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臣9

    “回禀蔺大人, 我家将军因病不能起身,请蔺大人去卧房说话。”

    蔺荀只在花亭等候了片刻,前去问话的下人就过来回话了。

    “你家将军身体可好?”

    蔺荀皱了皱眉,原来江流是真的病了吗,他还以为对方是借病表达不满呢,可他病的时间未免太长了一些吧。

    “将军当年在北疆受了不少伤,今次是旧疾复发, 一些伤口溃烂不愈,只能在床上躺着。”

    说话的下人是江家的家生子, 忠心自然不用怀疑。

    他并不喜欢蔺荀这些在朝堂上和自家将军针锋相对, 还时常挑刺的迂腐大臣, 说话的语气自然也就阴阳怪气了一些。

    “这些年了,旧伤一直没有好全吗?”

    蔺荀听了带路的下人隐含抱怨的话愣了愣, 一瞬间对江流升起了几分愧疚的心理。

    这些年他光顾着针对那个男人,却忘了他能有今天也是江家世代男丁靠命挣来的,包括江流本人,都在边疆撒过血,流过泪, 燕朝今日的大好江山,也离不开江家的牺牲。

    想当年羌族来势汹汹, 边关接连失守, 那时候江流也就十四岁,冒死去了北疆,恐怕那时候他也没想过能够活着回来, 那一场战役,带走了江家老将军和江流嫡亲兄长以及几个庶出兄弟的性命,江家其他支脉的子孙也死伤无数,蔺荀至今还记得,当年江流骑着战马,浑身缟素,带着那一口口阵亡将士棺木回城的悲怆场景。

    其实那个男人,并没有他念叨的那么可恶。

    想着今天的目的,蔺荀又愧疚了几分。

    蔺荀跟着带路的下人进入正房的时候,朝阳正好牵着女儿的手出来。

    “朝阳公主,清妩郡主。”

    蔺荀做了个揖,朝阳也带着女儿回了个礼。

    “将军正在换药,招待不周还请蔺相海涵。”

    朝阳本是带女儿过来看望夫婿的,因为蔺荀突然造访,正准备回后院避让对方。

    “公主说笑了。”

    蔺荀看了眼许久不曾公开露面的公主殿下,以及娇憨可人的小郡主,母女俩容光焕发,不像是受委屈的样子,看来坊间传闻公主和将军关系破冰的消息是正确的。

    公主也是君,江流尊重公主等同于尊重皇室,蔺荀心里舒服了几分,态度也更加温和了。

    走进卧室,蔺荀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他忍不住朝卧室看了一眼,只见卧室的圆桌旁正襟危坐着一个男人,对方嘴里咬着一团帕子,身边站着一个大夫正用匕首慢慢割去他臂膀上的一团腐肉,血腥味正是从那里传来的。

    蔺荀是个斯文人,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当即都快吓得腿软了。

    好在这会儿割肉已经接近尾声,大夫很快在刀割过的平整创口上撒上药,然后将伤口包扎起来。

    “这是旧伤了,当年在北疆的时候,将军被抹了奇毒的武器伤过,那些伤口久治不愈,基本上隔段时间,将军就要请大夫来割去伤口上产生的腐肉。”

    带路的下人在蔺荀耳边小声解释到。

    这话听到蔺荀耳朵里又是一阵心惊胆战,听对方的口吻,这样的伤口在江流身上还不止一处,每隔一段时间,他就要承受这样的割肉酷刑。

    可偏偏在今天之前,谁也不知道这个消息。

    江流没说,他似乎从来就没有要借旧伤卖惨博赏赐的意思。

    蔺荀心中的想法更加复杂了,这还是他心中大逆不道的奸臣贼子吗?

    “蔺大人今日造访所为何事。”

    或许是经历地次数多了,江流在取下嘴中那一团帕子后,就跟没事人一样同蔺荀说话。

    “我、我——”

    蔺荀支支吾吾的,出发之前打好的腹稿全都派不上用场了。

    “其实是这样的。”

    但不管怎么说,最重要的事还是不能忘的,蔺荀思索再三,换了一种更和气的说辞向江流表达了他们这一派系的想法。

    小皇帝实在是扶不起的阿斗,这大半年来他做的一桩桩事足够蔺荀等人彻底放弃他这个皇帝,因为他们都清楚,小皇帝现在都能这样闹腾,等他再大些,掌握的权力更多的时候,将会成为一个怎样昏聩的君主,或许燕朝的江山也回败在他的手中。

    所以蔺荀等人想请江流出山,废帝!

    他们的想法也很理直气壮,当年这个小皇帝是他挑出来的,现在小皇帝有问题了,自然也该有他负责。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的蔺荀忽然有些心虚,总觉得自己好像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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