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的坡道行过盛大花车,庆祝节日的金色花朵落在教廷的十字架上,朝灯和乔蹲在跳蚤市场淘东西,确实是一年来最大的自由交易市场,自市中心开始,方圆七八百里都是兜货的摊主。

    “这个这个,”朝灯伸手去勾货摊上的黑色梳妆匣,凭着一年来在世界各地的行窃经验,他感觉自己鉴宝能力超级棒:“乔乔乔,买这个。”

    褐发褐眸的青年无奈地靠过来:“再被你坑一次,我这个月抽烟喝酒的钱就没有了。”

    “艺术家哪来这么多物质追求,”朝灯征得老板同意后打开匣子:“刚刚那个假手镯纯属意外……嗯?”他压低声音,点了点匣子内镜面上嵌宝石的凹槽:“这个,好像是半液态金属。”

    “你怎么知道?”

    乔也配合地压低声音。

    “……”

    因为老子偷过啊,你想要的诗集就是拿这种宝贝写的。

    朝灯哈哈哈哈:“看出来的。”

    那双温暖的褐色眸子似笑非笑乜了他一眼,就在朝灯以为乔会放下匣子走人时,对方伸手看了看标价,点开了付款屏幕。

    等他们将匣子拿去鉴宝行鉴定,并顺势卖给激动不已的老板出来,朝灯和乔对视一眼,两个人同时爆发出笑声。

    “赚了吧?下下个月酒钱有了吧?”朝灯笑道:“你就说你服不服?”

    “服。”

    “没诚意。”

    “请你喝酒。”

    “好没诚意。”

    “……烟钱算我的?”

    “乖~”

    他拍了拍青年的头,狂欢还在继续,盛装的人群如彩色潮水,这个世界既肯定一切,又否定一切,褐发的青年低头看了看他,忽然道:“你说你来见人,现在见到了吗?”

    “没呢,”朝灯顿了顿道:“想见他可真不容易。”

    “朋友吗?”

    当然不。

    “是我喜欢的人。”

    朝灯笑起来,墨似的眸子勾成一轮新月,他的声音一直没改变过,说话带笑时像能拉出粘稠的糖丝,身侧的青年眉目间极快划过一丝诧异,随后是他不自然的嗓音:“啊……女朋友?”

    “还没追到,”朝灯摸了摸下巴:“不过以后可能是。”

    [爱意值两颗星。]

    身侧的人拍拍他的肩膀,朝灯顺势吊儿郎当地挂在乔身上,瘦削的青年任他没骨头般靠着自己。

    在他们头顶,云,早已远去。

    那之后乔又主动来找过他几次,意料之外,对方是真的会画画,他笔下的街道、人群、阑珊灯火都异常漂亮逼真,宛同有某种流淌出来的生命力,见朝灯喜欢,乔提出帮他画画像。

    “好啊,”朝灯答应:“收费吗?”

    乔摇摇头,让朝灯在他面前坐下后,褐发青年拿出铅笔慢慢勾线。

    “方不方便讲讲你自己?”乔边勾边观察他的神情:“了解人物画起来比较有感觉。”

    “聊什么?”

    “上次提到的……女朋友?”

    “他啊,”朝灯撑着脸,眼神忽闪:“其实前段时间印象很差,因为第一次真正见面被折断了手。”

    “……呃。”

    “后来想想,当时的情况,他这样已经很仁慈了,”朝灯低头看自己的手,柔声道:“和你一样,我也靠手吃饭,他算公众人物吧,虽然跟我们年龄差不多,但超厉害,很早以前就在关注他,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我做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说这么多,似乎没什么用?”

    “不,很有用。”

    乔的嗓音在空旷的画室里回响,虽然易容后的霍恩长相普通,声音却是一等一的好听,提琴般低沉醇厚,富有磁性,又能明显听出这把嗓子属于二十出头的年轻男人,他说话时尾音不自觉地微微上扬,听来温柔又亲近人。

    海拉星的初冬已有细雪混杂雨水降落,夜晚悄然来临,星尘的影子飘过十字路口拥挤的欢声笑语,半边木料半边玻璃搭建的翡冷翠年度艺术展厅恢弘壮丽,即使在夜晚,室内也亮如白昼。

    每天吃喝玩乐,作为神偷他已经沉寂了近一个月,再不干一票,灯灯要flop成十八线通缉犯啦。

    恰好国庆节后就是年度艺术节,朝灯混在人堆里人模狗样穿着正装,眼盯着被无数人赞赏观摩的大师名作,盘算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偷走它。

    放在展厅最核心位置的画作由百年前名扬四海的大画家绘制,画的是霍恩·安德森及他的情人,画面上征战世界的国王正紧紧拥抱着背对参观者的情人,看不见他的脸,但从国王拥抱的力度及怀中人大致身形来看,他一定非常爱他,并且那是一位男性。

    淡金色头发,碧绿眼珠,除去身上华丽繁复的装饰性军装外,画上霍恩·安德森精致英俊的外貌与百年后跟他同名同姓的后裔几乎如出一辙,朝灯挑了挑眉。

    单凭这点也得偷到手以示老子粉五皇子的真心啊。

    他跟着流动的人群走到画作前面,自己旁边满脑肥肠的男人正对一名温婉的女士动手动脚,那位女士似乎顾忌着二人的身份差距忍气吞声,朝灯默不作声调动空间将男人打飞出去,趁着人群骚乱的一瞬间,他抢下画像,并飞速勾了个笑脸。

    选择这个图案很大程度上是因为简单,只需三笔,轻松装逼。

    “神偷!!是神偷的标志!”

    “快报警!画被偷走了!”

    “封死出口——!该死的,都他妈不要挤!”

    朝灯将画压进自己的空间里,连绵不绝的吵闹和咒骂被他扔在身后,刚走出展厅的油彩旋转门,对面不远处身姿挺拔的优雅青年让朝灯脚步一顿。

    世界突然寂静无声,往来人群消失殆尽,只有静谧的灯光充斥着整个空间,同古画上长相一致的青年向朝灯走来,他看着黑眼睛小偷脸上无法掩饰的惊讶和一倏而逝的欣喜,长长的翠色眸子微微阖拢。

    不知不觉中,他已然走入了霍恩的空间,对方看起来对操纵如此大的面积游刃有余,完全处在别人的领域有多不利无需言说,只要动动手,霍恩能在一瞬间杀死他。

    “为什么……?”

    “你不来找我,我只好找你了。”

    淡金发的青年向他走近,略偏苍白的手臂摩挲过他的脸,最终停留在朝灯精巧的耳垂上轻抚:“要不要检查一下你的画?”

    黑眼睛小偷脸颊泛红,他侧过头想避开霍恩冰冷的手指,却被对方惩罚性地掐了掐,朝灯有些吃痛地不再躲闪,单手划开空间拿出几分钟前偷到的古董。

    再一看,他的动作僵在了空中。

    不知何时,原本相拥的温情画面变成了一个被锁在王座上的美人,他的双脚脚踝紧紧缠着铃铛,细细白白的十指戴满宝石,头上金属编织的花冠自然垂坠而下,除此之外,全身再无外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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