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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怕他醉酒驾车,执意要开走了他的小龟王,又让他喝完给我打电话,好去接他。张叔知道了让我不用担心,说他等会儿也去,不喝酒,会负责一个个把人安全送回家。

    有他这句话我也放心了,挥别众人,准备与雁空山和雁晚秋一道离去。

    “别走前面。”雁空山一把攥住我胳膊,拉着我往后门走,“你那个同学还在。”

    付惟还没走?

    他到底要做什么啊,我是不是自己都忘了其实有欠过他钱?不然他做什么这么阴魂不散的?

    门面房的后门是一条幽暗的小巷,空气闷热,烟味混合下水道的臭气形成一股难言的味道,在狭窄的空间内经久不散。

    “好黑…”雁晚秋在怕黑这方面还是很小孩子的,说话时环着我脖子的力道都更紧了几分。

    南普街与这条小巷呈现截然相反的两种氛围,一个热闹繁华,一个荒僻死寂,而两者分明也就隔了一排商铺的距离。

    光线不足,我又抱着孩子,走起路来就有些吃力,一时都难以落脚。

    雁空山回头看了眼我,不由分说从我怀里抱过雁晚秋。

    “当心脚下。”他十分自然地走在前头,不忘出声叮嘱。

    我跟在他后面,每一脚都跟随他的步伐,亦步亦趋,缓缓朝巷口走去。

    今天交通管制,非机动车实行集中停放,临时开辟出一块空地做停车场,阿公的小龟王就停得有点远。从小巷出来,要穿过两条小吃街才到。

    夜市有着它独特的魅力,同样的摊位,放白天不一定有晚上那样多的人流。

    往日青梅屿的夜市人就很多,今天“止雨祭”更是如此,街上摩肩接踵,每个小吃摊前都坐满了人。

    “阿山,我要吃那个蛋,看起来好好吃哦!”雁晚秋路过一个烤蛋摊,抓着雁空山衣领像勒缰绳一样要他停下。

    烤蛋相对来说没什么技术含量,就是蛋的品类很多,鸡蛋鸭蛋鸽子蛋,还有鹌鹑蛋和鹅蛋。雁晚秋要吃的是鸽子蛋,正好有两位顾客吃完起身了,我们就坐了过去。

    点了六个鸽子蛋,一份鹌鹑蛋,我和雁晚秋两双眼紧紧盯着烤炉,等待中口水都要滴下来。

    雁空山当中走开了一会儿,我以为他又去抽烟,心里还嘀咕他这烟瘾也太大了,结果他再回来时,手里拿着两份炒面和一份口水鸡。

    “吃吗?”他将其中一份炒面推到我面前。

    “吃吃吃!”我点头如捣蒜,迫不及待打开炒面盖子狼吞虎咽吃起来。

    我还在长身体,中午那块巧克力实在有点不够。

    吃着炒面,雁空山又将口水鸡打开推到我面前。我谢过他,嘴里的还没咽下又去夹面前的口水鸡。

    “吼吼吃。”食物落到胃里的满足感简直要让我热泪盈眶。

    这时蛋也烤好了,雁空山将筷子插到炒面里,去剥鸽子蛋。

    雁晚秋一个,我一个,到后来鸽子蛋都被我和雁晚秋分走了,他自己一个不留。

    鸽子蛋超好吃,半透明的蛋白,口感软糯,带着些微黏牙感,吃完口齿留香,与鸡蛋很不一样。

    我盯着快餐盒里剩下的最后一颗鸽子蛋,那样诱人,咽了口口水,夹起了丢进雁空山的炒面里。

    “我吃饱了,你吃吧。”

    雁空山低头看了眼那颗鸽子蛋,默默夹起来吃掉了。

    他虽然没说话,头上心情值却替他说了——他很喜欢这颗鸽子蛋。

    果然,鸽子蛋超好吃的,没人会不爱吃!

    “鹌鹑蛋!鹌鹑蛋!”雁晚秋双手握拳,不断敲击桌面,呐喊着心仪蛋蛋的名字。

    “好啦,给你剥。”我拖过那碗鹌鹑蛋,接过了雁空山之前的活儿。

    鹌鹑蛋有六七个,雁晚秋吃了两个就吃不下了,剩下我就都剥给了雁空山。他照单全收,和着面全都吃掉了。

    结完帐走人,没几步我们又被一个算命摊的摊主叫住。

    “等等!”

    对方身着异域风情的纱衣,脸上戴着红色的面纱,身前摆着一只透明的水晶球。

    “要算算爱情吗?”她眨了眨浓密的睫毛,对雁空山做了个wink。

    雁空山看她一眼,道:“我不信这种东西。”说着转身离开,似乎极为不屑。

    我其实还挺好奇,但他走了,我也只好快步跟上。

    女摊主带着笑的声音从身后隐约传来:“不信爱情的人,最后会被爱神狠狠报复哦!”

    我去看雁空山的表情,他完全不为所动,数值却有些不悦的成了红色。

    他刚刚的话也不是很分明。他到底是不信爱情,还是这种算命方式呢?

    离开夜市前,雁晚秋看上一支七彩风车,吵着要买。雁空山买了两支,一支给她,一支递到我面前。

    我瞪大眼,意外道:“我也有?”

    他勾了勾唇,心情很快恢复过来:“小朋友都有。”

    我接过风车,轻轻拨弄叶片,非常喜欢这个礼物,也就没有介意他又叫我“小朋友”。

    雁空山先陪我找到了阿公的小龟王,然后再与我分别,去旁边另一个机动车停车场找自己的车。

    我将七彩风车插在车头,拧动把手驶出停车场。

    回家的路并非每条道都有路灯照明,有时候钻进一条黑洞洞的小路,除了惊出一两只夜猫,还会惊起地上不知道存在多久的积水,让人发自心底地想加快速度驶离。

    快到家时,远处天空忽然爆出一丛一丛璀璨的烟火,像斑斓的花朵点缀着春天那样点缀着夜空。

    应该是十点了,听孙蕊说,海滩那里十点有烟火表演看的。

    脚下这条路已经有些年头,路灯也是跟老爷爷的牙齿一样,隔几步就要缺一个,我将小龟王的灯开到最亮,照到的范围也十分有限。

    我只能放慢速度,更谨慎地架势。

    这时,身后传来汽车引擎声,对方应该是打了远光灯,一下子照到好远,眼前立马就豁然开朗了。

    路并不是很宽,堪堪只够一辆卡车通过,我骑到边边,想让后面的车先走,对方却只是慢慢赘在后头,并不超过我。

    我奇怪地回头一看,因为灯光晃眼,差点把车开到沟里去。

    汽车喇叭声急急响起,像是怪我太不小心。随后响起的,还有雁空山在夜色里显得格外磁性的嗓音。

    “别回头,往前开。”

    我不自觉手下油门加得有点多,小心脏都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

    “你,你怎么会往这里走?”

    这条路因为窄,虽然更近却不太有车开,我以为雁空山早就从另一条路走了。

    “因为想看烟火。”雁空山语气淡淡的。

    这么浪漫的吗?

    远处海滩上的烟火表演还没结束,不时会在夜空中炸出一两朵炫丽的花火。这条路的确能更好欣赏到烟火表演,光从声音判断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说谎。

    但没关系,我心里已经认定他是特意为我绕道的了。

    长按两下喇叭,我举起一只手臂大力挥舞,迎着风笑道:“看烟火的观众,不要掉队哦,跟紧余导游,下一站您温馨可爱的家就要到啦!”

    雁空山的车就这样在后头给我打着灯,一路回了家。

    第19章 你好啊,小学弟

    暗恋,就是喜欢的那个人原地不动,而你要努力跨过千山万水走向他,一路披荆斩棘又蠢事做尽,最后还要赶在他没有转身去往别处前将爱意送到。

    结局无外乎“黯然收场”或者“终成眷属”。而无论结局如何,在决定进行一场“暗恋”的开始就该明白——它不会是全然的甜,更不会是全然的苦;喜欢是自己的,万水千山也是自己的。

    “止雨祭”结束后,日子恢复到表面的平静。说“表面”,是因为我内心更躁动了。但也不能怪我。

    难道有人能因为雁空山对自己黄了而无动于衷吗?

    不存在的。

    而在这种躁而不动的情绪下,我发现了一件让我更为焦虑的事——雁空山在准备招新员工了。

    他让文应打印了招聘信息做成立牌放在店前,要求最好可以立刻到岗的,除此之外都没有特别的限制,也没有知会我。

    虽然我只是临时来帮忙的一名小小打工仔,告不告诉我都改变不了什么,但突然看到招聘信息的时候,我心里还是有种说不出的失落。

    一种“原来我也不是很特别”的失落。

    天气书店本来除了文应还有另一名店员的,只是另一个人在七月初的时候辞职了,一时店里人手紧缺,雁空山忙到都没时间照顾孩子。

    也正因为如此,后来我说要到店里帮忙,雁空山才那样轻易就答应了,我的出现也可说是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

    虽然我不可能一直在店里帮忙,虽然九月我就开学了,但暑假还有一个月,现在招人是不是有点早?

    再者,新人招到了,我要不要主动退位让贤呢?

    怎么想新人都是来替换我的,雁空山是嫌我做事偷懒不够利索吗?

    我也不敢直接去问。被替代的焦虑,失去目标的彷徨,一件事憋在心里久了就成了心病,我开始动不动就走神。

    “棉棉,你又输啦。”

    我回过神,电视屏幕上的双人赛车比赛已经结束,我所控制的小人落后雁晚秋到达终点,相对于她那边小人的欢呼雀跃,只是矜持地朝观众席挥手示意。

    今晚和雁晚秋玩《马里奥赛车》我就没有赢过,连番失利都要让我对这款游戏产生阴影了。

    “今天我状态不好。”我放下手柄,试图为自己挽尊,“没有手感。”

    雁晚秋看了眼墙上的挂钟,道:“那我们明天继续呀,今天我先睡啦,你也要早点睡哦。棉棉晚安。”

    自从“止雨祭”后,她不知怎么就开始不叫我“大哥哥”而叫我“棉棉”了。虽然被一个萝莉叫小名感觉怪怪的,但转念一想,这样我和雁空山就是一个辈分了,倒也不错,便没有纠正她。

    “阿山,我要睡了!”雁晚秋没有戴假肢,站不起来,就跪在地上朝雁空山张开双臂。

    雁空山在整理冰箱里的过期食物。不知道是不是单身男人带娃的关系,他冰箱里塞满了各类简单加热即可食用的冷冻食品,水饺汤圆奶黄包,鸡肉牛肉鳕鱼片,塞得满满当当,两个人吃的话个把月都吃不完。

    可能是再也塞不下了,心觉不妙,他今天突然就收拾起了冷冻室。

    “已经九点了?”听到雁晚秋的呼唤,雁空山擦了擦手,大步朝这里走来,身上还残留着一丝冷冻室带出来的寒气。

    “九点十五啦。”雁晚秋被抱到胳膊上,捂嘴打了个呵欠,“棉棉总是输,我想让他赢就多打了两局,结果他还是没赢。”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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