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人一班, 张痕会根据训练项目不同,做不同的组合分配。

    一般情况下是两人一组, 互为对照。

    优先完成者可以先休息, 输者须得额外完成一套惩罚的训练。

    等输者完成惩罚, 甚至没有休息的时间, 立马又会开始下一轮的训练,直到所有训练流程结束。

    时绒:说句魔鬼完全不为过。

    ……

    力量专项训练上, 张痕看时绒到底是个姑娘, 最起初将她安排和另一个小姑娘白久久安排在了一组。

    时绒开开心心跟着小姑娘一起混分。

    直到某日, 先生突发奇想要来一次课堂小结,掏出了一个类似拳击测力机的东西。

    那玩意瞧着像是一块的沙包, 白白糯糯的, 看着紧实又软和。

    时绒格斗出身, 好久没练过, 看到这种东西就手痒。再加上刚刚才做完几组力量训练, 热血有些上头。

    兴冲冲第一个上场,哐叽一拳,砸得“沙包”发紫。

    张痕沉默了一下,没做声。

    包括时绒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直到龙濉上场,咣当一声巨响,砸出个蓝色来。

    全场肃静。

    齐刷刷地看向瘫在旁边,摇着淑女小团扇乘凉的时绒。

    时绒优雅摇扇的手一顿:“?”

    宴安咽了口唾沫,出声询问:“先生,请问这个颜色是怎么划分的呢?”

    张痕淡淡:“白黄青蓝紫红黑。”

    时绒:“……龙濉他的发力方式不对,没打出全力来。”

    张痕埋头在手中的册子上写写画画,敷衍道:“恩,对。明天你和龙濉一组。”

    时绒怅然:……残忍。

    更残忍的是龙濉立马黏了上来。

    那虚心好学,精神饱满的样子,像极了住在某个深海岸滩的小海绵。圆溜溜的眼睛自带闪光:“那该怎么发力,你能教教我吗?”

    时·只想回家休息的长鼻子章鱼·绒祭出了一张痛苦面具。

    ……

    速度训练上更是夸张。

    其余人都是1v1,她直接被安排1v2。

    张痕在分班测试上就看出来,时绒身法速度异于常人,偏是个懒散的性子,能只喘一口气活下来,绝不多吸半口。一个人的速度逼不出她的极限值,自然要用两个人。

    ……

    托张痕的福,白亦近几日收获了一个作息规律,格外乖巧的好徒儿。

    她泰半的精力被生生消耗掉了,没心思出去作妖。一下课就直奔家里,沐浴过后打打铁,温温书,然后准点上床睡觉。

    不像从前,夜半还时不时心血来潮,隔着一道薄薄的木板同他唠嗑。

    ……

    绒崽上进了。

    身为师尊,白亦自然乐见其成,为她安置好除了学习以外的任何事情。

    时绒清晨醒来,便听到他在外头嘱咐许谷:“马上要入秋了,小姐的被褥得换上厚软些的。要云锦织,别的料子厚了便显沉,她盖不习惯……”

    许谷先是应下,随后弱弱问:“可是,云锦织不是用来做法衣用的吗,拿来做被子盖,会不会太奢侈了些?”

    白亦大方丢了个乾坤囊过去,里头满当当地装着灵石:“你只管去采办就是。”

    许谷被这份阔气给震慑到了,瞳孔地震:……好家伙,这位已经在管着时绒小姐的钱包了吗?

    财权在握,许谷再看那小白脸,还真有几分当家主事之人的派头呢!

    ……

    时绒推开门,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托腮坐在门槛上发蒙,懒洋洋地唤了句师尊。

    白亦回过头来,含着点笑意:“怎么才起?”

    许谷出门前带上了院子的小门,四面合拢的房屋圈起一小方静谧的私人空间,让人的心思也沉淀下来。

    前一月还空空的天井之中布了一个水缸。缸中养了几尾鱼和睡莲。

    庭内又放了几盆由师尊亲自修剪的盆栽,相得成趣。

    他总是个能将平淡日子过出滋味来的人。

    别人心中最为出尘的仙,却是她眼中最有生气儿的人。

    说有世间烟火气也不对,

    阳光散落在他白净的皮肤上,在这样敞亮的光里,竟寻不出一丝瑕疵。

    单这份通透的美貌,哪是凡人能有的?

    时绒托着腮,大大方方欣赏着自家院落,和自家师尊。

    慢慢道:“今日月假,不用上课。”

    白亦看她盯着自己的视线发直,一副没醒过神来的样子,便去给她倒了杯茶。

    爱怜地帮着梳了梳她的鸡窝头,无不心疼:“绒崽最近辛苦了。”

    这话落在她的心底,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时绒心底微微一动,捧着茶盏,吹开盏内的水汽,盯着杯中的茶叶良久。

    冷不丁道:“师尊,我怎么感觉有点儿不对呀?”

    “怎么?”

    “您说我一个炮灰命格的,合适活得这么累,这么卷,这么高调吗?”

    白亦:“……”

    他还以为她是想抱怨两句课程辛苦,宽慰道:“吃得苦中苦,方位人上人嘛~”

    “是呀,人上人才需要吃得苦中苦。”

    时绒转身,看向师尊,“那些个气运之子中,龙濉不必说,他一心上进,但凡落后我之处,便会自己回家加量补习,进步飞快,叫我都疲于应对。那牧丹青,上个月我听说她在丹修入学摸底的时候强练三品丹药,炸了炉,出了好大糗。却一炸成名,叫先生记住了她,不出一月,如今已是三品炼药师。”

    “他们是气运之子,理所应当要崭露头角,在强者如云的青云学府之中立于不败之地。可我,我不是气运之子啊……若说当初在青云会的时候,我是有意强行挣脱命格,出口恶气,挣来的青云榜一。可如今我是没想抢的……”

    没有意去抢,却顺风顺水、阴差阳错地冒了尖儿。

    时绒后知后觉,这剧本,怎么看怎么不对吧?

    第54章

    不仅如此。

    再往前推, 自从青云会结束之后,时绒着手查原身炮灰命格,每一步都走得格外地顺。

    ——赵大娘给出的证词虽然不多, 但加上青云侍的令牌, 足够让她拼凑出部分真相,一路追着线索来到青云学府。紧接着,渣爹也很快露面,完全证实了原身的真实身份。

    时绒细思极恐, 她好像真的在不知不觉之中转运了:“倘或、倘或天道要不了我的命, 便不在执拗地一条道走到黑了呢?让我从炮灰直接转成气运之子的预备役,这也行得通吗?”

    白亦不是没想过这样的可能。只是绒崽神识再强,三灵根的资质也将她日后修行的天花板给限制住了。有龙濉在, 天道当不会选她才是。

    可现在被她一剖析,看到事实的白亦又犹疑了:“炮灰命格本就不是你的, 等这命格一解……虽然两个位面之人的命格不会出现在一个星盘, 但你既然来了, 按照你前世的命格线来推断, 天道选你做气运之子几率……”确实很大。

    时绒:完了,出大问题。

    天道憋了这么久的坏, 原来在这里等着她呢。

    它倒是能屈能伸, 打不过就直接把她认作义女。

    乱世将至, 被分做气运之子,现在是好了, 那之后不一样容易丢命吗?

    白亦脸色逐渐难看, 刚揣回肚子没两天的心又高高地悬了起来。

    立时起身:“我去给你算一卦。”

    “算什么呀!”

    时绒拉着不给他算, 自我安慰地喃喃:“也不一定是真的。我三灵根资质搁这摆着呢, 或许天道就是暂时安排我去给龙濉做做对照组, 刺激刺激龙傲天,好让他更快地成长。”

    白亦:“可是——”

    “时绒~~~”

    屋外传来人的呼唤,打断了两人的合计。

    宴安的声音远远的,带着一丝春天的躁动:“好不容易放假,咱们出去朝城玩鸭~”

    白亦一挑眉。

    时绒:“……”

    ……

    门被敲得咣咣地响。

    时绒无可奈何起身过去开门,一面道:“我这正忙着呢……”

    宴安哟了声,怪腔怪调的调侃透过门板传进来:“你这人怪得很,每日一下学就直奔自家院子,什么活动都不参加。这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你金屋藏娇,一心夫人孩子热炕头呢!”

    程金金跟着哈哈哈直笑:“就是就是!”

    时绒扶着门,趁机回头看了眼师尊。

    见他慢条斯理地抓了把鱼食走到中庭,似乎半点没有回避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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