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佟野一头雾水,“我怨你什么?”

    蒋息没说话,但看得出心情不好。

    佟野一巴掌拍在他背上,笑着说:“兄弟,你想什么呢?演出哪有你开心重要,咱不靠他就玩不了音乐了?”

    从酒吧出来的荣夏生跟着导航朝着附近的商场去,他查到商场一楼就有一家咖啡店。

    虽然可能会人很多,但总好过闷在车里看书。

    他七拐八拐到了那个从没来过的商场,又七拐八拐在地下停车场找到了一个停车位,最后七拐八拐上楼成功跟着指示牌找到了那家咖啡店。

    荣夏生很少来咖啡店,也很少喝咖啡,他绝大部分时间都是闷在家里,一杯一杯喝他的白开水。

    他推门进去,果真,连吧台都在排队。

    他环顾四周,确定还有位置才过去站在了队伍的最后。

    荣夏生没有点咖啡,而是要了一杯玫瑰乌龙,找了个靠角落的位置坐下了。

    手里的这本书还是从佟野学校的图书馆借来的,菲茨杰拉德与他妻子的往来书信集。

    上次他坐在教室里一边等佟野一边看,恰好看到菲茨杰拉德打电话给泽尔达的部分,他抬头看见了站在门口的佟野。

    那之后,因为各种原因,没有继续看下去,直到今天出门前才又拿起。

    这对儿夫妻很传奇,让荣夏生印象最深的是,泽尔达写给菲茨杰拉德的信里说:一个人年纪渐长,总要面对人生的另一面,岁月的故事是我们共同的坚守。

    一直以来荣夏生都觉得自己缺乏感受爱的能力,不止一次编辑在跟他聊天的时候说:“不知道为什么,你创作出来的所有人物都好像患有爱情缺乏症。”

    他从前几乎不写有关于爱情的故事,他的笔下全部都是生命的无力和挣扎,在生存线上苟延残喘的人是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爱的。

    但是这一次,他尝试着写一个长篇故事,尝试着让一个“爱情缺乏症”患者爱上一个人也爱上这个世界。

    但这对于他来说有些难,因为他本身就很难感知到爱,他创作出来的人物又怎么去爱呢?

    可是,在这本书信集里,荣夏生看到了他理想中的充满艺术价值的爱。

    那些或者诗意浪漫或者激烈尖锐的你来我往,看得人止不住的唏嘘。

    荣夏生经常会想,究竟什么样的爱情才能算是“一场不虚此行的爱”?每一次他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面对的并非心爱之人,而是他的水杯,他的绿萝,和他微凉的、空荡荡的家。

    所以,始终没有一个答案。

    书看到最后一章,才刚翻了一页,手机的闹钟响了。

    他为了不因为看书错过晚上佟野的演出,特意设置了闹钟。

    关掉闹钟,把杯子里已经凉了的茶一饮而尽,合上书,起身穿上外套,带着书离开了。

    推门出去的时候,他站在门前看了几秒钟往来的人。

    大都是成双成对,或是三五成群。

    在这样的商场里落单的人很少,即便偶尔有形单影只的人,也是步履匆匆,奔赴自己的约会。

    他长舒了口气,笑了,因为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也并非孤独,他也是赶赴约会的其中之一。

    约会。

    荣夏生的生命里从来没有过这个词。

    他不确定今天晚上是不是可以如此定义。

    荣夏生拿着书往电梯口走,准备去取车,走出几步之后突然看见斜前方有一家卖围巾的店。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然后转身进了那家店。

    上一次在商场买东西是什么时候?荣夏生已经完全不记得了。

    他平时根本不会来这里,之前过来也是因为佟野。

    今天还是因为佟野。

    荣夏生一走进去就有漂亮的店员笑盈盈地迎了过来和他说话,他觉得有些不自在,加上赶时间,站在那里随便扫了一眼,指着一条挂着的黑色围巾说:“就是那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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