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剑白话音未落,就感到虞惟的手向着他的腹部摁压了过去,他的呼吸顿时又乱了。

    “这里?”虞惟单纯又无辜地看着他。

    谢剑白一点一点将她的手扯上来,艰难地回应,“嗯。”

    “原来是这样,我说那时怎么感觉他们的腹部有力量聚集呢。”虞惟回忆着,她说,“那你呢?如果毁了内丹,你也会死吗?”

    “不会。”谢剑白说,“我还有神格。”

    “那是什么,格子吗?”虞惟疑惑道。

    谢剑白一顿,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竟然在乱了分寸的情况下,被虞惟问出了真话。

    “意思便是,你如今还不够强。”谢剑白换了一种说法,“等到你和我一样强的时候,你就有能力杀掉我了。”

    虞惟是神兽之身,如今才刚刚觉醒,便能够伤他。若是她能飞升,得到神仙的实力,或许真能杀他,也是不一定的事情。

    “杀你做什么?你若是死了,我就见不到你了。”虞惟嘟囔道,“那我就要天天饿肚子了。”

    谢剑白的喉结不断滑动,过了半响,才回了一个低低的嗯。

    他本来以为虞惟会和之前一样咬他喝血,可是她什么也不做,只是窝在他的胸膛上,她所有的重量都在他的怀抱里,因为扑倒的姿势而第一次抱得如此结实。

    谢剑白忍了一会儿,他艰难地开口道,“虞惟,你能不能……先从我身上下来?”

    “我不要。”

    虞惟伏在他的胸膛上,她发现她很喜欢这样。

    谢剑白的气息在平日总是清冷凉快的,可是在雪地里,却反而变得温暖起来。

    作为猫窝在谢剑白的怀里,还是变回人窝在他的怀里,对虞惟而言都没什么区别,那本来便全都是她。

    所以她对这件事很理所当然——谢剑白都抱她的猫形态那么多次了,抱她自然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谢剑白平日是万年冰山脸,所以但凡有点表情,就会特别明显。

    就像是现在,虞惟便察觉到,他似乎一直欲言又止,整个人都越来越紧绷,看起来极其不适。

    “你怎么了?”虞惟的手撑在他的胸膛上,抬头看他,“你不舒服吗?”

    谢剑白已经被她的猫形踩过好几次了,可是他没有想过,当虞惟变回人之后,一切本来已经习惯的接触,都变得截然不同。

    从刚刚开始,他的脑海里一直有声音在嗡鸣,扰得男人心烦意乱。

    直到虞惟的手撑着他的胸膛,她只是稍微用了些力量,却让勉强隐忍的谢剑白呼吸一窒,像是受了重伤,脑海瞬间断片。

    下一瞬,虞惟落在雪地上,她迷茫地抬起头,发现周围就剩自己一个人了。

    喵?

    人呢?

    她那么大一个猫薄荷抱枕哪去了?!

    作者有话说:

    猫猫:你是我最喜欢的食物!

    万年老光棍狗爹:她喜欢我,完了,小鹿乱撞了

    猫猫:?

    第59章

    另一边,飞舟仍然向着玄天宗的方向径直前行。

    船舱内,虞承衍和宁素仪面对面坐着,二人之间的氛围有些安静而严肃。

    青年有点紧张,除了之前谢剑白初次见面时便一眼看穿了真相,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要将秘密说出口。

    “在地下的时候,我怀疑过你,因为你对我知根知底,仿佛什么都知道。”宁素仪率先开口道,“你为了阻止我用血祭来换取力量复仇,笃定地说这样对我不好——我想知道,你为何如此坚信这一点?”

    虞承衍没有立即开口,他注视着宁素仪,再一次强调道,“我愿意将所有事情都告诉你,也保证我下面说的所有话都是真话,绝对没有玩笑的意思,你一定要相信我。”

    青年已经如此强调三四次了,生怕宁素仪一会儿不信。

    宁素仪无奈道,“知道了知道了,我一定信你,你直接说吧。”

    “我之所以知晓你的事情,是因为……”虞承衍停顿了一下,他下定决心道,“是因为我来自未来,所以我自然知道在你的身上发生了什么。”

    宁素仪以为自己听错了,她追问道,“你说你来自什么?”

    “未来,三千多年后的未来。”虞承衍沉声道,“我之前没有骗你,我与虞惟确实有血缘关系,只不过——我是她的儿子。”

    宁素仪缓缓地靠在椅背上,神情变幻莫测。她眯起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虞承衍,脸部肌肉抽动,像是欲言又止,也像是因为听到的话太离谱而一时陷入无语。

    虞承衍诚恳而期待地看着她,不知是不是宁素仪的幻觉,她竟然真的觉得青年满眼无辜看人的样子,确实很像虞惟。

    “这个……”宁素仪委婉地说,“承衍啊,修为有瓶颈期是很正常的事情,要多排解心中的想法,这样才避免郁结于心……”

    虞承衍本来因为期待而前倾的身体顿时坐回原位,他控诉道,“你都答应你会信任我了,你说话不算数。”

    “不是我不信你,而是这件事太离谱了。就算神仙都不能做到这样的事情,你让我怎么相信你是从未来回来的?”宁素仪也很无奈,“这样吧,你说点什么事情,证明一下你自己。”

    宁素仪后半段话的语气已经有一种给倔强小孩面子般的哄劝感,就好像她其实一点都不相信他说的话,但为了顾及他的脸面,安抚他的情绪,才顺着话让他展示自己。

    “其实我对你的事情了解得不是太多,因为我那时候年纪太小。”虞承衍面无表情地说,“硬要说的话,就是我出生后,虞惟让我认了你做义母。”

    宁素仪嘴角抽动,被一个比她高大的、已经让她当做朋友的青年忽然认作干妈,这种感觉实在是太诡异了,可是虞承衍的话她又很认同。

    “小惟的孩子认我做干妈倒是很有可能,但是,噗……你想说,我是你的干妈?”宁素仪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那你要怎么称呼我?”

    “宁姨。”虞承衍麻木地说,“这就是为何我从认识你开始,从没叫过你的名,只叫你宁小姐。”

    不论从哪种角度来说,虞承衍的话都实在太离谱了。宁素仪自己捧在手里当做妹妹照顾的小姑娘,忽然在虞承衍的话里成了他的亲娘,实在是让她很难想象。

    虞承衍和虞惟站在一起,青年的身形感觉都已经足够将虞惟笼罩其中了,而他竟然说,他是她的儿子——?

    宁素仪想开几个玩笑缓和一下这个离谱事情,可是虞承衍看着她的神情很认真。而且借由他的话,她不由回想了一下,好像确实是这样。

    将近半年的相处时间,宁素仪已经从一开始的警惕防备,到如今将虞承衍当做朋友,而不管关系多么亲近,青年都一直坚持叫她宁小姐,这个听起来有点疏离客气的称呼。

    虞承衍可以叫虞惟阿惟,因为他们是母子,关系足够密切,话语间亲昵点自然没什么。而宁素仪虽然是义母,可还算是有距离的长辈,所以虞承衍才一直保有一定的礼节。

    宁素仪欲言又止,她一边觉得离谱,一边又因为虞承衍坚定的态度而有点怀疑人生。

    末了,她说,“我不信,你要是这么说的话,义母也是娘,你叫我一声娘听听。”

    “娘。”虞承衍回答得干净利落。

    他理所应当毫不扭捏的态度,反而将宁素仪镇住了。

    沉默了半响,她勉强开口道,“好吧,就……就算我暂时相信你是虞惟的儿子,那她是和谁生的你?”

    虞承衍面无表情地说,“你连我是从未来而来的事情都不相信,那更不可能相信这个事情了。”

    “这有什么。”宁素仪豪爽地一挥手,“男人有什么稀奇的,不是人就是妖要不然就是魔,小惟这么招人疼,或许和话本里那样来一场仙凡恋也不是不可能的。也就这些选择,有什么相不相信的。”

    “好吧。”虞承衍说,“你听说过谢剑白吗?”

    宁素仪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她看着虞承衍,咬着牙笑道,“你不要跟我说,你是谢剑白的儿子。”

    “我是虞惟和谢剑白的儿子。”虞承衍面无表情地开口,“我就知道你不会相信。”

    “虞承衍,如果你不想告诉我你为何这么了解宁家实情,你可以不跟我说。”宁素仪一拍桌子,她抬高音调,“就算你过去和宁家有什么关系,看在我们是朋友还有你救了我的份儿上,也可以一笔勾销,可是——耍人有意思吗?!”

    虞承衍本来是因为宁素仪不相信他,心中有些郁闷的。

    可是看着女子不可置信的无语样子,他忽然升起了恶作剧的想法。宁姨不相信他,却让他期待起她见到谢剑白真身的样子。

    “还有更离谱的。”虞承衍嘴角勾起,他说,“那个陌生的男人就是下凡渡劫的谢剑白,这也是为何我信任他带着我娘离开的原因。”

    宁素仪瞪着他,很想从虞承衍的脸上看出一丝一毫开玩笑的样子,可是没有!

    “那个男人是剑尊?”宁素仪不敢相信地说,“他长得那么普通,哪里像是传说中的剑尊了?”

    谢剑白当时在修真界威名太盛,其他修仙者都敬畏他,谢剑白飞升后,其他见过他的修士谈起来的时候,都会夸赞他的剑法和修为多么高深恐怖,没人敢议论他的样貌。

    所以,修仙界后世对于谢剑白的描述分为两派。一派将他描述成一个俊美如谪仙般的男人,再不济也是个端正冷峻的中年男子。

    而另一派因为万年前发生的事情太久,又看到大多厉害的尊者许多都是老者,所以先入为主地认为谢剑白的形象是个严肃的老头子。

    这一派又以玄天宗的弟子居多,其中包括没文化的虞惟。

    但不论如何,谢剑白在人们的固有印象里要么年轻要么年老,可他一定会是与众不同的。

    “那是他的伪装,不知晓他真实身份的人,看不见他真实的样子。”虞承衍说,“你如今知道他是谢剑白了,待到下次见面的时候,你就能看到他真正的样子了,到那时候……”

    “怎么?”看着他留下悬念,宁素仪蹙眉问道。

    “到那时候你就知道我说的是真的了。”虞承衍诚恳地说,“我长得既像我娘,又像他。说真的,你真的没觉得我和虞惟长得很像吗?”

    虞承衍没点破之前还好,他如今一说出来,宁素仪再看他,竟然确实越看越觉得二人之间十分相像。

    尤其是二人的眼眸,几乎像是一个模子出来的,区别只不过是大小而已。

    看着整个人已经呆滞的宁素仪,虞承衍点到为止,留给她慢慢消化。

    他还没有将全部事情都告诉她,尤其是虞惟身亡的事情。

    过去虞承衍一门心思地认为谢剑白长久不回家,他的仇敌却找上门来杀了虞惟,这自然是谢剑白的责任。可是这段时间的了解过后,虞承衍已经开始怀疑自己过去的认知并不全是正确的。

    但不论如何,宁素仪本身就不喜欢谢剑白,如果再知道这件事情,按照她的性子,恐怕从今往后每一次遇到谢剑白都会充满火/药味。

    这没有任何意义,反而会多增一个也要背负这个还未发生的痛苦的人,这不是虞承衍想看到的,所以他决定先不告诉宁素仪这个事情。

    数日后,二人终于抵达玄天宗。

    这一路上他们谁也没说服得了对方,宁素仪其实已经对这件事半信半疑,因为如今再回想起过去,虞承衍确实第一面开始就对虞惟特别好,当时她还因为这件事而怀疑过他的动机,被他用可能同是亲戚的理由给说服了。

    如果虞承衍是虞惟未来的儿子,那他所有的行为都能说得通了——可是还是好离谱啊!

    在地下看着虞惟变成兽性大开杀戒的时候,虞承衍在着急时也曾经喊过一声娘,宁素仪还以为那只是一句感慨。

    再想想,好像那时候虞惟对虞承衍受伤也有很大反应,就像是一种发自本能的关心……不、不行,不能再想了!

    宁素仪憋着一口气,她想再见一次谢剑白,认证虞承衍说的到底是不是真话。

    结果,谢剑白和虞惟还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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