”

    “…………”

    男人静静地解释:“看到我喜欢的人,或者跟他说了话,我就会很开心,像是心里被灌了一罐蜂蜜,看什么都是粉色的,只想把我的一切分享给他。”

    “正相对的,我一旦见不到他,就会很焦虑,甚至会想采取激烈的手段困住他,让他从此只看着我,我会变得很……很不像自己。可对待除了他以外的一切东西,我并不这样,我从来不在乎其他任何人事物。”

    与他说话内容截然相反的是他的语调,冰冷而克制,像海底之下的冰山,只露出一角峥嵘。

    “我在梦里对他做过很多很多的事,也都将我的幻想说给他听,可现实却是我无法见到他,只能通过某些手段与他进行文字上的交流,最近连这些交流都变少了,这让我不太开心。”

    ——也正因此,哪怕他因为进入副本世界而需要付出一些代价,他也愿意进来见对方一面。

    托萧家的福,萧栗对感情这方面的事不太擅长,某种程度上,他甚至有点社交障碍。萧栗低下头像觉得热般地卷起袖子,露出一截纤细的手腕,堪堪搭在桌子上:“这里是医院的急诊大厅,不是心理诊所。”

    男人不易察觉地在他那截手腕上凝视了两秒——

    萧栗本身肤色偏白,那截手腕就跟玉雕的一样,甚至隐约能够看清上面的青色血管,叫人不自禁想象着里面流淌着的汩汩血液。

    男人再开口的时候声音就更低哑了,他理直气壮地说:“但我的思想状况急需矫正,是你说的。”

    他好像生怕萧栗生气似的,又用手指在桌上敲了敲,借着这个动作,大方地看着少年露出的手腕,再延伸向上——萧栗今天穿的衣服也是白色的,配上白色外罩,整体充满了禁欲感。

    “你不会想知道我在想什么的,但我可以告诉你,萧医生。”男人语速轻快,“我想顺着你露出的手腕关节摸上去,然后脱掉你的白大褂,就按在这张桌子上做。”

    “你穿着白大褂还是不穿都可以,换我穿也行。”

    “但如果你是我的病人,我不会让你走出病房。”

    萧栗:???

    他顺着男人的话看向自己的手腕,又将卷起的衣袖给放了回去——他又想了几秒,伸手把散开的白大褂在胸前拢了起来。

    “我将我的病情告诉你了,我的医生,你对我有什么建议吗?”

    萧栗选择性忽略了他对自己的称呼:“……我建议你脑子不用的话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我没让你找我矫正,我不会心理咨询这玩意儿。”

    男人眨了眨眼,他往前凑近了一点,忽的低笑道:“但你就是我的病因,只有你能矫正我。”

    他顿了顿,笑意更浓:“或者是,加重我。”

    男人笑起来的声音很好听,放到外界绝对可以苏倒一片人——但萧栗却没有动摇的神色,最起码表面是这样——他经历了黄段子的千锤百炼,已经能够无视这种话,他看着面前的男人,突然开口:“为什么不让别人看你的脸?”

    有下午无头女鬼搭配鬼人头的前车之鉴,萧栗已经脑补了男人的身体一本放大的小黄本当做头,这本头人身的诡异画面令他表情都古怪了起来。

    男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能从少年的表情里窥见一二,他沉默了三秒后才用了一个反问句:“你想看?”

    萧栗总觉得这句话是个陷阱题,下一句绝对是“想看就亲我一下”之类的要求——小黄本跟他也算是朝夕相处的半个朋友(?)了,萧栗对它也算是了解,那就是不想透露的事绝对不说,凡是能够诱惑到萧栗的东西,它都会试图推销自己的吻。

    因此萧栗没说话。

    男人便接着道:“但你想也不能给你看,最起码现在还不行。”

    萧栗:“为什么?”

    “因为你还不喜欢我。”男人的声音从进来以后其实一直带着很淡的柔软之意,可唯有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忽的就沉了下来,“不考虑治治我么?医生,也许你爱上我以后,我就不药而愈了。”

    萧栗侧过头打量他几秒,这一次,他很真实,也很言辞恳切地说:“你真的认为有人会爱上一个永远看不到脸,而且大部分时候是小黄本状态的人或者鬼么?在你眼里,我长得很像恋物癖吗?”

    男人:“……”

    他迟疑了三秒:“你的意思是,你看见我的脸以后,就会喜欢我了?”

    萧栗:???

    举一反三可不是这么举的。

    他立刻反驳:“我不是,我没有,你别曲解我的意思。”

    男人没说话,他看着萧栗默不作声,似乎有点失落。

    当他沉默下来,其存在就是一种无形的压力与威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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