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外围菠菜的地儿,周从文知道。

    彩票店很难挣钱,所以老板都借着天时地利人和搞一些外围,这才是彩票店能撑下去的原因。

    至于里面那间屋子里有没有放高利贷的,用脚指甲想都能想到。

    虽然后世这玩意被人叫做金融创新,但本质就是让人卖儿卖女的事儿。

    “哥们,买的塞内加尔?”身边一个中年男人诧异的问道。

    “嗯,传说中的法国二队么。”周从文笑道。

    “你是钱多的没地儿花了吧,两块钱也是钱,至于这么糟蹋么?”

    “哈哈哈,志泉哥说得对,你特么就是个傻逼,买塞内加尔赢?把钱换成钢镚扔到水里还能看见个水花。”

    “你该不会是来做慈善的吧。”

    周从文扫了一眼身边的人们,微微一笑,没说话。

    “志泉哥,他谁呀?”有一个年轻人手里拎着哈啤,搂着王志泉的肩膀问道。

    “我爸手底下一个没用的小大夫,狗日的。”王志泉在远处吠道。

    “别在我地盘上闹事,想打架出去打。”老板拦住王志泉。他吃不准周从文是不是真和那名逆天反杀强者认识,而王志泉都在里屋玩,老板和他不熟。

    周从文对王志泉的狂吠一点都不在意,他笑眯眯的看着电视,汉城的体育馆里热闹的很,4年一次的世界杯引来足够多的关注。

    不知道在这盛宴之中多少人衣锦还乡,多少人倾家荡产。

    “那个傻逼买的塞内加尔赢。”

    “没长脑子的东西,要不然我爸也不会看不上他。他可倒好,到处说我爸是因为他不喝酒才看不起他。”王志泉鄙夷的看着周从文,用周从文能听到的声音说着。

    “外科医生哪有不会喝酒的,别闹了。我听人说喝的越多手术做的越好。越是难的手术就越是要多喝几杯,武松打虎还要喝酒呢,你说是吧。”

    “那是。不像那个傻逼,一杯酒就醉。”

    王志泉骂骂咧咧的发泄着自己对周从文的不满,很快,随着裁判一声哨响比赛开始。

    这场球赛在后来又被称为法国一队和法国二队之间的较量。

    再过很多年,法国归化的球员越来越多,直接变成黑人队,那是后话。

    “塞内加尔人中,我最法国化;法国人中,我最塞内加尔化。”塞内加尔历史上的第一位总统、诗人桑戈尔曾说过的话。

    塞内加尔队的23名球员中,有21人在法国俱乐部效力;而法国队的球员中,只有5人在本土的俱乐部踢球。

    甚至可以说塞内加尔对要比法国队更法国。塞内加尔队的法国籍主教练梅特苏说:“我们之间的交锋就像是法国球队迎战法国移民队,我们是主流。”

    这是一场很有趣的比赛,它像是镜子一样穿越时空,映射出未来。

    汉城上岩体育场座无虚席,为法国队打气加油的人很多,就像是小小彩票站里一样。

    可是29'19号迪奥普进球掐住了所有人的脖子。

    上一世迪奥普的进球时间周从文完全不知道,他并不疯狂的热爱足球,只是愿意八卦一下,《体坛周报》倒是每期都买,这时候的报纸还能看。

    周从文比其他人更忐忑,他生怕因为自己的到来让世界时间线产生偏差,就像是王志泉的恶心举动足足提前了8年一样。

    但一切担心都是多余的,随着终场哨声吹响,周从文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法国vs塞内加尔,0:1,和从前一样。

    估计是自己现在还只是一只小小的蝴蝶,根本无力影响混沌中的世界时间线,只能对身边的人有一些改变。

    想到这里,周从文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这样就好,估计六千万也不会睡一觉就没。

    “兄弟,眼睛亮啊!”春晓体彩的老板一直在观察周从文,见比赛结束,上来打招呼。

    买塞内加尔赢的人运气肯定好,这一点根本不用想。买买彩票、做外围的人更相信运气就是实力。

    “呵呵,运气好而已。”周从文笑眯眯的说道。

    “明天比赛你想买谁?”老板问道。

    “我对足球没兴趣,对买彩票也没兴趣。”周从文实话实说。

    第46章 手术做不下来你们就别出来了

    “真特么能装逼,不为了赢钱,你买什么彩票。”王志泉骂了一句。

    他不知道输了多少钱,心情很不顺,看周从文越来越不顺眼。

    真是没有逻辑,自己什么时候说不为了赢钱呢?

    周从文微微摇头,有些人就是这样,他可不愿意被王志泉用傻逼一样的逻辑拉下水,然后被他用丰富的经验打败。

    背着手走出彩票站,周从文加快了一些步伐。回医院值班,不能让人替自己的时间太长。

    出来了2个小时,欠了沈浪一个“大”人情,周从文心里清楚。

    ……

    ……

    省城,医大二院手术室内外满是焦躁不安的人。

    一名5岁先天心脏病、法洛四联症的小患者手术做了12个小时,但还没有结束。

    手术时间越长,风险越大,这一点所有人都清楚,包括患者家属。

    那一点点的希望渐渐破灭,家里的情绪开始崩溃。

    一个颈部有纹身的中年男人冷着脸、手里拎着一个箱子站在手术室门口。他像是一座冰山,没人敢走到他身边三步的范围之内。

    耿浩然,省城首富,大哥级的存在。

    他因为省城拆迁起家,黑白通吃,一路顺风顺水,产业遍布全省。

    今天手术的是他第四任妻子给他生的孩子,说来也怪,耿浩然之前每一任妻子都只给他生女儿,这让耿浩然极为不满。

    终于有了儿子,孩子出生那天,耿浩然在省城最大的市场摆流水席,请全省城想来的人大吃三天。

    这件事情整个省城的人都记得,并津津乐道。

    可是孩子有先天性疾病,有人说是耿浩然平时亏心事做的多了,所以殃及妻儿。

    耿浩然也很糟心,等孩子到了5岁,迫不及待的带孩子去帝都手术。

    可是耿浩然在省城猖狂惯了,帝都谁搭理他一个省城的什么首富。

    耿皓然去帝都办理住院手续后没有单间,没人嘘寒问暖,只是按部就班的排队等待手术。

    联系未果,耿浩然一气之下带孩子回到省城,在医大二院住院手术。

    法洛四联症的手术属于心胸外科难度最高的手术,而且并没有统一的解剖结构。法四是——室间隔缺损、肺动脉狭窄、主动脉骑跨和右心室肥厚的统称,也是比较常见的先天性畸形。

    一旦先心病难起来,那真是比登天还难。

    就像是耿浩然的儿子一样,手术打开胸腔一看,在场所有人都傻了眼。

    心脏外没有心包,主动脉骑跨、扭曲的像是麻花,根本无从下手。而这还不算,左侧肺动脉张友瞪圆了眼睛找了将近两个小时,却根本找不到。

    左侧肺动脉缺如?

    没有肺动脉会出现什么情况?心胸外科主任张友完全不知道,他从医几十年,先心病也做了几百例,完全没见过类似的患者。

    和耿浩然交代病情,张友主任顶着巨大的压力。对方毕竟是黑白通吃的人,自己得罪不起。

    手术漫长,参与手术的人还搞不清楚要怎么做。张友无奈,只能再次出手术室和患者家属交代病情,建议关胸。

    没办法,总不至于让孩子死在手术台上。

    虽然无法完成手术,孩子下来也活不了多久,但总能让家里人看一眼,好过死在手术台上。

    “耿先生,实在不好意思,我们……做不下来。”张友头上的无菌帽已经被汗水打湿,他小心翼翼的说道。

    一个提箱扔在张友身上,他下意识的接住。

    张友的老腰咯吱一声,差点没断喽,这箱子里装的是什么,真沉啊。

    “这里是三十万,手术成功,还有三十万。失败,你和今天上手术的人给我儿子陪葬。”耿皓然眼睛血红血红的,盯着张友一个字一个字说道。

    每个字都像是一把刀,插在张友的头上。

    我……擦!

    张友主任一下子傻了,他抱着皮箱怔怔的看着耿浩然。无菌手套和手术服的前臂上满满的血迹,映在深绿色手术服上,看着格外刺眼。

    “耿先生……”

    “别废话。”耿浩然冷漠说道,“我姓耿的一口吐沫一根钉,手术正常做。”

    “可是耿先生,手术再做下去的话我担心孩子下不来手术台。”

    “那你们就别出来了。”

    耿浩然的声音冷漠,张友听的心里发寒。他不敢和张友顶嘴,心里清楚再说下去肯定是一记耳光抽在脸上。

    垂头丧气的走回手术室,张友心中惶恐无助,越走腿越软,尿意涌上来,险险没直接尿裤子里。

    “主任,怎么样?”手术室的护士长见张友脸色铁青,知道事情不好,小声询问。

    “耿……患者家属……说,手术失败,咱们……”

    张主任哆嗦的厉害,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护士长的脸一下子沉下来,她很清楚张友说的是什么意思。耿浩然,怎么就给他儿子做手术了呢。一院、三院都往出推,就是怕手术出现问题。张友主任不怕死,结果拉着大家一起死。

    完蛋了……

    张友魂不守舍的抱着那箱子钱走进手术室。

    “主任,你拿的是什么?”

    “买命钱。”张友哭丧着脸一松手,钱箱子掉在地上。

    简单说了耿浩然的意思,手术室里一片安静,没有一个人说话。

    真特么的要了亲命,耿浩然不知道先心病的手术难度大么!况且他儿子连左侧肺动脉都特么没有、心包也看不见,做不下来才是常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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