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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虾进了护士小姐的碗里,她一脸失望。

    正在她发呆,眉心还来不及颦起时,堆满菜的碗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多了一只大虾。

    她缓慢地瞧向赵士诚的碗里,果然,他碗里的白米饭上,已只剩下些许的酱汁。

    她低头,细细地就食。

    刚跟着赵士诚的头几天,她和在家里一样,总是记不起自己早餐有没有吃,中餐又是如何打发,晚餐又到底想吃什么,直到,后来参与了这必须争分夺秒抢食赛,不能老是脑袋空空才能不会面对白米饭配开水的午餐命运。

    她知道,员工们一定对她很好奇,肯定在背后偷偷议论她和他的八卦,偷偷猜测着,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其实,她也越来越好奇。

    真的是普通朋友?她不知道,因为除了一个名字,她活着就象一抹游魂,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存在,存在的意义又在哪里,当然,除了擦酒柜和抢食以外。

    吃完中饭,她坐在家长等候区,神情一片空白。

    每次坐在这里,她都觉得好熟好熟,好象她曾经就是无数次坐在这个位置,抱着什么,焦急等候。

    但是,她当时到底抱着什么呢?

    她盯着自己空空如已的双手,脑袋还是发空,心底升起了一股莫名奇妙浓浓的哀伤。

    “宋予问,我明天早上想吃山药粥。”离开诊的时间还有几分钟,赵士诚走到她面前,蹲下,温淡告诉她。

    山药粥?

    “明天开始,每天的早餐都你来做。”他交代。

    他其实不是想照顾她,其实是想雇个免费劳动力吧?她深深怀疑。

    “可是,我不会。”她迷茫回答。

    山药粥怎么做?她一片空白的脑海,什么都想不起来。

    “不,你会,你仔细想想。”他有见过她熬粥给瑞瑞喝。

    她眉头深深颦起。

    不要去想,你承受不起。

    耳边,有个声音在提醒她。

    但是。

    她抬起眸,呆望着赵士诚温淡的微笑,悻悻道:“好吧,我试试。”她相信他,如果他说她会,那么她就是会,他不会害她。

    “这周日诊所放假,大家说要去茶山摘杨梅,我替你报名了。”他微笑着又告诉她。

    啊,摘杨梅?这么大的太阳?

    她呆呆望着他,眼神仿佛在说,与其中暑,你不如干脆一掌劈死我吧!

    “我给你买顶帽子。”看懂了她的意思,他耐心极好。

    她不去!不去、不去!

    “不去的话,以后我都不给你买杨梅吃了。”他继续淡笑道,希望她学会自食其力。

    呃。

    她最喜欢吃杨梅了,杨梅销产的时间很短,她怕见生人和生人说话,所以她不敢独自出去买,但是,他意思如果她不去的话,那要等到明年才能吃到杨梅了?

    “好吧,帽子买得漂亮一点。”她勉为其难答应。

    时间到了,揉揉她的发,他起身步向诊所。

    容华一直在旁,偷望了她一眼,以及二哥的背影,她又一次浮现一个困惑,刚才的男人,真的是她木讷的二哥,怎么看说话都很会拐人!想到二哥这两三个月里,老是到爸爸书房借心理方面的书籍,在予问身上学以致用,容华就抖了一下,深深体会,爱情的力量,太可怕了。

    予问还在发呆。

    山药粥到底怎么做?她掏出一向很少用的手机,用新号码连接上网。

    赵士诚有教过她,该怎么上网,虽然,她总是懒得接触新的事物,但是,一旦真有不会的东西,她也只能借助网络。

    “日本地震以后,现在都不敢吃海鲜了,生怕核污染。”

    “我们家宝宝以前用花王纸尿裤,日本地震后,现在也不敢用了!”

    有两个家长一边等诊,一边闲着无聊在聊天。

    而第一次来诊所时,一听到别人在讨论日本地震四个字,就连着发病了好几天的她,此时,正专心地用手机在百度网页上输入:山药粥的做法。

    第十八章

    妈妈,瑞瑞疼。

    哪疼?

    喉咙,瑞瑞的喉咙疼。

    明明小女孩指得是喉咙,但是,她额头的某一块皮肤却迅速的剥裂,有一个大血口,往外汩着淋漓的鲜血。

    脑袋痛得快裂开了般,她用力扯着自己的喉咙,完全无法呼吸。

    “救、救命——”小女孩在喊,她也跟着微弱地呼救。

    眼泪,止不住的掉下来。

    “瑞瑞、回来、瑞瑞、回来!”那个女人凄厉的惨叫声在耳边回响。

    她痛得直挺挺坐了起来,仿佛有人驱使般,她走到客厅,拿起电话筒,按着一组号码。

    听到隔壁惨叫声的赵士诚急忙披上睡衣,一出房门,见到的就是这一幕。

    泪流不止的她,目光茫然,不停的按着电话机,“赵医生,救救端瑞,她喉咙疼,喉咙疼——”

    她的指按得飞快,仿佛重复着一组号码。

    他的心沉沉的,走近一看,是她诊所的电话号码。

    “予问。”他轻喊她的名字。

    果然,她一点反应也没有,手指还在疯狂、拼命地按着电话号码键,她一边哭一边唇还在痛呼着:“赵医生、赵医生——”那种惨切地呼救,他不难猜出,她梦见了什么。

    梦里,她的瑞瑞一定要生病吧。

    把她拉过来,将她的脸以及眼泪,一并捂进自己的胸口。

    她挣扎,但是,双手才一挥而已,已经逐渐垂下。

    他清楚,她又睡着了。

    他腾出一只手,环过她的双腿,把她打横抱入怀。

    只是,他没有马上把她送入房间,他坐入沙发,不变的姿势,动作熟稔地轻轻哄拍着她。

    她刚住进来的时候,常常发病,他试过,她安静以后,看似睡着了,其实只是闭着眼睛不动也不说话而已,一旦离开她,她会从木僵的状态转变为难以遏制的暴烈。

    后来他找到了方法,只要这样拍着她,一直一直拍着,她就会很安静,有时候甚至要拍好几个小时,她的精神才会慢慢松弛下来。

    但是。

    赵医生?从失忆到现在,她一直没有这样称呼过他,而且,他确定,失忆后的她,其实并不知道他诊所的电话号码。所以,她被封住的记忆之门,开始松动了吗?

    ……

    早上的时候,予问惊醒过来。

    山药粥。

    她掀开被子,步到隔壁的房间,没有敲门,她已经静静推开房门。

    赵士诚从来不锁房门,而现在的她,早就忘记了很多礼节。

    房里,空无一人。

    她眉头皱了皱,难掩失望之色。

    赵士诚每天早上四五点就会起床,果然,他没有尝到山药粥。

    因为他交代要喝粥,昨天凌晨的时候,她还特意起床

    熬粥,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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