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穿越言情 > 无双
    他蹙起眉头,似要回忆上次有这种感觉是在什么时候。

    好像是离开崔家那年,喘鸣与心疾同时发作,途遇大雨,他蜷缩在屋檐下,却遮挡不住被风瓢泼而来的雨水,劈头盖脸,衣裳淋淋,那时还发着烧,脑袋昏沉,他几乎以为自己性命将绝。

    还有上次,在西突厥营帐,他用奈何香算计了玉秀,同样让自己也中了奈何香,引发旧疾,脖颈被玉秀扼住,眼前天光乱摇,连喘息都格外艰难。

    可那时,也没有现在这样疼。

    难道匕首上有毒?

    他下意识想要深吸口气,却越发牵动伤口,疼得浑身震颤,面色比方才那两名美貌婢女身上穿的雪白纱衣还要白上几分。

    粗细不均的喘息混着血沫从嘴角溢出,唯独没有呻吟。

    凤霄以为自己能听见对方的冷笑嘲讽,恶毒咒骂。

    可什么都没有。

    他只看见崔不去沾了血的薄唇轻轻颤动,近乎无声地吐出一句话:“上回你救我一命,这次就算还你了吧。”

    凤霄的手不由自主微微一抖。

    他还握着刀柄不放,这个举动立时令对方的痛楚更深,浓稠血水顺着嘴角滑落至下巴尖处,又一滴一滴,在衣领上晕染扩散。

    短短片刻之间的变故,令所有人都呆了一瞬。

    元三思露出不可思议的惊讶,连玉秀也以为凤霄疯了。

    崔不去即便不投诚,现在也杀不得,他不过是想折磨对方出气,凤霄却更狠,直接一出手就要对方的命。

    “住手!”

    范耘大喝一声,出手推向凤霄。

    后者竟也不闪不避,任由范耘推得退了两步。

    范耘上前察看崔不去的伤势,出手如风,点了对方几处大穴,再让人立刻送来纱布和金疮药。

    凤霄这一手实在狠绝,整把匕首完全没入崔不去的身体,不留半点余地,便是玉秀,也说不出半分他作假的话。

    “凤公子太鲁莽了!”范耘沉声道,“就算他现在不肯投诚,留着也还有用处。”

    他小心翼翼抽出崔不去胸口的匕首,刀尖拔出时,又是一股鲜血涌出,崔不去背靠石头,一动不动,任凭施为,人已陷入半昏迷。

    凤霄冷冷道:“我说过了,有他,没我。有解剑府在,我看不出留着左月使还有什么用处,等他通风报信,向朝廷告发我吗?”

    范耘怒道:“他若死了,会坏了我们许多布置!”

    凤霄似笑非笑:“没想到范先生竟还如此重视他,不愧是昔日得意弟子,终究有几分情分在,只是你都将人引到这里来了,再表现得如此紧张,不觉得虚伪吗?”

    范耘沉声道:“如今左月局众人还不知他已身陷此处,我们正好用他来引出左月局,趁势一网打尽。还有,楼主对崔不去惺惺相惜,之前发过话要亲自见他一面,如他有所闪失,我又该如何向楼主交代?”

    凤霄掸掸衣尘,满不在乎:“这就是范先生自己的事儿了。”

    说罢他不再看任何人一眼,转身洒然离去。

    元三思见他隐没于黑暗之中,方才低声道:“此人狠辣无情,对昔日同僚,说杀便杀,只怕养虎为患。”

    玉秀哼笑:“他倒是帮我出了口气,若非范先生不让,我早就想杀了崔不去!”

    范耘为崔不去把脉,片刻之后叹道:“我先送他回去,以他如今的伤势,只怕一时半会起不来了,肯定没法去见楼主,只能等我飞书一封,请楼主决断了。若有事,我们回头再议。”

    说罢,他将崔不去打横抱起,匆匆离去。

    凤霄那一刀,半分没有留情,崔不去流了许多血,脉象若有似无,真正命悬一线。

    范耘为了救他,不得不耗费功力为他护住心脉续命还阳,整整两个时辰,比武学宗师交手还要累,总算才让崔不去心口回温,有所起色。

    但范耘也累得面色发白,双腿虚浮,不得不交代侍女好生照料,自己则先回屋打坐,恢复元气。

    伺候崔不去的侍女,便是先前送酒盏入内的侍女之一。

    她将浸水的棉布拧干,为崔不去一点点擦拭面上血污。

    至于身上,对方伤得太重,范耘严命不得挪动,侍女只能将伤者的外裳除去,只留单衣,依旧半身干涸血污,触目惊心。

    侍女动作尽可能放得轻柔,生怕惊动对方,引来新的一轮痛楚。

    但崔不去伤得太重了,从头到尾,他的眼睛一睁未睁,静静躺着,宛若尸体。

    ……

    这洞窟之内原先虽安放前朝秘藏,但在秘藏被找到之后,元三思就将此处加以改造,变成十三楼在北方的其中一处据点,此地宽敞隐秘,机关暗道重重,内室首尾相连,与外面的豪门大户相比,丝毫不落下风,内里奢华享受,更要胜出一筹。

    不过对于凤霄这种成日在富贵堆里厮混,又极为挑剔的人来说,再骄奢华丽的陈设布置,他也能面不改色,享用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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