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凯看了一眼周从文掀开的被子,见患者腹部、四肢都是红色斑丘疹,知道大概率是周从文说的那样——造影剂导致的迟发性过敏。

    “地塞米松5mg静脉注射。”

    “异丙嗪25mg静脉注射。”

    “肾上腺素0.1mg皮下注射。”

    “肾上腺素再来一支!”

    “林格液,加高糖一支,速度开到最大。”

    周从文冰冷的目光在患者和心电监护之间来回穿梭,一道道医嘱不断下达。

    “碳酸钙一支,加在100ml盐水里,快速给进去。”

    “多巴胺!”

    “有微量泵么?”

    肖凯一怔,羞愧的说道,“周教授,我们医院还没有微量泵。”

    “升压,你看着点。”周从文道。

    “好。”肖凯毫不犹豫的应下来。

    他毕竟是曾经的临床骨干力量,这种小事不在话下。

    秦教授本来应该是最忙的那个人,可是有周从文在,他似乎变成了透明人,看着周从文指挥抢救。

    看了几分钟,秦教授清楚周从文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很浓郁,但这不是年轻气盛,而是对自己的技术有着无比强大的自信。

    所以当他看见患者情况不对,直接接手抢救,周从文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5分钟后,患者的血压为70/40mmhg,脸部、嘴唇的肿胀略有缓解。

    “地塞米松10mg静脉注射。”

    虽然患者的情况似乎已经稳定住,但周从文却还是一副冷漠、专注的神情。

    “异丙嗪25mg肌肉注射。”

    “肾上腺素0.2mg静脉注射。”

    “切开包准备好,肖院长你看一眼,随时准备气管切开。”

    15分钟迅速流逝。

    随着抢救用药的不断推注,患者的生命体征被“捞”回来,监护仪的报警嘶吼声音也渐渐微弱,房间里其他人沉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又过了15分钟,随着一声悠长的呼吸,患者“醒”过来。

    患者自觉症状好转,精神渐好转,腹部及四肢皮瘆及颜面部肿胀消退,心电监护示血压126/74mmhg,心率54次/min,室性早搏较前减少。

    “没事了。”周从文淡淡说道。

    “造影剂的迟发性过敏?这也太迟了!都几个小时了?!”秦教授错愕的说道。

    造影剂里含有碘元素,大部分患者推注造影剂的时候就会出现过敏反应。

    在基层医院出现的少,这时候还没形成用造影剂之前做皮试的习惯,但秦教授见得多,患者术前还是做了皮试的。

    当时皮试是阴性,秦教授也没多想。

    可手术做了将近3个小时,术后又看周从文做了一台半手术,再加上聊天的时间,得4个半小时。

    这可真是迟发性过敏反应,真是够迟的。

    幸好患者的过敏反应表现在脸部、口唇的皮肤上,没有出现咽喉水肿阻碍呼吸等情况。

    “我看过造影剂,是拜耳新出的原研药碘普罗胺,你用的也是么?”周从文问道。

    “……”秦教授结语。

    造影剂就是造影剂,术前能做皮试已经是极限了,谁没事儿闲的去看什么品牌、什么药厂出品。

    “肖院长,看看是不是碘普罗胺。”周从文冷峻的说道。

    肖凯第一时间去核对,就像是周从文说的那样,的确是拜耳生产的原研药碘普罗胺。

    “周教授,是药物的问题么?以后我把碘普罗胺给停了,这特么太吓人。”肖凯很不高兴的说道,“还以为拜耳是大药厂……”

    “不用。”周从文淡淡说道,“运气不好,赶上了而已。碘普罗胺是拜耳公司为了避免造影剂过敏研究出来的新药,效果还不错。”

    “……”肖凯没想到周从文竟然会这么说。

    为了避免造影剂过敏特意生产出来的药也不能完全保证不过敏,这事儿还真是操蛋啊。

    他怔怔的看着患者,看着还没完全消退的口唇肿胀愣神。

    “造影剂分为离子型和非离子型,碘普罗胺属单体非离子型造影剂。这种类型的造影剂渗透压低、毒性小。”

    “……”秦教授有些懵,周从文竟然连造影剂都研究?有关于新型造影剂的原理信手拈来,侃侃而谈。

    “拜耳公司研究报道碘普罗胺所致严重过敏反应发生率仅为0.02%。”

    “0.02%?这也……”肖凯无奈的看着患者,心里感叹。

    万分之2的几率,还就赶上了,而且是严重的迟发性过敏,这叫横生波澜。

    “碘普罗胺类造影剂所致过敏性休克确切机制拜耳公司也没说,考虑可能与抗原抗体反应、补体、激肽系统激活有关,释放的炎症因子使血管通透性增加,有效循环血容量骤降及支气管痉挛、喉头水肿等。”

    “没有喉头水肿,一切都好说,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要是有,估计都挺不到我过来。”周从文淡淡说道。

    也是。

    肖凯和秦教授很赞同周从文的观点。

    如果是喉头水肿,在场的医生没一个能做气管切开的,等耳鼻喉科医生赶过来,怕是人已经没了。

    这的确是不幸中的万幸。

    第635章 那个男人

    王雪腾最近的心情很复杂。

    不知不觉中“捡到”了一个宝,自己分明没做什么,但业务量刷刷刷的往上涨,把其他大区的分经理羡慕的口水直流。

    本来东北地区在销售上属于蛮荒之地,但偏偏自己来之后业务量突风猛进。

    这都是好事,王雪腾高兴还来不及。

    可她知道自己的基础并不扎实,销售量不是分列很多散在的医生身上,哪怕偶尔有人用别家耗材,自己也并不觉得什么。

    周从文,这个名字已经让王雪腾给念叨烂了,也不知道哪个禁欲系的男人有没有耳朵发热。

    所有的一切根植于周从文身上,是这个男人正在一手推动胸腔镜的发展。

    不久前的年会上,周从文扔下一句掷地有声的话——开胸手术能做的术式,胸腔镜都能做,而且可以做的更好。

    当时王雪腾就知道,推广艰难的胸腔镜设备因为周从文的这句话,从此以后会有一个井喷式的爆发。

    那个男人,每每想到周从文的时候,王雪腾都会很纠结。

    自己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根植于周从文,这并不是一个好迹象。

    哪有小猫不吃腥的,周从文看着禁欲风满满,可这种人一旦浪起来,可以浪到不是人的程度。

    万一他对自己提出非分的要求怎么办?

    甚至都不用提,一个眼神,自己要是没理解到位的话,周从文一句话就能把自己打入十八层地狱。

    真是很苦恼啊,王雪腾心里特别愁苦的想着。

    王雪腾无比憧憬童话里的公主的生活,她也觉得未来和她在一起的应该是骑着白马的王子,过上童话里美好的生活的。

    而不是和一个普普通通的,可能是童话里一笔带过的路人,去过那普普通通的一生。

    虽然一小颠沛流离,可她心里一直有这么一个梦。

    哪怕来到社会上,被社会按在地上摩擦了两年,她依旧把这个梦揣在内心最深处,时不时的想一想。

    不用实现,只要想一想,王雪腾就会很开心。

    可是随着业务量的迅猛提升,王雪腾愈发害怕失去这一切。

    她虽然害怕,但王雪腾偶尔会“期待”,其实周从文这种人应该是自己很满意的那种白马王子——年纪轻轻就被黄老收到门下,很可能成为关门弟子。

    再加上他什么手术都能做,还是顶级水准,一看就知道前途无量。

    可惜,周从文身边有一个美的不像话、让自己连妒忌之心都无法升起的女人——柳老板。

    周从文不光自己强,身边的两个老板更是连奥利达公司总裁都不敢轻易得罪的存在。

    这种人……

    正想着,耳边传来呼哧呼哧的声音,隔壁的一对情侣又开始做运动,为爱鼓掌。

    很烦啊,王雪腾叹了口气。

    她想要改变一下,可是强大的周从文是她根本无法逾越的一座高山。

    一手带起医大二院、江海市三院,好像又跑到白水市做手术……

    王雪腾心中无可奈何,周从文还真是精力充沛到了极点。

    今天她刚出差回来,周从文打电话的时候还在魔都的机场,要不然不说下雪,即便是下刀子王雪腾也得把封堵器送到白水市去。

    跟着周从文干,还要冒生命危险……

    王雪腾又找到了一个理由。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隔壁的声音在几分钟后停下,男人喘着粗气,想来是在抽事后烟。

    终于可以安静一下了,王雪腾犹豫再三,没有拨打周从文的电话询问手术顺不顺利。

    这大半夜的,可别让周从文误会了,天知道那种禁欲系的人设一旦崩塌后会是什么嘴脸。

    还是洗洗睡吧,怎么能摆脱周从文的魔爪呢?王雪腾觉得这是一个无解的难题,除非自己什么都不想要。

    唉。

    她深深的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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