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谪身体瘦弱,被那件厚厚的鹤氅压得走路都困难,衣袍都拖在地上,十分累赘。

    若是沈顾容此时能瞧见,定然能扫见牧谪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只可惜他眼瞎。

    且还在心中幻想小主角定对他贴心的举动十分感动。

    牧谪满脸冷汗地终于将沈顾容带到了泛绛居,艰难地把肩上宽大的鹤氅取下来递给沈顾容。

    “多谢师尊……”牧谪的话几乎是从唇缝里飘出来的,“体恤。”

    他被热得脸上全是汗水,身体也有些摇摇欲坠,好像有些中暍了。

    沈顾容走进了内室,还在说:“喝茶吗?”

    牧谪看了看小案上温着的滚烫热茶,眼前一黑,直直栽了下去。

    沈顾容摸索着拿出冰绡覆在眼上,自顾自地倒了两杯茶,转身正要喊牧谪,就扫见脸朝地躺着的晕团子。

    沈顾容:“……”

    这又是……鬼修暗杀?

    掌教师兄救命!

    作者有话要说:

    奚孤行:滚!(ノ`Д)ノ不救!

    【牧谪刚刚提升的好感度再次降到了最低。

    沈顾容:?????

    第10章 道貌岸然

    沈顾容慌了一瞬,不过很快就镇定下来。

    若是真的还有鬼修,沈奉雪这壳子的本能不会没有任何反应。

    沈顾容缓步走去,将牧谪轻柔地抱了起来放在榻上。

    牧谪脸上全是汗水,喘着粗气,眉头紧紧皱着,看起来十分难受。

    沈顾容装模作样地探查了一番,没查出个所以然来。

    正在这时,那莲花湖的白鹤飞到院中,幻化成人,颔首道:“圣君,掌教让我……”

    他还没说完,沈顾容就朝他道:“你来。”

    白鹤一愣,试探着进了屋中,一眼就扫到了躺在榻上满脸痛苦的牧谪。

    白鹤立刻低下头,不敢再看。

    沈顾容道:“你瞧瞧他是怎么了?”

    白鹤满脸不可置信,立刻跪地请罪:“白鹤不敢!”

    沈顾容满脸懵然,什么不敢?怎么就不敢了?

    白鹤也开始抖了。

    沈顾容稍稍思量了下,脸都绿了。

    这白鹤是不是觉得小主角这个模样又是被自己折磨的?

    沈顾容一脚把沈奉雪那禽兽的帽子给踢飞了,一指牧谪,道:“不敢什么不敢,看。”

    白鹤吓得不轻,但却不敢违抗,只好尝试着起身看了一眼牧谪。

    片刻后,他神色有些古怪,偷偷看了在喝热茶的沈顾容一眼,才讷讷道:“圣君,他……是中暍了。”

    沈顾容差点一口热茶喷出来,这、这就中暑了?

    沈顾容这才意识到,长赢……长赢便是炎夏。

    虽然他到哪里都浑身发冷,但对其他人来说,却是烈日炎热。

    明明都这么热了,他还甩给了小主角一个鹤氅。

    沈顾容:“……”

    热情过了头。

    沈顾容脸色古怪,对上白鹤掩饰不住的“圣君又在折腾牧谪了”的神色,唇角微微抽动。

    白鹤忙道:“只要喂些温水,散了暑气,睡一觉便好了。”

    沈顾容点头,这才道:“掌教让你来寻我说什么?”

    白鹤这才想起来正事:“掌教让白鹤转告您,明日辰时的静心课,要您代他去知白堂。”

    沈顾容一懵,知白堂?静心课?

    他自己本来也刚过十六岁,每日还要前去周围的私塾听先生讲课,现在换了个身份,竟然还要反过来教人?

    沈顾容回想起自己不修边幅的臭德行,心想这不是误人子弟吗?

    而且静心课到底是什么来着?

    白鹤见沈顾容开始出神,尝试着问:“圣君?”

    沈顾容含糊道:“嗯,好,我记着了。”

    白鹤这才颔首,恭敬行礼离开了。

    沈顾容披着外袍,起身给牧谪喂了些水。

    他自小锦衣玉食着长大,还从来没伺候过别人,喂了半杯水牧谪只喝了两口,剩下的全洒在了衣襟和脖子上。

    沈顾容有些心虚,抬手胡乱擦了擦,看到牧谪苍白的脸色,负罪感油然而生,连忙转身走了。

    他想了半天,慢吞吞地在书架上翻找,终于在角落里寻到了一本静心经。

    沈顾容靠在软榻上,打算看完书就把牧谪送回偏院。

    他眯着眼睛翻开了第一页。

    没看完几行,直接睡着了。

    静心经,果然静心。

    深夜,牧谪终于晕晕乎乎地醒了。

    他揉着发痛的头缓慢起身,还没意识到周围是哪,就听到窗边传来一声闷响。

    牧谪吓了一跳,映着室内的长明灯看去。

    泛绛居的内室有一张床榻,窗边放了个只够躺一人的小软榻,沈顾容原本窝在软榻上小憩,但是他睡姿不怎么好,睡得迷迷瞪瞪一翻身,直接从软榻上翻到了地上。

    牧谪:“……”

    哪怕摔了个正着,沈顾容依然睡得正熟,只是含糊了一声,揉了揉额头,拥着凌乱的衣袍继续睡去。

    他一头白发铺洒在地上,月光和烛光轻轻洒下,映出一道道仿佛河流似的银光。

    牧谪看着地上躺着的师尊,满脸一言难尽。

    不知道是不是沈顾容的举动太过愚蠢,牧谪看了半天,内心本能泛起的恐惧消了大半。

    他揉了揉眉心,下了塌蹲在沈顾容面前,轻声说:“师尊?”

    沈顾容睡得正熟,被人吵到了,含糊地呻吟一声,抬起白皙的手掩住了双耳,声音像是撒娇似的。

    “先生,我明日再抄书,你不要告诉娘亲。”

    牧谪:“……”

    牧谪怀疑自己在做一场荒唐大梦,要不然平日里高不可攀的清冷师尊为什么会说出这种撒娇似的呓语?

    他正呆怔着,沈顾容含糊地伸出手,胡乱抓住了牧谪纤瘦的手腕。

    牧谪浑身一抖,愕然看着他。

    沈顾容睡懵了,轻轻晃着牧谪的手腕,软声说:“求求先生,多谢先生了。”

    说着,手一垂,继续熟睡了。

    牧谪:“…………”

    翌日,沈顾容听到晨钟后挣扎着起身,呆了半天才意识到自己正躺在床榻上。

    沈顾容有些懵,他昨天不是躺在窗边软榻上吗?

    什么时候上了床?

    牧谪呢?

    他又开始了每日起身后必做之事——找冰绡。

    这一次,他伸手在床头的小案上摸了两下,就抓到了一团叠得整整齐齐的冰绡。

    把冰绡绑上后,他环顾四周,就发现牧谪早已经不见了。

    沈顾容有些疑惑,昨天他到底是怎么上塌的?

    难道是牧谪把他搬上去的?

    嘶,不愧是主角,小小年纪力气就这么大。

    不过,牧谪都被沈奉雪折腾成那样了,竟然还愿意把他搬到榻上,难道说小主角对他“衣冠禽兽”的印象稍稍改观了?

    可喜可贺。

    就在他思索间,白鹤展翅飞过来,恭敬道:“圣君,长赢山早课开始了。”

    沈顾容一愣,这才意识到上早课的事。

    他心虚地应了一声,换了身衣衫,硬着头皮前去长赢山的知白堂。

    菩提树旁边的索桥有百丈高,沈顾容披着外袍缓步走向索桥处,迎面扫见在索桥处的俩团子。

    虞星河围着牧谪来回地跑,嘴中还在叫着乱七八糟的东西,牧谪淡淡看了他一眼,拽着他的领子把他拖向了吊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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