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我22,刚毕业,正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年纪。那时候觉得大好青春要建功立业,要做全球顶尖的王牌,深空远航的精英,就像你……他们那样。只有小孩子才满脑子粉红泡泡。”傅重明很轻很轻地说,“但光塔点亮的那一刻,我们失去了不知天高地厚的资格。”

    “我其实很久都没在做过飞到天穹里燃烧成星星的中二梦了。”傅重明笑了笑,“但我觉得今晚我会做一个,而且梦里的飞船应该会是粉红色。”

    寂静的夜色中,床上的人几不可闻地翻了个身。

    傅重明笑着,没出声。

    他用唇形说:“晚安,星辰。”

    这个年代还没发明路灯,所以文诤远猫着腰从墙根下钻出去,一不留神撞上了树,磕了一脑门血。

    但他没吭声,继续摸黑向前走。

    光塔比赛往往不止一种胜利方法,但他发现防卫官和路长官一定会选择最不动脑子的那种——杀光所有敌人就完了。

    但这次好像行不通。

    路长官持续生病,精力不足,文诤远也没机会和他分析情况,但他认为这一次的胜利条件是需要达成特定方法的,像对付寄生alha那样杀个尸横遍野估计是白费力。

    光塔从来不明示胜利方法,但开场主持词一定暗含这一信息。

    文诤远记得光塔的开场白——创造了灿烂文学艺术成就的时代,它是真的黑暗吗,还是有什么罪魁祸首引发了这场灾祸?

    家教文老师划重点:罪魁祸首。

    驱魔人出场时的播报就差直接挑明了,天使赐予的圣剑刺入女巫的胸膛,才能结束灾难。

    女巫毫无疑问是引发灾祸的罪魁祸首,但问题在于谁才是这个真女巫。

    圣剑,文诤远冷笑,那东西大约得扮演驱魔人才能拿到。他因此有个猜测:这场比赛直白地挑拨选手搏杀,但获胜方法却大概率与厮杀活动无关,甚至没准两边合作才能过关。

    如此一来,其实没有选手能获胜,自以为站在光塔阵营的驱魔者也不能。

    疫病是女巫引发的,文诤远依然不确定这里的女巫是实词还是比喻,但他确定,疫病的传染源在水里。

    他观察了整个城区瘟疫集中爆发的位置,又拜托傅重明找罗小北画了张地图,话唠小孩精确地按照比例尺测算出了城区的水源地。

    四个水源地,因为地形不平所以不规则分布,如今三个周边爆发辐射状传染,今晚如果他没猜错,轮到第四个了。

    第四个水源地是贵族上城区专属,就在公爵府不远处,所以他安安静静地等着,耐心十足。

    咔嚓,咔嚓。

    稀碎的脚步声在前方不远处。

    文诤远一惊,手中扣住一枚手术刀,闪身藏在灌木里。

    一个披着斗篷的黑影鬼鬼祟祟地闪过。文诤远眯起眼睛,艰难地辨认方位,然后甩手扔出了手术刀。

    技能发动,【全能的急诊医生】。

    刀划过寂静的空气发出嗖的一声,准确实现了医生的“手术目的”——阻止行动——刀从黑影左脚脚掌钉了进去,黑影闷哼一声,扑倒在地。

    抓住了!

    文诤远立刻冲了上去,第二把手术刀直接抵上那人脖子。

    “别动!动就割喉。”文诤远语气阴冷地说,“你是什么人?”

    地上的黑影呼哧呼哧喘气,文诤远把他拎起来,撕掉他的挡脸布,露出一张略显沧桑疲惫的男性面孔。

    “别……别动手!”那黑影说,“我可是公爵府的管家,是有身份的人!”

    “管家?”文诤远抬手摸了摸,确认这是个男性nc,不过随即戏谑摇头:这场比赛男选手都当女家教了,男管家为什么不能是女巫?

    “你在做什么?”文诤远冷冷喝问,手里第三把手术刀直接挑走管家手里的一个小布包。

    “别,别打开!”

    文诤远当然不会听,他打开布包,一股令他鼻腔酸涩眼前漆黑的腐臭气味猛地扑来,差点把他熏晕。

    “啊啊啊——完了,我们完了!”管家嚎叫,“你就这么打开,你——”

    “这就是瘟疫传染源?”文诤远流着眼泪,声音都有些不稳,但他还是隔着布料摸了摸里面的东西,条理清晰地分析,“病鼠的腐肉,你还在里面使用了人类的尸块?那是谁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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