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又不是每天都过来,没人能同他抢关注。

    这么想着,他还是计划在长大并且羽翼丰满之后去查查亲爸的事,看看这混球姓甚名谁混得咋样,踹了母亲之后到底看上了谁……

    结果没等他能独当一面,后爸就建议他留洋,出去看看外头的风景,涨点知识和见识。郁海不想去,他知道自己一旦点头至少要出去好几年,这么长时间不与母亲见面这是没法想象的。

    他是这么想的,也这么说了,说不要跟母亲分开。

    那晚,母亲与他长谈一夜,说南省在世界版图上只占了一点点,而外面河山壮丽景色美好,母亲说他留在家里只会浪费天赋消磨意志,雏鹰应该展翅搏击长空,去广阔天际翱翔。

    从出生以来,他从来没同母亲分开过,听到这一席话的时候,郁海是迷茫的。

    心想自己现在也很勤奋刻苦,舅舅说他在医道上是难得一见的奇才,他早两年就可以独立给人看诊,在省内已经小有名气。郁海知道母亲的心愿,希望他做个正直可靠的人,他时刻铭记于心,很早就为自己树立起目标,希望能学贯中西,取各自精华。

    一个有医德和仁心的好大夫能挽救许多人,但是郁海并不满足于此,他希望能攻克那些疑难病症,不止想救一个两个,他想救更多人。

    他跟着时清舅舅学中医,跟着安平堂舅学西医,他觉得自己一步一步走得很踏实,正稳步向前,却被母亲劝导说,希望他能出去看看,看看外面的世界,真正的了解西方医学。

    假如是其他人说的,郁海可能不会听,听了也不会采纳。

    可这番话出自母亲之口,那时候郁海十六岁半,他蹲下来满是孺慕看着自己的母亲,问说:“您觉得我应该去吗?您希望我去吗?”

    母亲三十多岁了,然而岁月并没有在她身上留下多少痕迹,她看起来还很年轻,她一身药香,温婉动人。

    就像之前很多次那样,母亲伸出手来摸摸他柔软的发丝,手指顺着划下脸庞,她笑着,温声说道:“儿子你应该更独立更坚强一些,你得用自己的双眼去看看这个世界。”

    那时候,他有些委屈,问:“您舍得我远渡重洋?”

    母亲还是笑着的,但是眼中有泪光,她说:“你离开一天,我就会很想你;离开一周,我会非常担心;离开一个月,我可能会后悔为什么要送你出门……可我希望我的儿子能够锻炼出更广阔的胸怀以及更坚强的意志,你不是乖乖巧巧跟在妈妈身后的小男孩了,你不能只听妈妈告诉你那些,得学着用自己的双眼去看这个世界。”

    那时候他似懂非懂,本来还想为自己争取,就听见母亲说:“妈妈哪也不去,就喝着清茶闻着药香等你学成归来。”

    郁海这辈子最不能拒绝就是他母亲,他不想出国,只要想到外面全是红眉毛绿眼睛的洋人他就别扭,在想到会有很长时间见不到母亲,他还没走就已经惶惶不安。

    感觉一颗心是飘起来的,落不到实处,到离家的日子,提着母亲为他准备的皮箱,郁海甚至迈不开步子。

    他盯着母亲看了好一会儿,才咬牙转过身去,一步一步走向未知的未来。

    在国外这几年,他逐渐明白了母亲的良苦用心,从前的自己只是个没经过风浪的小少爷,母亲是他的依靠,家是他的港湾……迈出这一步,站在陌生的国土上,满眼都是洋人,听的都是洋文,所有的一切对他来说都很陌生。因为没人可以依靠,郁海逼迫自己成长起来,成为自己的依靠。

    他遇到很多困难,遭遇过不公,被挑衅,被奚落……每一次,只要看到临走前同母亲合拍的照片,母亲的教导就回响在他耳边。这些话总能将他从迷惘以及困惑之中拉□□,这时候,郁海才知道,母亲比他以为的还要聪明睿智,她传授给自己许多人生哲理,她总是对的。

    人都排外,可哪怕用最挑剔的眼光来看,郁海也实在优秀,总有人好奇他的成长经历,每当这时,他都会说:我的母亲是这世上最聪明睿智的女性,她是我的人生导师。

    郁海饥渴的吸收着学校教给他的知识,他用最短的时间学成归来,想起多年之前,他提着皮箱走出家门,母亲眼含不舍站在屋檐下,那时他总觉得自己是大人了,其实只是个爱逞强的男孩儿。

    那时候,每天都感觉慢,离开母亲的日子里,时间嘀嗒嘀嗒走得可真慢……如今想想,离家好像就是昨天,其实都已经好多年了。

    郁海看着平静的蔚蓝的大海,嘴边漾出笑意,跟他一起返乡的同学互相交换一个眼神。

    不用说一定是想到他母亲了。

    看合照就觉得很美,十分温柔,不知道本人是不是比照片上还要出色。

    “还有一天轮船就能到港。”

    “是啊,还有一天就能回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还没完,有个下篇,明天上午更吧。

    ☆、第69章 民国那个反派妈

    轮船到港,郁海顺着拥挤的人潮上岸, 双脚踏上平地那一刻, 他一贯平稳的心跳都加快了一些。

    提在右手上的还是当年那个皮箱, 而他的左手, 正压着心脏的位置。噗通噗通是对故土的思念, 也是迫不及待想要见到母亲的心情。

    跟他一块儿回来的同学有的开怀大笑, 有的就在港口吆喝出声,他们在发泄留学这些年的憋屈与苦闷, 回来之后,整颗心都踏实了, 整个人也焕发出活力和生机。

    在学校的时候,他们从来都很低调,行事也是小心再小心, 生怕闯下祸事求救无门。

    “回来了!可算回来了!出国的时候想着总算能脱离我爸的掌控, 怎么也得过几年舒坦日子,到那边才知道, 在外头有什么好?人指着鼻子骂你你得装聋, 读几年书就装几年孙子!还是回家来自在!”

    就有人捶了他一下:“就这话你说了一路, 别婆婆妈妈的, 回去吧!”

    同窗几个好友相互道了个别, 本城的就准备回家, 不是本城的还得往火车站去。郁海就得转车,这段行程又费了他大半天时间,蒸汽火车停靠在南省车站的时候, 天都要黑了。他从火车站出来直接坐上黄包车:“去郁家大宅。”

    拉车的还愣了愣,才点头说好嘞您坐好了。

    这一路,拉车的都很好奇,好几次想搭话,结果憋到郁家门前才问出来:“先生您是这家的少爷?”

    郁海略一颔首,跟着数了几个铜元给他,拉黄包车的没急着走,他看着郁海扣响侧门,很快,朱漆侧门就打开了。门房正想问谁啊,看清楚来人是谁,他险些跳起来。

    “孙少爷您回来了!二老爷今儿还念叨您呢!”

    “小的给您提行李,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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