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青的处刑定在中秋家宴结束后的第二天。

    刑堂处罚大抵都是选在早晨,正门大开,刑堂内院,左右两侧分别立着十六位司刑官,每一个都是掌刑人亲挑选的属,被他调教得个个沉默从容、冷肃严谨,跟流水线生产批发的一般。

    宁家刑堂里的公开处刑,从无小惩大诫一说,向来照章办事,立威示众,以儆效尤。

    但因为湛青犯的过错比较独特,家规里找不着与之完美对应的的惩罚条款,所以对他处罚方式的解释权,然也就归了掌刑主事。

    因为次处罚方式比从前有所不,故而观刑的规矩也临时改了改,未成年的禁止入内,女性亲族禁止不入内,不涉家族生意的宁姓族也禁止入内。

    “三不准”的规矩,把大部分无关紧要的人都过滤在刑堂门外,肃静不。

    至于尹徵父母这类从不过问家族生意的人,数十年来醉心艺术,除了固定的音乐会演外,多年来只从事音乐学院的教学工作,心无旁骛,宁家的生意是半点边都没沾过,更从不打听。所以对家中发生的大事小情,一问三不知。

    昨夜中秋家宴才一结束,他夫妻二人便连夜飞了澳洲,参加学院组织的慈善巡演,一个月内都不会回国。

    清晨六点,刑堂正门大开,庭院已然翻新,一砖一石整理得干净肃穆,这地方本就煞气重,正门两旁大的獬豸石兽左右矗立,外加内院里还左右并立着那一大排的司刑官,陆续走进来的宁家众人在门外尚且还说笑两句,一迈进门槛,便动禁言。

    家规第二条有言在先:刑堂不得喧哗,违者,鞭三十。

    至于何谓喧哗何谓普通音量的说话,这个判罚尺度……想当然,最终解释权归刑堂所有。

    偏偏宁家本代的掌刑主事为人冷漠孤僻,话得令人发指,众人然谁都不想在这上头随便犯忌。

    对别人来说是正常聊天,对他来说,就已经算是喧哗了……

    处刑时间一向严谨,早晨七点。通常,六点十分左右的时候,该来的人便都已经来了。没来的人,应该就是不想看的,再不然,就是迟到的。

    尹徵对“迟到”二字反感到极限,恰好家规也有这一条:观刑迟到者,堂罚跪

    。

    也就是说,迟到了也以观刑,但就是得跪着看完而已。

    罚的……倒是不重,至多就是丢脸,不如不来。

    但因为有这一条家规立着,所以,宁家刑堂观刑,从来都没有人谁迟到过。六点半才刚过,就基本都到齐了。

    连被龙爷刻意想办法拦住的六叔公家那拨人,脸色虽然阴沉,却也没有谁是敢踩着迟到线进门。

    偌大的刑堂正厅,一尘不染,格局简单。

    墙面挂着横匾,头供桌上镇着家规戒尺,堂上正中是掌刑人的主位,此刻这位置尚空着。依照惯例,主位左右两旁该是分别立位司刑,但因为掌刑人还没来,陪侍的司刑然也都不在。

    堂上靠左右两旁摆着放刑具的架子上,天略换了换风格,昭示着天的处刑方式与往日不。

    堂左右两边皆设座,左侧上首位是家主位,往是宗族辈的身居要职的主位,右侧依次排序是列位叔公叔伯的长者位,至于宁姓宗族本家以及其他各路宗远亲,只有后面站位,并无坐席。

    左右两边各余的八个位置是宁氏十六堂的大堂主的坐席,堂主身后则是副堂主的站位,来一位副堂主便只占左侧后方,两个都来,那就左右后方各占一人。最后,还有诸位宁姓爷身边的心腹爱将,保镖近臣,都是跟随主子前来的,不过都是随从,便只远远站在内堂靠着墙壁边上守着,左右两侧各站了三排人。偌大的刑堂,有这些人在,也不显空旷了。

    湛青衬衣长裤穿得齐整,此刻正靠着门板站着。

    他背后的那扇门,便是先前走过的,刑堂后门。他从这里开门进去,直接便是正厅,此刻那堂已经或坐或站、一群人统统到齐了——且都在等着围观他受罚。

    湛青的心情复杂,昨晚倒是睡得还好,尹徵说到做到,既不打他也没上他,放他睡了个不错的好觉。但从大早上起床他就不想吃饭,直到跟着尹徵一起过来刑堂,路上也都一句话也没说过。

    说不怯场那都是骗鬼的。这他妈什场合,想想堂坐着的那两排人,站着的不知道几排人……多双眼睛看着,这实在有点刺激太过,一想他都快要内分失调神经错乱了。

    尹徵一边系袖扣一边

    从更衣室里走来,刚换好了一身刑堂掌刑的衣裳,抬头便看见湛青贴着门板站着,也不知在想什,便只一味的走神。

    尹徵知道他紧张,湛青一紧张的时候,就爱走神。他用这种方式缓解压力。

    以往在调教湛青的时候,他总喜欢用那种有点暴力的方式打断他的走神。强迫他正视现实。

    但是天不,天,他想换个方式。

    “紧张了?”

    尹徵走过去,站在湛青面前,挡住身后的光,投的阴影刚好笼罩住两个人。

    他以手撑着湛青身后的门板,并不等湛青回答什,捏着湛青吻了上去。

    这动作利落干净,也绝不是那种浅尝辄止的亲吻方式。

    他吻得相当激烈,甚至比他在床上做爱的时候还要情色。头闯入潮湿的腔,勾引着彼此身体的记忆,明目张胆的在唤醒情欲。

    湛青突然被吻,一瞬间想到的只有一句话:这怕不是疯了吧……

    这是什时间地点场合?!!!

    他其实应该拒绝,毕竟在如此焦虑的时刻,他根本不想做这种事情。但身体被调教得很诚实,一勾搭就上套,虽然略显被动了一点,但很快就跟上了节奏。一个回合便被搞定,直接和尹徵纠缠着吻在一起。

    从另一个房间换完衣裳来的厉楠厉锐两兄弟转过走廊尽头,一看对面情形,瞬间傻眼。

    远远驻足不好意思上前打扰了。

    原本,遇上这种情况理应回避,但此刻他俩是进退为难。

    这什场合,您二位也太有兴致了吧?!

    厉楠心道……都亲成这样了,一会真爷还保持一张酷哥脸,冷静的走进刑堂正经干活吗???

    但事实证明,楠哥多虑了。

    真爷吻够了,放开湛青,无事厉楠厉锐两兄弟,二话不说,推开后门绕过屏风直接进了刑堂正厅,面不改色心不跳,脸上那冷冷酷酷的表情都没改变分毫。仿佛刚刚在门前吻那限制级画面效果的人,根本就不是他。

    湛青被吻得心旌动摇,面色泛红,魂飞九霄,先前那紧张劲倒是找不回来了。

    看见尹徵推门走了,再抬头,看见厉楠厉锐也走过来,想

    跟他俩解释句什,但是最后也根本没弄明白己还解释什来,苦恼的挠了挠头上的短毛,干脆也毫不犹豫的转身追着尹徵后面一起走去了。

    厉楠无语的看了看他弟弟,觉得方才他看见的那个鹰爷也许是假的。

    所以,那个反应看起来是……他不好意思了?

    厉锐轻吹了个哨,拿胳膊肘捅捅他哥,说道:“再这搞去,我都快要相信爱情了……”

    厉楠不客气的怼了弟弟一句:“你怎不问问爱情愿不愿意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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