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乔福来和乔越都不怪她,还反过来安慰她,王贞娘心里才好受些许,又道:“过继来的同亲生的能一个样?”

    “这种事在皇家也不鲜见,有什么不一样?”

    乔福来也宽慰说:“贞娘你别想着是因为你咱们儿子吃了这么多苦,现在连子嗣也不会有,有个说法叫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没准就是老天爷看咱们儿子苦,才降下福祉给他,托梦教他种地。等小越封了侯,老天爷又一看,福气给得太多了,他想收回一些,这样讲是不是也说得通?这世上有多少人做梦都想封侯拜相,假如你告诉他只要绝嗣便能得泼天富贵,多数人毫不犹豫一定同意,要个儿子不难,过继便可,要封侯却得祖宗十八代积德。”

    有些事要想明白不是一朝一夕,不过听了这番话王贞娘的确好太多了,她拿手帕拭了拭泪,说:“儿媳妇那边怎么说?亲家那头又怎么交代?”

    这也是乔福来头疼的,他正要叹气,就听见乔越讲:“夏夏她学过一点粗浅医术,平常有个头疼脑热都能自己看,她时常给我诊脉,说不准早知道了。”

    乔福来:……

    那一瞬间就一个想法,老子愁了这么久,心里装着事还要保持微笑,到底图个什么?

    “小越你是说儿媳妇她知道了?她不介意?”

    乔越好像在冥思,他想了想说:“诊脉能诊出来的话,她应该就知道了,没说介不介意,只是要我保重身体。”

    乔福来想起儿媳妇进门之后同大夫商量着改过小越的药方,替换了几味药,说是选择了药性更温和更容易接收并且不伤身体的。

    这么看,她很有可能真的早就知道了。

    知道还能心无芥蒂心疼相公侍奉公婆,真是好媳妇!

    想到这里,乔福来虎着脸骂乔越说:“你小子要是胆敢对不起人老子头一个不答应,得请家法收拾你!”

    王贞娘还在心疼儿子,听了这话不依,说你胡说八道什么?

    乔福来就把他心里的猜想说了,王贞娘又是自责又是感动,她抹了把泪,说老天爷总归还是心疼小越。

    “行了,你也别哭了,哭成这样回头消不下肿儿媳妇看了又该担心。”

    “你想想,平常你咳一声她都要问好几句,前几天不过下场夜雨,大晚上儿媳妇还让丫鬟过来说降温了提醒咱们添褥子。她对我们两个老东西就跟对亲生父母一样,你双眼肿成这样她看了不得心疼?”

    乔福来说,乔越跟着点头,王贞娘有再多难过也难过不下去了。

    毕竟所有人都没所谓,就你痛得撕心裂肺,看着也怪傻。

    过程虽然一波三折,好在问题解决了,压在心里的大石头一搬开,乔福来就感觉松快不少,本来消减下去的胃口也涨回来。至于王贞娘,她对郁夏比之前更好,家里的事都由媳妇安排,从不会被别人鼓动出来扯后腿,还帮她收拾了不安分的姨娘庶女。

    既然已经十三四该说亲了,那就说!

    嫁了也好,省心!

    两个庶女的亲事还没看好,乔氏宗族里就出了个事,乔福来有个堂侄子,比乔越大几岁,他是落户在丰江县的,开春之后,丰江那边升温特别快,一个没弄好,这人就病了,本来以为是小病,他就让乡里的赤脚大夫抓了点药随便喝喝,喝了十天半个月不见好,不知怎的还咳起血来,人竟然撒手没了。

    这家老人都过了,倒是有个兄弟,兄弟家底不厚,没有说要接过侄子帮忙抚养的意思,等于说三四岁大的儿子得由寡妇自己带着,这女子软弱,立不起来,就想把儿子托给乔氏宗族,自己回娘家去,她还年轻能改嫁。

    要是刚出生的孩子也就罢了,三四岁已经知晓一些事的,很多人都不愿意要。毕竟是儿子,要说谁都看不上也不至于,有人意动,在亲眼看过之后也打消了念头。

    这孩子不知是怎么养的,瞧着又狠又戾,像狼。

    他和他病死的爹和只会抹眼泪的娘根本一点儿也不像。

    他让族里很头疼,毕竟是乔家血脉,不能说直接丢了,养着吧,谁也不愿意接,就怕费心费力供出个白眼狼。

    就有人说不如带去给乔福来看看,一则他家富裕不在乎多养个人,二则乔越一直病歪歪的,要是他哪天蹬腿儿没了,至少还能有个指望。

    这个三岁多大看着瘦骨嶙峋的孩子就被带到乔家来,领他过来的族老正想把情况同乔福来说一说,这孩子先吭了声,他直愣愣盯着乔家新夫人,嘴里喃喃自语,在喊娘。

    之前亲爹咳血死了,亲娘准备改嫁不要他,都没见他有多大反应,这会儿竟然哭起来。他眼泪啪嗒啪嗒一直掉,迈开腿儿往郁夏跟前走,就喊娘,一直喊娘。

    那模样看得人很是心酸,郁夏略有迟疑,跟着蹲下来拿手帕替他擦脸,轻声哄他,让他别哭。

    那孩子伸手就抱住她脖子,还在轻声说:“娘!我是阿荣。”

    他很小声,除了郁夏就只得刚过来的乔越听见了,郁夏没明白他在说什么,乔越听到阿荣这个小名恍然大悟。

    是那个拗口难读的里头曹耀祖和发妻生的儿子,叫曹显荣,在那本书里这孩子戏份不多,他娘死的时候他也才到开蒙的岁数,他爹对他十分严格,后来进门的夫人看起来和善,私下不是那么回事,没亲娘照拂在高门大宅里日子应该挺不好过。具体怎么回事乔越不清楚,毕竟那本书讲的是曹耀祖,在他儿子身上着墨挺少的。

    不过看他这样,总归心有不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应该很惨了。

    乔越难得有一丢丢同情心,没把这个冲上来就抱着别人老婆一阵哭的臭小子拉开。非但没拉开,还劝了一句说别哭了。

    这孩子根本不搭理别人,抱着郁夏就不撒手,怎么哄都不行。郁夏没法,只得把人抱起来,温声细语同他说话,给他擦眼泪,端温水让他喝。

    送他过来的族老还说呢,这是缘分啊!

    一个两个好像忘了臭小子有多难搞,可劲儿替他讲好话,吹嘘他可怜,爹怎么没了,娘又不要他。

    乔福来看这孩子的确喜欢儿媳妇,想来真是有缘的,他有些意动,问乔越怎么说。

    自私的想法是才懒得养个儿子,又一想,多个会体贴维护夏夏的儿子也好,不知道还要在这边待多久,有个儿子能少听点闲话。

    乔越看向老婆,让她说,喜欢就留下。

    那孩子双眼还水润润的,满是孺慕看着郁夏,一双大眼睛长在略有些干瘦的脸上,看着特别可怜。

    郁夏摸摸他的脸,点头说:“留下可以,他族谱得改,别等以后我费心费力把人养大,又出来个自称是他亲娘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w=

    ☆、第201章 农家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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